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我在后排靠在沈湘静肩膀上，慢慢恢复体力。
窦妤从副驾回过头，神情却一改刚才的杀伐果断，语气甚至有些讨好：“湘湘，你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到妈妈，是不是说明妈妈对你来说很重要？”
沈湘静别扭地转过头，盯着车窗外：“是因为这个情况只有你能解决。”
“那你以后跟妈妈姓好不好？
你爸当初说什么跟我姓会影响你的生活。
他现在混的那副德行，我只怕他连累你。
明天就去跟妈妈改姓好不好？”
“不好。”
窦妤尴尬地笑了笑：“那妈妈帮你爸东山再起，湘湘会不会开心一点？”
“不用了。”
沈湘静摇头，“我爸过得再失败也是我爸。”
窦妤眸色黯淡下去，坐正了身子。
她带我们回到了郊外的别墅，说这里清净。
生活中的窦妤和电视里还有那晚见到的都不同。
或者说，在沈湘静面前，她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好母亲。
但是沈湘静只住了一晚，就要离开。
窦妤怎么留都没用，只好趁着她去洗手间和我说悄悄话。
“小纪，昨晚吓到你了吧。”
我摇了摇头。
“湘湘是个好孩子，但是爱冲动，意气用事。”
窦妤叹了口气，“我不是个好妈妈，麻烦你以后多照顾她，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她本来应该想方设法防止被骚扰，但是却因为沈湘静轻易就加了我的微信。
我不知怎的心里一空，在沈湘静回来之前扫了码。
沈湘静执意要打车回爸爸那里。
刚上车，就收到了窦妤的消息：辛苦你了，到了记得说哦。
窦妤向你转账：10万元我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
沈湘静淡定地瞥了一眼，向我笑了笑：“收着吧，她不缺的只有钱。”
我看着越来越充盈的余额，突然想起了我妈。
舅舅前科太多，又没有姐姐替他钻营，已经判了死刑。
我妈关进精神病院很久了。
医生一个月后打来电话，说她快不行了，一直念我的名字。
看在人之将死的份上，医生希望我去看她一眼。
我妈胖了很多，蓬头垢面，语言系统早就混乱了。
但还是能清晰地发出“迪迪”的读音。
“迪迪，迪迪！”
她见到我，欢快地拍起手，口水流到病号服上。
“找我干什么，想问舅舅的下落吗？”
我压制着心口滚沸的酸楚，“判死刑了。”
她脸上没有我预想的剧烈表情，只是摇了摇头，指着她的床垫。
可能根本听不懂吧。
我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小布袋。
“嗯嗯！”
她用力拍手，然后指了指我。
“给舅舅，还是给爸爸？”
我无奈地笑，“哪个我都帮不了你。”
她拼命摇头，指尖用力点在我的额头上：“给迪迪，迪迪。”
“谢谢了。”
我随手揣进包里。
我跟我妈向来话不投机。
哪怕现在她不久于人世，依然如此。
待了半小时，我就出门搭上了返校的公交。
路上无聊，我打开小布包。
里面是一张存折，她五年前开始存的，一笔一笔加起来差不多60万。
翻到最后一页，抖落出一张字条。
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着：给迪迪我知道，那是她精神失常后写的。
但是我蓦然回头，望着飞速后退的街景，不断缩小的医院，忽然很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她没有疯，这份偏心有几分可能属于我。
会不会曾经想过，我的名字可以不是来弟，而是天赐有没有考虑过，在心里打扫出一点点位置，用来爱我。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