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棒险些脱手。“你莫要骗俺老孙！”
我猛然想起火焰山血雨绘制的符咒，流沙河畔的水晶阵，白虎岭上骨粉滋养的焦土。箍住她咽喉的手突然泄了力，她顺势将额头抵上金箍，那些禁锢我五百年的佛咒突然逆转为梵文情诗。
此刻晨光刺破云层，她的身形在光照中开始消散。最后一片衣角化作青烟前，我听见封印在紧箍咒里的密语：“待你行至灵山那日，记得看看经书背面……”
灵山脚下的客栈檐角挂着青铜铎铃，夜风掠过时却发出箜篌的幽咽。玄奘指尖刚触及《金刚经》封皮，忽见烛火将经书投影到墙上，变幻成敦煌飞天的舞姿。我倚在梁上假寐，耳中却传来只有妖物能听见的丝竹声——那是用鲛人筋制成的琴弦在呜咽。
“客官可要听曲？”掌柜女儿抱着焦尾琴掀帘而入，裙摆扫过青砖时带起细雪。我瞳孔骤缩，她发间别着的木犀花正散发着白骨精独有的冷香。玄奘合十的掌间渗出冷汗，因他看见少女投在屏风上的影子长着九条狐尾。
琴声起时，窗棂上的冰裂纹突然延展成山河走势。少女葱指抹弦的姿势，竟与白骨精在弱水河畔摆渡亡魂时如出一辙。当《广陵散》弹至激越处，琴箱中突然飞出七十二只玉蝶，每只蝶翼都映着取经路上的某个劫难。
“大师兄快看！”八戒惊呼着指向最大那只玉蝶。蝶翅上金蝉子正在剜骨，剔透佛骨坠入轮回井的瞬间，井口浮现的接引者竟是少女模样的白骨精。玄奘手中佛珠突然绷断，迦叶尊者赐的菩提子滚落满地，每颗都映出他前世为白骨精挡天劫的画面。
我翻身落地时金箍棒已抵住少女咽喉，却见她腕间浮现与白骨精相同的优昙纹：“大圣且看琴底。”焦尾琴背面赫然刻着灵台方寸山的星图，某处被朱砂圈起的位置正与玄奘怀中通关文牒的火漆印重合。
琴弦忽断，最细那根丝线凌空绘出血色符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