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卿如谢韫深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反派他大嫂,我一心只想苟命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空白白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卿如呆住。她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手上的缰绳什么时候被谢韫深接了过去。隔着较为轻薄的春衫,她能感受到自后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他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扣在她的腰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昵的蹭着她的侧脸和发丝。这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云卿如还能感受到谢韫深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喷洒在她耳际,激得她耳后泛开一片细细密密的酥麻。“谢韫深,玲珑他们还在车厢内……”云卿如用胳膊肘捣了捣他的腰,心下有些紧张。他们这样光天化日抱在一起,万一被谢玲珑他们看到,那真的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不要紧,他们还在睡,若是醒了,我听得出来。”谢韫深在她耳畔轻笑一声,回应是将云卿如抱得更紧了。云卿如:“……”“嫂嫂,怎么不继续喊我二郎打趣我了?”他像个闹人的小孩...
《穿成反派他大嫂,我一心只想苟命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云卿如呆住。
她有些恍惚,甚至不知道手上的缰绳什么时候被谢韫深接了过去。
隔着较为轻薄的春衫,她能感受到自后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
他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扣在她的腰间,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昵的蹭着她的侧脸和发丝。
这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云卿如还能感受到谢韫深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的喷洒在她耳际,激得她耳后泛开一片细细密密的酥麻。
“谢韫深,玲珑他们还在车厢内……”云卿如用胳膊肘捣了捣他的腰,心下有些紧张。
他们这样光天化日抱在一起,万一被谢玲珑他们看到,那真的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不要紧,他们还在睡,若是醒了,我听得出来。”
谢韫深在她耳畔轻笑一声,回应是将云卿如抱得更紧了。
云卿如:“……”
“嫂嫂,怎么不继续喊我二郎打趣我了?”
他像个闹人的小孩子,缠着她,极有耐心地发问。
云卿如极力忽略发麻的耳朵和侧脸边暧昧的吐息,义正言辞:“我想喊你什么就喊你什么,谢三岁,谢撩撩,阿韫,韫深,哦,你的字似乎叫澜之?谢澜之~澜之~~”
云卿如越说越荡漾,跟小孩子故意赌气似的,拖长调子,贱兮兮的喊他。
“澜之?颂芝?噗哈哈哈哈哈,好澜之,妙澜之~”
云卿如发散了思维,想到了甄嬛传里米老鼠头的颂芝,将自己逗得乐不可支,笑倒在谢韫深怀中。
身后的人静默不语,没有半点动静。
笑够了,云卿如这才记起来谢韫深的存在,好奇地扭头往后看,便骤然撞进一双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中。
一个滚烫的吻紧接着烙印在云卿如的唇角,带着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强势霸道,以及令人心惊的压迫感。
“澜之……嫂嫂日后便这么叫吧,很好听……”
喑哑的嗓音在云卿如耳边低低沉沉地响起。
云卿如浑身一僵。
不是哥们,你嗓子怎么哑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日后,我便喊你卿卿,可好?”
尾音又低又沉,听来格外温柔缱绻,那声音仿佛能顺着耳朵钻进心间,让云卿如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好。”
谢韫深轻笑,“嫂嫂……卿卿……我都很中意……”
云卿如整个耳朵都麻了。
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嫂子文学,下意识的老脸一红。
谢撩撩真是……果然看起来越是冷冰冰禁欲的男人,就越是闷骚。
他紧紧拥着她,唇角含笑,眉眼柔和。
清风卷起两人纠缠的衣摆,吹拂得他们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林中十分静谧,唯有偶尔的鸟啼和车轮轱辘声极有节奏的回荡,还有……车厢内谢璟泽和谢玲珑此起彼伏的酣睡呼噜声。
云卿如不知道谢韫深抱了她多久,她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后面彻底摆烂,干脆将他当成一个靠背,直接瘫在了谢韫深的怀中,昏昏欲睡。
直到后面岑越溪喊他们休息会,谢韫深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云卿如。
云卿如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跳下马车,精神抖擞地伸展四肢。
车厢内,谢玲珑和谢璟泽先后睡眼惺忪地爬起来。
他们从地势较高的山谷里驶了出来,如今进入了较为平缓的地段,一侧是山林,一侧是宽阔汹涌的河水。
清流急湍,气势磅礴。
云卿如探头探脑往下看,笑着对谢韫深说:“澜……二郎,咱们再往前走一点,去水流缓慢的地段,叉些鱼吃吧。”
最近天冷了,官差才特赦众人升起火堆抱团取暖,可谢家人隔三差五就能升火堆做饭,还独占一个,不像他们,都是乌泱泱的一二十个人挤一个火堆。
且谢家人还总是吃肉,这让一个多月肚子里没有一丁点儿油水的宋文轩,馋得眼冒绿光。
凭什么谢家人就能吃肉喝热汤,他们却要被官差呼来喝去,跟赶猪猡一样吆喝对待,就因为云卿如会一点医术吗?
宋文轩心中的轻蔑和不屑满得都快溢了出来,又嫉妒得发狂。
要他说,云卿如区区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高深的医术?
只不过是会点皮毛,糊弄住了那个随行的赤脚大夫和那群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官差罢了!
若不是他不会医,一眼就能戳穿她拙劣的谎言。
她那点小聪明和三流医术,也就唬唬这些没见识的乡下人,若是放在以前,他们宋家没被流放前,她那点医术,别说给他们府中的主子医病,就是治个刷恭桶的小厮,他们都嫌她医术不精,怕落个苛待下人的恶名。
宋文轩恨恨盯着谢家人的背影,又恶毒的想,说不定云卿如靠的不仅仅是那点糊弄人的把戏,还可能是那副身子。
仗着那张勾人的脸和身体,勾得官差们对她多加纵容,也极有可能。
宋文轩越揣测,越觉得这便是事实。
云卿如一个女人也懂医?真是天大的笑话。
宋家是因为查出来贪污受贿被流放的,之前宋父也是个五品官员,在遍地皇亲国戚的京城虽然算不得什么,可宋文轩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官家子弟。
他早就听说过侯府嫡女云卿如的名号,侯府式微,云卿如不受宠,云侯惧内,云夫人更喜爱自己收的义女,私下里大家心知肚明。
若不是谢家长子谢潮生曾经在战场上受了伤,破了相,脸上自额角到嘴角有一条骇人如蜈蚣般的疤痕,这门婚事也轮不到云卿如。
她一直默默无名,在侯府时哪能习得什么医理,怕不是一知半解,从书上学了点皮毛,就打着幌子扯谎呢。
加上那张勾人的皮囊和身体,一来二去,不就迷住了官差么?
宋文轩鄙夷不已。
什么侯府大小姐,真要落魄了,也学得那勾栏妓子那一套,呸!
他曾经在街上曾远远见过云卿如一面,风掀起车帘,惊鸿一瞥,他还动过求娶的心思,奈何侯府眼高手低,看不上他的家世。
宋文轩现在无比庆幸,没有将此等败坏门风的贱人娶进门。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满足得像是斗胜的公鸡,目光又落到了谢韫深的背上。
宋文轩冷嗤,这谢韫深还真是好命,从前在京中,谢韫深就被人夸“翩若临江仙、冷似清寒月”,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昔日的矜贵公子,如今也沦为一个断腿废物,跌落神坛,还永无翻身之日,这让宋文轩越发得意。
宋家只是贪污受贿,等时机成熟,父亲的好友徐徐图之为他们打点好一切,谏言恩赦,他们还可以重返京城,东山再起。
谢家即便等到天下大赦,也只能灰溜溜的回京,再撑不起破败的门楣。
不过这谢韫深也是命好,还有个云卿如在前头顶着,让他的处境好了不少。
不然依照之前官差们对谢家的特殊“照顾”,他怕是要被践踏到泥里。
这么想着,宋文轩又瞄了眼谢韫深绑起来的左腿,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冷哼,骗骗别人得了,连自己都骗,云卿如能治好谢韫深的腿?真是痴人说梦!
他之前有个一起玩的狐朋狗友,逛花楼喝醉了酒,一脚从楼上踩空,摔断了腿。
即便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来医治,最后那条腿还是有些跛,且不如从前那般能发力,腿上也留下了一块不平的凸起。
再怎么治,谢韫深还是个瘸子,若不是现在冬日,放在夏天,说不定他那条腿还会溃烂流脓,整条腿都保不住呢!
宋文轩这么想了一通,胸中郁气一扫而空,连干巴巴的糙饼子,吃起来都多了几分滋味。
他的鼻子里嗅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肉香,见到谢家人层层叠叠的围坐在一起,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脑袋那么大的泥团,又敲碎,接着又扒开了什么,一缕香味就泄露了出来,顺着风飘到了他的鼻子里。
是肉!
宋文轩咽了咽口水,抻着脖子,企图从谢家人的缝隙里找到一些他们吃独食的蛛丝马迹。
但他们围坐得很紧,那东西也被拿了起来,被身体结结实实的挡住了,他什么都看不到。
宋文轩遗憾不已,有些怀疑自己是眼花,太馋肉了,才产生了错觉。
嘴里的干粮越发寡淡无味起来。
他啃食的动作越来越慢,味同嚼蜡。
终于,宋文轩忍不住了,眼珠子转了转,豁然起身,朝着官差们聚集的地方走去……
叫花鸡足足埋在火堆里煨烤了一个多时辰,云卿如才将其扒拉出来。
敲开外面坚硬酥脆的泥巴壳,再一层层剥开包裹住整只鸡的大叶子,浓郁的肉香伴随着淡淡的叶子清香就逸散开来。
“哇哦!”谢璟焱和谢玲珑都震惊的瞪圆了眼睛,显然是许久没见到这么完整的一只鸡了,也新奇云卿如的做法。
“这是叫花鸡……”
云卿如一面手脚麻利的分割鸡肉,一边给众人介绍这种鸡的吃法。
流放前一家子吃的都是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做法。
她手中的石刀随着时间推移,被她打磨得越发锋利,加上她一把子牛劲,分肉剔骨起来游刃有余。
这只叫花鸡被煨烤得表面色泽金黄,油润光亮,看起来分外可口。
云卿如将两个鸡腿分成了大致均匀的四等份,“三个小朋友和一个小大人一人一份鸡腿……”
谢璟泽默默接过鸡腿,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睛。
谢璟焱高高兴兴接过,兴高采烈得恨不得跳起来,“谢谢母亲!”
谢玲珑也巴巴捏住鸡腿,小猫似的蹭了蹭云卿如的手腕,奶声奶气的撒娇:“母亲真好~”
轮到谢韫深时,少年面无表情的和云卿如对视,“嫂嫂,我不是小大人。”
小大人……他分明就是大人,这个年纪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不过,往好处想,他已经从小孩子晋升成为小大人了。
他或许应该感谢在她心中他的形象成长了不少。
少年绷着一张高冷脸,无声的和云卿如对峙。
小反派开始叛逆了,得顺毛捋。
云卿如好笑不已,从善如流,“好,不是小大人,是大人。二郎大人,这份是你的。”
“……”口是心非。
看见她嘴角揶揄灿烂的笑容,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罢了,慢慢来吧。
谢韫深勉勉强强妥协,跟被顺好了毛的猫一样,动作优雅的接下鸡腿。
虽然被她当做小孩子看待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他不想一直都是她眼中的小孩。
他的腿慢慢好了,会从她身上分过重担,和她并肩一起扛起整片天地,再逐渐成为他们的庇佑。
到那时,就不需要她如此操劳了。
少年敛下眼睫,幽邃眼眸中流转着坚定的光华。
云卿如分完鸡腿,将剩下两个鸡翅也分成四份,云卿如半只,秦老妇人半只,岑越溪半只,剩下的鸡肉也被分割成了方便夹取的小块。
一只鸡七个人分,每个人只能吃几块,但鉴于如今的条件,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油润金黄的鸡肉入口后咸鲜味美,外酥里嫩,令人回味无穷。
谢璟焱嗷呜一口,就将鸡腿囫囵裹进嘴里,在嘴巴里过了一道后吐出一截骨头来,满足得眼角甚至溢出了晶莹的泪花。
“呜呜呜,太好吃了,母亲,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母亲,等日后我功成名就,一定好生孝敬母亲,让母亲得封一品诰命夫人,奴仆成堆,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哪怕百年后到了地下,也能含笑九泉……”
他说的慷慨激昂,手舞足蹈。
云卿如:“……”
好好好,真是孝死人了。
谢璟焱很后悔,曾经还跟大哥说过母亲的坏话。
但他现在明白,母亲不是他从前想的那般不堪可恶。
他决定痛改前非,誓死追随母亲!
谢璟泽看了谢璟焱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这个弟弟看似油腔滑调,整个人大大咧咧不着调,但是性子却最是坚韧不拔,说难听些,便是极端,他想要做的事、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会成功,哪怕是不择手段。
他不轻易许诺,但一旦承诺,便是一诺千金、不动如山。
世人皆云患难见真情,如今处于逆境,他方才明白,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思及此,谢璟泽也看向云卿如,周正面容十分严肃,一本正经道:“母亲,我也会好好孝敬您的。”
“好。”云卿如点点头,很是欣慰。
“母亲~给你吃鸡腿~”谢玲珑踮起脚,将鸡腿递到了云卿如嘴边,笑容甜甜的。
她这个举动看得谢璟焱和谢璟泽瞪了瞪眼睛。
他们怎么没想到!太狡猾了!
此时千言万语,都不如这口肉来得实在。
对比起来,他们倒成了花言巧语之辈了。
谢璟焱懊恼极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让你吃这么快!
吃吃吃,就知道吃!
云卿如眸光越发柔和,摸了摸谢玲珑的脑袋,“小玲珑自己吃,母亲不爱吃鸡腿。”
鸡腿给小孩子吃,她是大人,她吃更美味的鸡翅。
云卿如的确不爱鸡腿,只喜欢鸡翅。
谢玲珑歪着脑袋看了云卿如一会,确定她真的不想吃鸡腿后,这才将鸡腿塞进嘴里,一边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道:
“玲珑以后有什么吃的,都会分给母亲哒,唔,就是人们常说的……有我一口屎,就有你一口尿……”
“咳咳。”云卿如成功呛到了。
旁边秦老夫人和岑越溪哭笑不得,谢璟泽的脸也默默扭曲了一下,只有谢璟焱已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话糙理不糙,可这话也太糙了。
“玲珑,这话你从哪听来的?”她抹了一把脸,囧囧的问。
“唔,是听押送我们的官大人说的……”谢玲珑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望着云卿如,“母亲,我说的不对吗?”
“咳咳,对,但是这话以后只能和家里人说,尽量少说,不能到处乱说……”这也太彪悍了。可为了不伤到孩子幼小的心灵,云卿如还是没有给出否定的答案。
谢玲珑笑弯了眼睛,尾音轻快的上扬,“好哒~”
她又扭头,乖乖巧巧的冲秦老夫人道:“祖母,玲珑以后也会孝敬您,有玲珑一口……”
云卿如赶紧虚虚捂了捂谢玲珑的嘴,手动消音。
秦老夫人好气又好笑,眼角带泪,笑容却很幸福。
接下来,谢玲珑又对着岑越溪说了遍同样的台词。
谢璟泽和谢璟焱本来还在看热闹,很快战火就烧到了他们身上。
两兄弟的表情一言难尽,一个默默扶额,一个跟便秘似的,最后呲牙咧嘴的冲过来,揉了揉谢玲珑的包子脸。
最后,谢玲珑转向谢韫深,“二叔……”
刚一开口,就被少年清冷疏离的嗓音挡了回去,“好意心领了,二叔不用你孝敬。”
“哦~”谢玲珑一向有些怕这个冷冰冰的二叔,一听他发话立马老实了,连忙躲到云卿如身后,抱住她一条大腿,从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小心翼翼的打量谢韫深。
暖融融的火光跃动,即便环境艰苦,此时每个人的脸上却是带着由衷的笑意,哪怕是谢韫深,周身气息似乎在火光映衬下,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噗。”云卿如啃着鸡翅,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谢韫深没有抬眼,只专心品尝着手中的鸡肉。
曾经贵为国公府公子,谢韫深吃过无数山珍海味,那些珍馐在他眼中不过尔尔,似乎都是一样的寡淡味道。
如今落魄了,他却吃到了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肴。
烤鱼、骨头汤、凉拌野菜……每一样都很粗糙简陋,却让人难以忘却。
就像这鸡肉一样,明明是很普通的山鸡和寻常的做法,鸡肉却鲜嫩可口,回味似乎还带着一丝甘甜,叫人意犹未尽。
鸦黑长睫垂下,敛去了少年眼中一抹醉人的柔色。
众人已经将鸡肉分得七七八八,云卿如不经意间一抬眸,忽然瞥到有官差带着一个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云卿如眼瞳猛地一缩,连忙拨开人群跑了过去,恰好看到少年狼狈的重重倒在地上。
官差举着鞭子,耀武扬威的挥着,鞭子抽在谢韫深身上,鞭尾带过少年的脑袋,将高高束起的头发给打散了些许。
秦老夫人跪在一侧苦苦哀求,谢璟泽扑到谢韫深身侧,谢璟焱怒目而视……一群老弱妇孺像是暴雨中的浮萍,无力面对狂风暴雨的侵袭。
官差不屑的哼笑,再次高高扬起了鞭子,狠狠抽了出去。
鞭子带出的凌厉的破空声在半空中炸开。
“住手!”
云卿如及时赶到,稳稳拽住了鞭子一头,将其绷成了一条直线,和官差遥遥对峙。
她冷声质问道:“敢问大人,我们谢家人犯了何错,要遭受大人如此惨无人道的殴打?”
官差王杨是仅次于赵富的二把手,一向盛气凌人,见云卿如敢阻拦他,当即勃然大怒:
“放肆!爷做事,轮得到你一个妇人来置喙?!谢韫深他走得慢,属驴子的,不抽上两鞭子,是不会好好赶路的,爷看你这个贱人也皮痒了,想要挨打——”
说着,他猛地一拽,想要把鞭子从云卿如手中扯出来,狠狠鞭笞云卿如一顿泄愤。
然而他抽了下,鞭子一头却在云卿如手中纹丝不动。
王杨愣了下,又加大了力道,鞭子依旧毫无动静。
云卿如站在原地,抓着鞭子的姿态散漫随意,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杨。
王杨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同时心中纳闷,一个女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一定是他的错觉。
旁边的犯人和官差已经围了过来,正一脸好奇,对着使出浑身解数也扯不回鞭子的王杨指指点点。
细听,似乎还有官差在笑话他力气还不如一个女人。
他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头脑一热,这回使出吃奶的劲,狠狠一拉。
云卿如及时松手,对方就被自己力道带来的惯性一个趔趄往后仰倒,当着众人的面摔了个四仰八叉。
云卿如凑到谢韫深身侧,查看了他的情况。
外裳被抽开了一条小裂缝,但应该没有伤到皮肉。
她松了口气。
谢璟焱已经嚷嚷起来,像极了一个受到委屈后回家告状的小朋友,“母亲,二叔他走得好好的,也不慢,官差他硬要说二叔磨磨蹭蹭,不由分说就踹了二叔一脚……”
谢韫深已经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面色依旧波澜不惊,“我无事。”
几人正说着话,在众人面前丟了脸的王杨已经爬了起来,双目猩红的瞪着云卿如,扯着鞭子准备算账。
云卿如目光越过人群,锁住姗姗来迟的赵富身影,先发制人,抢先道:
“赵大人可要为我们评评理,王大人说我们二郎走得慢,嘴上提醒一句也罢了,不然就跟我们说,我们咬咬牙,背他也就罢了,可好端端的要将二郎踹到,又不由分说的打一顿,这不是更加耽搁了赶路进程么?
我们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也知道律法严明,要在期限内赶到岭南,我们一家人受了委屈不打紧,可若是误了时期,这罪名可不是单单我们能承担得起的……”
她情真意切,还假惺惺的啜泣了两声,将一个深明大义的小白花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赵富摆摆手,和稀泥:“行了行了,多大点事,赶紧起来继续赶路吧!”
王杨不敢置信的看向赵富。
赵大人不是说路上要多多针对谢家人吗?为何不借机发难,更何况那妇人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我瞧王大人应当也是好心,方才才会在我抓着鞭子的时候,没有继续动手,我区区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敌得过大人英勇威武,多谢大人大发慈悲,饶恕我们不懂事的一家人……”
云卿如一脸无辜的说着吹捧的话,让王杨像是吞了一团棉花,憋屈极了。
赵富瞧见王杨吃瘪的模样,忽然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不怪他着了云卿如的道,这不,王杨也吃了个大亏。
他心情愉悦了一些,却还是虎着脸,警告的看云卿如一眼,“你们好自为之。”
王杨恨恨磨牙,临转头又冲着谢韫深啐了一口,“呸,死瘸子,废物一个,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躲在女人身后,窝囊废!”
此话一出,谢家人皆是愤恨不已,却也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
云卿如等两人一转身,立马翻了个白眼。
她看似拿捏了赵富,但也不敢明面上太嚣张,和官差对着干,免得对方狗急跳墙。
可一直当受气包,也不是长久之计。
一天天的作妖,贱人就是矫情,还敢骂小反派,她早晚让这两个小逼崽子拉到虚脱。
“卿如,你真的拿捏住了赵富?”秦老夫人急急发问。
赵富此举,是他们没想到的。
“包真的。”
云卿如摸摸惴惴不安的小玲珑的脑袋,再次保证,“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璟焱挠挠头,“二叔的腿也会吗?”
刚才若不是谢璟泽按住他,他都想冲上去和官差拼命了。
云卿如的目光落到谢韫深的脸上。
少年微垂着眼睫,眉目如画,秋水凝神,以玉为骨,一半墨发散落了下来披在肩头,映衬着他苍白的面容,宛如一樽易碎的琉璃,美丽、精致,却也脆弱,我见犹怜。
他的神情很冷淡,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周围似乎有看不见的屏障,将他与喧嚣的尘世隔绝开来,凄清幽邃。
即便受到折辱,他的背脊依旧挺直,似风中雪、雨中竹,渊渟岳峙,琨玉秋霜。
云卿如嘴角勾起,坚定道:“嗯,会的。”
这可是反派。
如今看起来他一副颓丧无所谓的模样,可她知道,他并非真的心死,只是暂时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等到他想通的那一天,便会重新振作起来,进行猛烈的反扑。
傲骨不会碎,他可以被毁灭,但绝不会被打败。
“一切真的会好起来么?”一直沉默的谢韫深豁然抬头,定定注视着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佛前祷告的信徒,苦求着那份微弱的希冀。
云卿如蹲在他面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个问题:“你听过死灰复燃的故事么?”
不待谢韫深开口,她已经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一个名臣犯法坐牢,遭到狱吏侮辱,名臣说死灰也会复燃,狱吏轻蔑道:那我就撒泡尿再把燃起来的火给灭了。后来那个名臣重新受到重用,死灰复燃的故事也流传了下来。”
她支着下巴,眼眸亮晶晶的望着他,“所以,二郎,天大地大,一切皆有可能。”
谢韫深:“……”
望进那双充满生机、毫无阴霾的眼眸中,周身像是被春日暖阳包裹着,久违的暖意让他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
短暂沉默后,他忽然问:“最后侮辱名臣的那个狱吏下场如何?”
“哦,这个啊,名臣原谅了他,也不算原谅,只是说:你这样势利小人,不值得我报复,最终还是放过了他。”
谢韫深静默不语。
愚蠢。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折辱过他以及他家人的人。
“好啦,一味消沉颓丧,不仅劳心费力,也会让爱你的人担忧。”
云卿如站起身,朝谢韫深伸出了手,“我相信你,谢韫深很厉害——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谢韫深微微仰头看她,太阳缓缓升起,曦光自她身后绽开,她的面容氤氲在一片璀璨的光晕中,被晕染得模糊不清,唯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似是携裹了天地灵气,比日光还要绚烂夺目。
谢韫深原以为自己已然心如死灰,如今发现,他千般愤怒、万般不甘,诸多情绪,都只是尽数积压在了心底。
阴暗暴虐的情绪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歇斯底里的叫嚣着,胸口的幽火仍在跃动着,想要吞噬整方天地,焚灭尽一切罪恶。
他被她身后瑰丽的光晃了下眼,心口荡开一股微妙又荡气回肠的细密情绪,也似是为他注入了新的力量。
“需要帮忙么?”
她仍对他伸着手,微笑着询问。
话问出口,云卿如就后悔了。
反派脾气怪,都不愿意让谢璟泽他们扶,更何况她了。
她刚想收回手,却听少年低低“嗯”了一声。
云卿如有些诧异,又耸耸肩,可能他刚刚被踹了一脚,腿疼不好发力站起来吧。
举手之劳而已。
谢韫深刚想将手撑在云卿如的手腕上,借力起身,却见她收回了手。
少年愣了下。
下一瞬,云卿如就俯身,双手穿插过少年的下腋,像抱小孩那样,托着他的胳肢窝,一使劲,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直挺挺的一把抄了起来。
云卿如有一身牛劲,把谢韫深抄起来,就跟抄起五岁小朋友谢玲珑一样简单。
谢韫深难得呆滞,僵直的站在原地,直到手里被云卿如塞回了两个拐杖,才缓缓回神。
“快走吧,走得动吗?需要我背你吗?”
云卿如看了一眼队伍,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从队伍中半落到了尾巴处,再耽搁下去,就又要徒生事端了。
“你……”谢韫深神色僵硬,眉眼间还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茫然无措。
云卿如给他们盖了层薄毯,撩开车帘去了鞍板上,“二郎,你进去休息会,换我来驾驶马车吧。”
谢韫深侧眸看了云卿如一眼,没有拒绝,两人交换了位置,缰绳也交到了云卿如手上。
谢韫深并没有进入车厢,而是在云卿如方才坐着的地方坐下,一腿屈起踩在鞍板上,一脚自然下落,姿态随性散漫,带着几分落拓疏狂的潇洒不羁感。
他微垂下眼睫,翻手从袖子里拿出一片碧绿的树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这是一曲云卿如从未听过的曲调,音色很是清脆悠远,调子很美好,让人眼前仿佛看到了在晨光熹微中连绵起伏的山峦,雾霭朦胧;傍晚的风掠过一望无际的空旷田野,带来丝丝缕缕的炙热温度,令人微醺;浩瀚无垠的星河流转,云雾飘渺,彩云追月……
盛大又含蓄,最终慢慢归于宁静,缥缥缈缈,宛如梦谣,缠缠绵绵的,温柔到让人心醉。
云卿如驾驶着马车,越听眼睛越亮,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一曲终,谢韫深抬眸,眼底的柔色比朦胧月色还要动人,轻声唤她:“嫂嫂。”
云卿如的心尖不由颤了颤。
余光里的男人气质冷清,仿佛半隐在云雾后的寒月,遥远又叫人向往,分明是淡漠疏离的外表,眼神却炙热深沉,犹如埋藏于雪山之下的岩浆,冰冷之下,是最浓烈的灼热。
这副禁欲又性感的样子……她的,她家的反派!
“嗯。”云卿如嘴角翘起,故作正经,心底的小人已经猥琐的在原地翻来覆去的打滚撒欢了。
谢韫深勾起云卿如随风飘到他脖颈里的发尾,缠绕在指尖慢慢摩挲,缓缓道:“云深。”
云卿如:“嗯?”
“云深。这首曲子名为云深。”谢韫深执起云卿如的发尾轻轻一吻,含糊不清的又重复了一遍。
云卿如猝不及防瞥到这一幕,心跳不由乱了一瞬频率。
谢韫深太犯规了!
之前是看起来成熟稳重,实际上内里别别扭扭的谢三岁,随着时间推移,本质上他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已经进化为谢撩撩了。
而她在他这种有意无意的撩拨下,只能节节败退,简直溃不成军。
平复了一下呼吸,云卿如这才把心思放到谢韫深方才说的话上,一思索,又猛地被撩了一下。
云深……
完全是指名道姓说这是属于他们俩的曲子。
无需多言,从他曲调里便能窥见他的情意。
最纯粹炙热的情意,千言万语,尽数包含在“云深”之中。
云卿如心下动容不已。
他给她的不仅仅是爱,还有尊重和自由,不是拘于温室的独断情爱,而是携手并肩共观天地浩大、共游天地的盛大爱意。
犹如夜雪,静谧而盛大。
云卿如心头有点发酸,“谢韫深,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现在很想抱抱你。”
岂止是抱,她还想抱着他狂亲几十下,来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可惜,她在驾马车,也不敢做些危险举动,免得到时候翻车。
谢韫深眼帘一掀,眸光幽深,透出几分意味不明的危险意味。
“嫂嫂,有时候我会怀疑,很多时候你都在故意戏弄……甚至是引诱我。”
云卿如眼神飘忽,“我……”
这话确实有勾引人的嫌疑,可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发言,不是故意逗他的。
“清汤大老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未说完的话突然顿住,男人倾身过来,从身后将云卿如结结实实的揽进了怀中,他不断收拢手臂,直至将她完全桎梏在自己的怀中。
他不敢再放言教谢韫深打牌了,嘿嘿笑着装傻:“嘿嘿,二叔,还是让娘来教您吧,我先和大哥还有玲珑回去温书了。”
他一手拉着谢璟泽,一手牵着谢玲珑,兄妹三人宛如在被恶犬追赶,一溜烟的蹿进了屋内。
谢韫深漠然收回视线,朝一侧的岑越溪略一颔首算作打招呼,随后迈步离开。
岑越溪挺着肚子立在原地,一手扶着腰,一手护着肚子,望着谢韫深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她摇头轻笑,摸了摸肚子,暗忖自己多心,也乐呵呵的慢慢回了屋。
……
时间一天天过去,日子倒也安然宁静。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除夕还剩不到十天的日子,各地都变得热闹起来,空气中仿佛都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最近几日气温略有一点回升,倒也没有那么难捱了,白日里晒着太阳都暖融融的,云卿如除了看诊做甜品,这几天又多了一项新爱好——刻木雕。
起因是她和小玲珑逛集市,遇到一对摆木雕摆件为生的母女,小姑娘脖子上戴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狗木雕,逢人就炫耀这是她娘亲给她雕的。
小玲珑很懂事,虽然没说什么,可那渴望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秉着别人孩子有,她的孩子也要有的观点,云卿如简单学习了木雕知识后,就打算操刀,也给小玲珑雕一个小木雕出来。
这木雕难也不难,一顿操作下,云卿如成功雕出了一只小朋友半个拳头大小的三不像生物——狐狗猫。
这小木雕模样长得十分清奇,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细看还有几分讨喜的丑萌。
但刻得比较粗糙拙劣,云卿如也不好意思送出去,就将其当做残次品,丢进了木屑中,拿了块新木头继续操刀。
有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这一次云卿如做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大致雕好了小狗的轮廓,只需要再细细刻画,就能得到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卿如,准备吃饭了。”
秦老夫人从灶房内探出头来,冲着后院的方向喊了声。
“好嘞,就来。”云卿如又雕了两下,摆弄着手中的木雕,越看越满意,将东西放下后,匆匆往前院赶。
她前脚刚走,立在院门外阴影处的少年就缓步进了院子,眉眼是一惯冷淡的波澜不惊,不紧不慢的朝前院走去。
路过石桌前的木屑操作台时,谢韫深的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桌面那个半成品的木雕上,意味不明的幽幽打量起来。
忽的,他的眸光一凝,敏锐的捕捉到了木屑中那个奇怪的小木头。
他微微俯身,拨开木屑,将那个小小的木雕拈了起来,入目是一只长得有些怪异,又很憨傻,还带着一丝奇怪又可爱的……狐狸狗?狐狸猫?
他沉默的盯着手中的小物件,不由自主的想到她雕刻这个小玩意儿时专注的神情,和时而纠结时而将自己逗得乐不可支的灵动表情,唇角不禁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咦,二叔你……”
旁边突然探出一颗小脑袋来,谢韫深一惊,像是骤然被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了手,下意识将那个小小的瑕疵木雕拢进了掌心,偷偷藏了起来。
“嗯。”他静静应了声,声线没有泄露出丝毫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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