我挑着担子,终究还是站在了雷音寺山门外。
红霞照耀,扭曲的山梯和高耸的山门消失在红雾里。
我仿佛看到一颗无脸的佛头张开了血盆大口,滑动着一条腥红的长舌。
大师兄领着师父,沙师弟牵着白龙马,他们踩着佛陀的舌头,往它嘴巴里去了。
我想起了那个人的警告,浑身颤抖,我扔掉行李,往山下狂逃。
“九九八十一难必将少一难,这经不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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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埋怨我。
大师兄打我。
沙师弟劝我。
就连白龙马也扬着头咴咴我。
总之,没有人相信我,他们说不管少一难还是多一难,佛主自有安排,还说我肯定是三餐不济饿疯了。
我几乎是被架着进了宝殿,接下来我们按流程面见如来佛祖,受传真经。
从头到尾,我都低着头长跪不起,我害怕与如来对视,害怕被他看穿内心。
既然谁都不相信我,我只能想办法找个由头,离开这是非之地。
机会总算出现了。
从长安回去灵山受职,师父加升大职正果,封旃檀功德佛;大师兄加升大职正果,封斗战胜佛;就连憨厚愚钝的沙师弟,都是大职正果金身罗汉。
而我却是职正果,净坛使者,不仅和白龙马一样低人一等,还被如来羞辱口壮身慵,食肠宽大。
我笑了。
“一路上我这功劳不比沙师弟小吧?受的为何是职正果?”
“就因为我口壮身慵,食肠宽大,封个净坛使者?”
“这是对猪身的歧视!如来你偏心!”
我第一次抬起头,眼神灼灼质问如来,如来也居高临下盯着我。
连火眼金睛的大师兄都看不穿表象,那我就更看不出了。但我心知眼前的如来哪怕再宝相庄严,再虹光满尊,他也不会是真佛。
从福陵山一直到灵山,一路上我始终记得那个人的警告——如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