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衣绳上的木夹子,在风中摇晃如求救的旗语;再用尾巴蘸颜料在她窗玻璃画箭头,钴蓝色液体顺着雨水管蜿蜒成指引的溪流。当程澈循着围巾上沾染的茉莉香来到天台时,他的影子被正午太阳钉在地上颤抖;我正把林小满的情书折成纸船放进积水潭,船头用爪尖戳出颗歪斜的爱心。他弯腰捡纸船的瞬间,衬衫后领露出截未修剪的线头,像截怯生生的触须;她抱着被阳光烘出棉花糖味的羽绒被推开通往天台的门,发丝间别着的银杏叶书签飘落,正巧覆住他脚边的水渍。
“这是你的…不是我的…”两句话在空中相撞迸出火星,惊飞了空调外机上打盹的麻雀。我伏在生锈的卫星锅背面,看人类把坦诚之言咀嚼成带倒刺的鱼骨。程澈的喉结滚动着美术馆邀约的残骸,声带振动频率与顶楼鸽群振翅同步;林小满的指尖缠绕着询问水电费的借口,指甲盖上的月牙白随呼吸明暗交替。他们的影子在午后阳光下重叠又分离,像两尾困在浅滩的银鱼,鳃盖开合间吐着无声的泡沫。
我忍无可忍地撞翻角落的油漆桶。钴蓝色液体漫过地砖缝,将那个被反复踩踏的橙子籽冲到两人之间,籽壳裂口处还粘着去年秋天的果肉纤维。浸胀的种子突然裂开细小白芽,嫩尖上顶着星点蓝漆如微型皇冠。林小满倒吸气的声音惊飞了程澈睫毛上的光尘,那些金色微粒坠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钻。
“去年秋天在天台…我以为你讨厌猫毛…”同时响起的话语悬在半空,被风揉成纠缠的线团。我的尾巴扫过供暖阀开关,整栋楼突然响起的管道轰鸣声,震得晾衣绳上的水珠集体跳楼,鬼使神差地让这两截剖白的断面完美咬合,像拼图卡榫终于找到命定的凹槽。
当林小满指着程澈袖口说“你沾到油漆了”,而程澈用纸巾擦拭她手背蓝渍时,纸巾纤维吸附的不只是颜料,还有三百二十六个日夜积攒的忐忑。我蹲在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