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鼻腔突然灌入浓烈的茉莉香,这味道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林素母亲时,她旗袍盘扣上别着的白茉莉胸针。
那时我的手指还能弯曲,接过她递来的雨前龙井时,瓷杯在掌心残留的余温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棺材盖压得我肋骨发疼,后颈处有团湿冷的东西在蠕动。
我试图转动眼球,视网膜上却始终蒙着层灰雾。
这不对劲,上周复诊时张主任明明说我还能撑三个月,现在连舌头都像被浇铸在石膏里。
“素素非要选檀木的,说是透气。”
头顶传来丈母娘的声音,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让我想起解剖课上划开尸体的第一刀。
“小顾啊,阿姨特意托人从缅甸运来的,喜欢吗?”
腐肉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
我想起五天前那个暴雨夜,她端着中药进来时袖口沾着暗红痕迹。
当时我以为那是桑葚汁,现在才惊觉那股铁锈味分明是新鲜的血液。
“妈,遗容整理好了吗?”
林素的声音隔着棺木传来,尾音带着奇怪的颤抖。
我想起求婚那晚她也是这样发抖,月光照在她锁骨处的珍珠项链上,说那是母亲送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殡仪馆的冷气顺着棺材缝隙渗进来,左手中指突然传来刺痛。
那是林素亲手给我戴上的婚戒,此刻内圈雕刻的防滑纹路正深深勒进皮肉——等等,我明明是戴在无名指上的。
指甲划过棺盖内壁的瞬间,我摸到三道平行的刻痕。
记忆突然闪回两周前的深夜,书房保险柜前撞见丈母娘时,她正在用沾着朱砂的毛笔修改遗嘱公证书,老花镜片上倒映着“顾明城死后所有股权由配偶继承”的字样。
右耳突然捕捉到泥土坠落的闷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渐冻症患者不该有心跳,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发冷。
上周复诊时张主任反常地没让护士做肌电图,现在想来,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的翡翠貔貅挂件,和丈母娘常年把玩的那只分明是一对。
“永别了,顾先生。”
丈母娘的笑声混着铁锹铲土的声响,茉莉香里突然混进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拼命活动僵直的食指,终于在寿衣暗袋里摸到林素偷偷塞进来的微型氧气罐,那是我们婚礼前夜,她在化妆间哭着说“明天要戴母亲准备的珍珠耳环”时,塞进我西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