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龌龊事。
可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搬出去的第二年,阿娘怀孕了,孟老爷的种。
他知道的那天,学校期末放榜,他好不容易考出年级第一,学校免了他下一年的学费,还给了一百块大洋的奖学金,他高兴坏了,迫不及待回家,想告诉阿娘,他读书不用钱了,阿娘不用贴着孟老爷过活了。
结果他回家,看到阿爹站在楼下厅里,点头哈腰地跟孟老爷的司机说话。
孟老爷打着哈欠从楼上卧房下来,人走了,阿娘训诫阿爹,说现在多亏她肚子里的种,他这么一个老实没用的东西,才能被叫到上海来,谋到一个抄写员的职位,以后孟老爷来,要小心伺候,不要吃不相干的飞醋。
阿爹佝偻着背,唯唯诺诺。
他看着男人再也直不起来的背和花白鬓角,忽然想起就在几年前,他的父亲还自诩读书人气节,不肯去喝施舍的粥,而现在,他却住进了妻子卖身得来的房子、做着妻子卖身换来的活。
可他有什么资格说阿爹呢,他能上学,不用去当童工,不也是阿娘卖身换来的么?
阿娘是婊子,那他和阿爹,就是十足十的婊子养的。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叶婴。
想起她在墙头上的笑容、想起她小心翼翼,伏在他背上,温暖的体温。
可他不该想的。
叶婴是干净的,他连想一想都会弄脏她。
他不要再看到叶婴了,不要。
可他还是再见到了她。
在他十六岁那年的夏天。
那天是他同母异父弟弟的百日酒,也是,他阿爹死的日子。
他阿娘生出个大胖小子的时候,孟老爷高兴坏了——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跟他姓的男娃了!
他生平风流,却只有叶太太所出的一子一女,长子叶欢在国外留学,和他这个父亲并不亲近,这个外室生的儿子,可就不一样了,这是实打实的孟家的孩子,是要跟他姓的!
他娘得了一幢思南路上的别墅当奖励,小娃儿叫阿然,孟老爷大张旗鼓地办起了百日酒。
那天阿爹躲在下人房里喝闷酒,他正在帮宾客泊车,听到墙头窸窸窣窣响,抬头一看,便看到了叶婴。
那并不是他记忆中的孩子,而是一个美丽的小少女——粉白面孔、漆黑细软的头发,宛若一只细巧的木芙蓉探出墙头。
可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叶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