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着的是母蟾,还有八只子蟾在河底作祟。”
老崔头想起白天在河滩看见的怪事——冰窟窿底下沉着具穿日军军服的骷髅,右手攥着把铜钱剑,剑穗上拴着七个铜铃铛。
他带乌云其其格去寻时,冰面上竟趴着上百只脸盆大的癞蛤蟆,背纹拼出个“冤”字。
乌云其其格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铜蟾第三只眼上。
蛤蟆突然张开嘴,吐出团黑雾凝成张地图:正是日军当年修建的辽河水利工事图,标注着八处埋蟾位,连起来竟是北斗吞月阵。
“要破阵得在冬至前夜,趁河魈借月华修炼时,把母蟾塞回阵眼。”
老巫婆用红绳串起七枚血铜钱,“但阵眼就在当年劳工合葬坑,底下埋着日本阴阳师的招魂幡。”
子夜挖坟时,铁锹撞上口朽烂的棺材。
掀开棺盖,里头密密麻麻堆着孩童的骷髅,每具天灵盖都钉着枚铜钱。
铜蟾突然剧烈震颤,老崔头的手不受控制地将它按向棺材板。
霎时间阴风大作,冰面下浮起八具青面獠牙的河魈,抬着顶纸轿往岸边飘。
乌云其其格甩出铜钱剑,剑锋却调头刺向自己心口。
她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蛤蟆纹身:“老身就是当年第九百零一个祭品!
小鬼子在我心口烙了金蟾印,这六十年的怨气,该找活人讨利息了!”
老崔头这才惊觉,乌云其其格的影子在月光下分明是只三眼蛤蟆。
河魈们抬起他往冰窟窿里塞时,怀里的母蟾突然咬穿棉袄,七枚铜钱化作锁链缠住乌云其其格。
“甲申年腊月初八,你爹为领皇军赏钱,亲手把我绑上祭坛!”
女萨满的脸裂成蟾蜍皮,喉咙里伸出条带倒刺的长舌,“现在轮到崔家人当阵眼了!”
老崔头摸到腰间别着的挖藕刀,那是他爹留下的唯一遗物。
刀柄缠着的破布里,竟缝着张泛黄的认罪书:“吾儿见字时,速将铜蟾沉入辽河口…”最后一刀刺穿母蟾时,八具河魈齐声哀嚎。
乌云其其格的纹身渗出发臭的黑血,冰层下的孩童骸骨突然立起,将铜钱剑插进她天灵盖。
老崔头坠入冰河前,看见无数铜钱从河底浮起,拼成个巨大的“偿”字。
开春后,辽河套的芦苇格外茂盛。
采菱人说常听见河心传来铜钱响,雾天还能瞧见个驼背老头在淤泥里摸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