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生道:“给日本人当差不易,这其实还在其次。吴老爷可曾想过,日本人现在是嚣张不可一世,但难保永远如此。有朝一日他们滚回东洋老家去,顶着一个汉奸的骂名,吴老爷,你将何以自处?”
“唉……”吴翰章叹了口长气,道:“我知道自己的名字早就上了义勇军的除奸名单,也知道老百姓们背后都咬牙切齿地骂我,可……我是上了贼船下不来啊!”
“只要真心想下,没有下不来的道理。”
“怎么下?”
“走着前路思后路!”
“怎么讲?”
“对抗联义勇军也好,对老百姓也好,只要瞒哄住日本人,能抬手就抬手,得放过就放过。如此一来,抗联和义勇军知道你不愿与他们为敌,必然不希望你这棵可歇凉的大树倒台,在你管辖的地面上活动时也会讲求策略,让你在日本人面前能交待过去。放心吧,真到了秋后算帐那一天,同胞们会记住你的过,也会记住你的好的。”
吴翰章默然良久,道:“先生所言不失为一条明路,翰章受教了。”先生道:“你果真能照我说的实行,身家性命可保,良心得安,自然不复有失眠之苦了!”
五
四月里南方早己花红柳绿,北国才刚刚冰消雪融。
这天是董先生请客的日子。起床后他扔去厚厚的黑棉祆,换上了淑贞新缝制的夹衣,顿觉体健身轻,胳膊腿儿利索了不少。吃过早饭先生吩咐淑贞洗菜炖肉,自己和喜旺擦桌打酒,打扫庭院,只等贵客临门。
正午时分客人悉数到齐,便在院中央的大槐树下摆开席面,推郑连长坐了首席,以下董先生、沈大夫、哑吧依次就座。
郑连长首先站起祝酒:“各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多余的感谢话就不说了,如今我伤愈归队,一定与战友多杀鬼子,早日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轰然喝彩,一同陪饮了一杯。沈大夫酒量不宏,酒一入肚面皮便红涨上来,慨然道:“我们几个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