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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胆混着冰裂纹釉料,在烛火下凝成诡异的翠——像极了杨国公咽气时,从七窍流出的翡翠色毒浆。
第四回 血釉地窖的冰裂纹青瓷坛渗出翡翠色毒浆时,我闻到了杨国公府藏书阁的墨香。
那毒液顺着坛壁蜿蜒,凝成三年前国公爷临终前咳出的血珠形状。
沈砚之的银刀挑开坛口封泥,波斯螺钿纹裂成两半——恰如春风楼密室里,萧祈替我劈开西域葡萄酒时,刀刃折射的冷光。
“太后最爱的雨过天青釉,掺了孔雀胆倒是更通透。”
沈砚之的指尖蘸取毒浆,在冰棺上描摹獬豸纹。
伽南香混着腐血的气息里,我数着冰棺里新添的裂痕——每道裂痕对应着一位失踪的窑工,他们的脊骨正混在昨日进献慈元殿的钧窑樽里。
檐角铜铃忽然发出碎玉般的哀鸣。
春杏跌进地窖时,怀中的朱砂鲤正在化骨,鱼尾拍出的毒沫溅上《勘狱图》。
沈砚之擒住她颤抖的手腕:“这鲤鱼喂了曼陀罗花粉?”
他笑起来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将金珠塞进秋棠喉咙时的神情。
我抚过冰棺边缘的釉泪。
那些翡翠色凝结物突然开始蠕动,化作细小的蜈蚣钻入青砖缝隙——正是三年前杨国公七窍流毒时,从地砖里爬出的红纹毒虫。
地窖烛火倏地熄灭,黑暗中响起银链拖曳声,是萧祈当年被押出春风楼时,脚镣摩擦金砖的调子。
“阿瓷的骨粉调釉术,倒是越发精进了。”
沈砚之突然将毒浆灌入我口中,冰裂纹瓷碗的边缘割破唇角。
腥甜漫过喉舌的刹那,我听见地窖深处传来碎瓷声——那是去年中秋,他将私盐贩子的头骨按进釉桶的响动。
荧光忽起。
春杏哆嗦着点燃火折子,照亮冰棺内侧的刻痕。
那些凌乱的线条拼出半幅运河图,与《勘狱图》上的血渍连成完整的私盐水路。
我咽下喉间毒血,袖中骨簪刺破掌心,秋棠的指灰混着曼陀罗汁,正顺着血脉腐蚀沈砚之刚喂下的孔雀胆。
“大人!
窑神庙的供桌裂了!”
福伯的嘶吼穿透地窖时,我正用染血的帕子裹住冰棺刻痕。
沈砚之深绯色的官服掠过满地毒蜈蚣,袍角金线獬豸在荧光里张牙舞爪。
春杏突然拽住我袖摆,塞来半枚带血齿痕的薄荷叶——正是兵部侍郎每日含在舌底的醒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