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阳光依旧明媚,雨洗过的天空格外的蓝。
周砚安赴约,去了一处安静雅致的茶馆。
选择这里的原因是这地方离陆时野的公司近,周砚安正好顺路过来。
茶馆是周砚安之前和商业合作伙伴聊事情来过的地方,还算熟悉,环境也好。
红木的装潢营造出了一种古朴雅致的观感,屋檐下风铃轻响,一阵风吹来,带来茶的清香。
周砚安选了一个屋檐下的位子,正好还能观赏院子里种植的花花草草。
他昨天犯了胃病,又因为陆时野的那通电话心里闷得慌,如今就想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在室内不舒服,这个位置正好。
“周二爷,这脸色怎么回事啊?又病了?”
周砚安面前的男人微微皱着眉看着他。
这人便是重逢陆时野的当晚,周砚安打电话委托办事的那人,是周砚安为数不多的好友。
昨天晚上两个人电话里约在了这里。
虽说是好友,风格却大相径庭。
今日周砚安穿了一身偏向中式的打扮,雅静淡然,衬衫上还别了一枚青竹流苏胸针,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眼底还有淡淡青色。
而面前的男人穿着时尚,服装风格很是中性,及肩的长发微微卷起,好像下一步就能上T台一样。
细看他的长相十分精致,唇红齿白,却并不显得女相,说是中性风更合适,面容有几分蛊惑人的味道。
但一张嘴却又变了种画风。
“不会是相思成疾吧?”
他自顾自猜测道:“陆时野他这个人吧,当年我就觉得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人在陆家那种地方长大,心狠手段也狠,也就你把他当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不过对你倒是没的说,明明是只大狼狗,在你面前就成会撒娇的小奶狗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还是被自己的比喻逗笑了,他呛了口茶,咳嗽个不停。
“易寒。”周砚安无奈地叫了他一声,把纸巾和水杯推到他面前,“不要这么编排阿野。”
易寒撇撇嘴,喝口水拍拍胸膛。
“好了好了,我知道,陆少爷是你心尖上的小宝贝,说不得。”
但转而又给他泼冷水。
“不过你还以为他需要你护着呢,就凭他回来这些日子在京市的动作,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不是上赶着巴结他。”
周砚安笑笑,抬手给两个人倒了杯茶。
“这样也挺好,不过阿野不会平白无故欺负人的。”他说道。
周砚安深知权力的重要性,曾经陆时野是陆家少爷的时候有很多抗争和不容易,如今掌握了权力,就不会有这些无奈了。
但是——
“有时候我又希望他不像现在这么耀眼和强大,这样我就可以把他强制放在自己身边,不管他是恨我还是怨我,我都能看见他,慢慢地和他道歉,争取他的原谅。”
不会像现在这样,陆时野怨他恨他远离他,而他只能追逐他的背影。
想起昨晚陆时野的那通电话,周砚安心痛到喘不上来气。
陆时野:谁远离你了?我?我吗?
周砚安想,他对陆时野总是矛盾的。
就好像牵着一只翱翔在风里的风筝,既想永远把他握在手里,又想割断绳子让他去飞。
“啧啧啧。”易寒一脸没脸看的表情。
他笑道:“周砚安啊周砚安,自从遇到陆时野,你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唉,再也不是那个我记忆里那个高冷总裁了。”
周砚安只是笑笑,不搭理他的打趣,拿起茶杯抿了口热茶。
桌子上摆了四五样点心,周砚安一点没动,反倒是易寒吃了一块又一块。
昨天周砚安才犯了胃病,接到陆时野的电话后又一晚上没睡着,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上午在家里也只是喝了点青菜粥,这会儿就只拿着茶杯喝茶,等着易寒吃。
等易寒吃够了,拿了热毛巾擦完了手,才开始聊起正事。
“三年前的事情呢,你都知道,证据也不太好找了,所以我就先从这三年下手,确实让我发现了点东西,他在他爸公司里可是搞了不少事呢,也不知道陆父知不知道。”
易寒拿了几份文件给周砚安看,嘴上还止不住地吐槽。
“砚安,你说这陆家可真是笑死个人,明明有陆时野这个好苗子,不去培养,却偏偏宝贝一个私生子,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可不是笑掉大牙。”
周砚安翻阅了一遍文件,闻言笑道:“所以才说陆家很蠢。”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
等到茶凉了的时候,周砚安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到时间了。
“那你就继续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看看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和证据,我还有事。”
易寒“嘶”了一声。
“不是吧你,周砚安,好不容易把你约出来,把正事给你办了,你就开始过河拆桥了,我点心还没吃够呢。”
周砚安看了他一眼,易寒就伸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周砚安摇了摇头,叫人过来买了单,又指了指易寒。
“这是我朋友,给他打包一份茶点,之后他来喝茶挂在我的账上,用我的会员。”
这家店是会员制的茶馆,老板和其他生意人不一样,自己有钱,便也不急着赚钱。
为了保持场馆的安静氛围,每日接待的客人和出品的点心都有限,易寒都是第一次知道这地方。
闻言,易寒转眼就笑开,“周二爷就是大气。”
周砚安也不搭理他的贫嘴,拄着拐杖想坐回轮椅上。
但许是刚生了病没什么力气,一个趔趄差点倒下去,幸亏易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吓死我了,你下次还是让林秘书一起跟着吧,万一我没扶住,你今个儿可就要摔一跤了。”
周砚安摇摇头,坐到轮椅上。
“没事,别担心,林江禾在外面等我呢。”他又不是没摔过。
易寒叹气,“还别担心,都要担心死了好不好。”
周砚安朝他笑笑,安慰了几句后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易寒坐在原处喝了口茶压压惊,转头想起来件事,一拍桌子。
“我本来还要和他说什么来着,哦,对了,说那个小木头的事,我怎么给忘了……”
他这边感叹自己忘事,殊不知,在隐秘的角落,手机的摄像头面对着他们的方向已经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