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踏碎第七个琉璃瓶时,地底传来青铜铃的丧音——亥时的更鼓终于响起。
比实际时辰整整晚了三刻,正好够私盐船队穿过幽灵河道。
我咽下喉间毒血,将秋棠的骨簪刺入心口。
簪头的珐琅彩遇热融化,在雨中绘出慈元殿的暗道图——那里停着口冰玉棺,棺中太后凤冠上的东珠,正裹着沈砚之亲手调制的孔雀胆釉料。
火照子彻底化作灰烬时,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
我看见母亲的魂灵站在窑口,手中捧着盏雨过天青釉。
那釉面冰裂纹中渗出的,不是茶汤,而是杨国公府三百口人的血泪。
第八回 尸星母亲的魂灵消散时,我腕间的白玉扳指裂成了两仪。
碎片坠入窑炉的瞬间,三百具青瓷骨灰坛同时嗡鸣。
坛身浮出星图纹路,与春杏手中的白玉念珠投影重叠——那是萧祈用三百个“天童”的掌纹绘制的尸星盘,每道掌纹末端都缀着颗带血的金珠。
沈砚之的官服在星图下自焚。
金线獬豸化作灰烬,露出内衬的波斯咒文。
我认出这是《往生录》里的逆魂术,需以三百童骨为引——原来那些“天童”指骨上的“慈元”刺青,竟是太后的生辰八字。
春杏突然撕开衣襟,胸口赫然烙着相同的咒文,她竟是第三百零一个祭品。
“夫人可知自己也是阵眼?”
沈砚之的残袍在风中猎响,他手中琉璃瓶里的眼球突然爆裂。
翡翠色毒浆顺星图纹路漫延,所到之处青瓷坛接连炸开。
我接住飞溅的骨灰,那些粉末竟自动聚成母亲的面容——她唇间含着半枚火照残片,正是开启慈元殿冰窖的密钥。
地底传来冰裂声。
萧祈的错金刀破土而出,刀柄嵌着的东珠正是我婚冠上遗失的那颗。
我割破掌心将血涂在珠面,珠光映出冰窖全景:太后的冰玉棺周围,三百童尸正被釉化成献瓷,每具瓷像的瞳孔都用孔雀胆点着“慈元”朱砂。
春杏突然扑向尸星盘中央。
她的血染红天枢位时,整座窑神庙开始倾斜。
我望着地砖缝隙渗出的毒釉,突然想起母亲临终的耳语:“尸星归位时,取心尖血点獬豸目。”
白玉扳指碎片突然飞起,扎入我双瞳——猩红视野里,沈砚之化作青面獬豸。
他额间独角的裂缝中,正渗出《献礼录》的墨汁。
我握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