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
叶婴听到自己长长地叹息一声,她说,阿然,阿姐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
阿然不言,死死抱着她,半张面孔掩在她湿漉漉冰冷的长发里。
她拍了拍他的背,揽着他刚要走,低头一看,眉毛皱起来,她把阿然推到沙发上,早有机警婢女端了铜盆过来,她蹲下身,把他的脚抱在怀里,亲手把上头的血迹擦洗干净。
她洗的时候,阿然从她头顶弯身,抱住她的背,小狗一样蹭着,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气音。
给他套上袜子和软缎毛里的家居鞋,叶婴起身,揽着他往楼上慢慢地走,柔声道:“药吃了么?
我让人炖了牛奶粥,最补人,你得喝完……”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瞥到窗外一片铁灰的天,她忽然沉默了一下,突兀地说,阿然,阿姐给你唱歌吧。
阿然亮晶晶地看着她,她看着弟弟颈子上那道巨大的破坏了声带的伤口,叶婴慢慢地唱了起来,是一首《春日宴》她以前跟孟小冬学过一阵子,颇得余派几分真传,嗓子清润透亮,便唱得婉转缱绻。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叶婴的歌声便与她的影子一起在冬日中拖曳出长长的尾声。
天上终于下起了雪。
她想,人要是只若初见,该有多好。
但那怎么可能呢。
转:叶枯雪一生有四个秘密。
一个是公开的,另外两个,除了他,只有叶婴知道。
而最后一个秘密,到死为止,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公开那个的秘密,全上海滩都知道:他不是叶家的种,野种都不是——野种是他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叶然。
叶婴知道第一个秘密的时候,叶家正准备把她卖了换钱。
那时候她亲哥哥叶欢执掌叶家不久,接连错了几笔投资,资金链濒临断裂,还被有心人渲染出去,银行逼债,一下山穷水尽。
叶家现在能立刻出手、叫得上价的,只有叶婴了。
叶婴是上海滩上最扎手的那朵玫瑰花。
她十四岁第一次参加社交舞会,一身雪白西装,风流俊俏压倒在场所有公子;十六岁在外滩搭救过微服出来玩,被流氓盯上的陈督军的女儿,自己雪白腕子上多了条疤;十七岁的头一个月,和陈议长的儿子赛马,赢了台戴姆勒轿车,直接开到救助孤儿的劝捐场,车子一停,在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