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川周铁栓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57:渔猎大兴安岭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宿言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锅底的柴火,噼啪作响。周铁栓低着头,往灶洞里填了两根树枝,又拉着风箱鼓了两下。火焰明显地旺了起来。“别那么大的火,再大点就把榛子炒糊啦......”王红英拍了一下周铁栓的肩膀,铁栓嘿嘿笑了起来。榛子的香气,已经弥漫到了里屋。“娘,怎么这么香啊?”周铁蛋狗鼻子一动一动的:“像炒花生米!”“比炒花生米香多啦!”周铁柱也跟着一闻一闻的。周秀兰有模有样地跟着两个哥哥学着,撅起嘴来,鼻孔朝天。“肯定好吃。”她奶声奶气地说道。“你们几个馋鬼。”王红英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伸手从锅里抓了一把,滚烫的榛子在手里来回倒着手,她边往手心里吹着气,边走到里屋,把榛子放在炕头上:“铁蛋,你给妹妹留几个啊......”铁蛋刚要伸手,听了她的话,嘿嘿笑起来,数了数...
《重生1957:渔猎大兴安岭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锅底的柴火,噼啪作响。
周铁栓低着头,往灶洞里填了两根树枝,又拉着风箱鼓了两下。
火焰明显地旺了起来。
“别那么大的火,再大点就把榛子炒糊啦......”
王红英拍了一下周铁栓的肩膀,铁栓嘿嘿笑了起来。
榛子的香气,已经弥漫到了里屋。
“娘,怎么这么香啊?”周铁蛋狗鼻子一动一动的:“像炒花生米!”
“比炒花生米香多啦!”周铁柱也跟着一闻一闻的。
周秀兰有模有样地跟着两个哥哥学着,撅起嘴来,鼻孔朝天。
“肯定好吃。”她奶声奶气地说道。
“你们几个馋鬼。”王红英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伸手从锅里抓了一把,滚烫的榛子在手里来回倒着手,她边往手心里吹着气,边走到里屋,把榛子放在炕头上:“铁蛋,你给妹妹留几个啊......”
铁蛋刚要伸手,听了她的话,嘿嘿笑起来,数了数炕头的榛子。
“老妹,这仨给你,昂。”
他把三个榛子往周秀兰面前推了推,然后往周铁柱面前推了一颗:“二哥,这个给你。”
周铁柱不满道:“你为啥给我一个,给你俩?”
周铁蛋眨巴眨巴眼睛,纳闷道:“哥,三个榛子,要你你咋分?”
“我咋分?”周铁柱愣道:“我肯定分出去俩,自己留一个啊。”
“对啊。你一个,我两个。”周铁蛋说完,和周秀兰对视一眼。
俩小东西咯咯咯乐了起来。
周铁柱无语地拿起最后一颗榛子,放进了嘴里。
轻轻地咬下去。
滚烫的香气,瞬间盈满口腔,牙齿小心翼翼地咬下去,酥酥脆脆的口感,带着浓郁的榛子香味,每一口,都无比的满足,叫人欲罢不能。
“嗯~~好香啊~~~”
兄妹几个,一脸陶醉地享受着炒榛子的美味之中。
“娘,给爹留了吗?”
“留啦,好闺女!”
......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院子里,暖洋洋的。
王红英端着一盆炒好的榛子,来到石磨前。
石磨早就洗得干干净净,周铁栓和林川也早已就位,两个人一起握着石磨的木把手。
“准备好啦?”王红英笑着问道。
“准备好了!”林川和周铁栓用力点头。
王红英抓起一把还热乎的榛子,放在石磨顶部的漏斗里。
林川和周铁栓一起用力,石磨缓缓转动起来。
漏斗里的榛子陆续掉进磨盘中间的缝隙。刚进入磨盘的榛子,在两片磨盘的挤压下,碎裂开来。随着石磨持续转动,果仁碎成小块,在磨齿间翻滚、摩擦。这些小块的果仁不断被磨细,渐渐变成了粗粝的粉末。
榛子粉沿着磨盘边缘不断被挤出,缓缓洒落下来。王红英拿着一把小苕帚,一边往石磨里放榛子,一边把粗粉扫到盆里。
等全部磨完,王红英又把磨的粗粉倒进石磨里,再磨了一遍。
如此重复了两遍,一盆细腻的榛子面,终于磨了出来。
家里没有苞米面了,可这难不住王红英的巧手。
榛子面和了水,把泡好的野菜干切碎,揉成一团,趁着锅里炒的灰鼠肉炖萝卜热乎,往锅的铁面上一拍,野菜榛子饼就牢牢地贴在了大锅里。
小半斤榛子面,一大堆野菜,也贴出了七八个厚实的榛子饼。
看着周家四兄妹吃得那叫一个香,林川揪了好几天的心,才算稍稍放松了些。
看来,只要能持续上山打猎,缓解全家人的粮食问题,应该是可以的。
只不过,这只是解决了眼下的困境。
现在是寒冬腊月,四兄妹的衣服也是个大难题。
看着每个人手上耳朵上的冻疮,林川心里一疼。
棉衣棉裤,帽子手套,还有围巾,最好都能备上。
林川可不想看到周秀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先想办法把这个冬天安稳地度过去,明年,就迎来真正的挑战了。
别的先往后放放,多打猎才是要紧事。
......
林川拎着一只斑鸠,走出院子,准备去刘三炮家换子弹。
“大兄弟,等会儿。”
王红英在后面叫他。
林川回过头来。
只见王红英端了个盆,上面盖了块蒸饭的布。
“这是啥啊,嫂子?”林川问道。
“你给刘家三哥再送半斤榛子面去。”
王红英小声说道:“可藏好了,别让外人瞧见。”
“嫂子,咱家都不够吃,干嘛送这个?”林川纳闷道。
“哎呀,大家都困难,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王红英把盆塞进他的怀里,说道:“再说了,人家肯借你枪,这是多大的脸面?不得多谢谢人家?把关系处好,以后也方便......听嫂子的,快去吧。”
“哎,好,那我去了,嫂子。”
林川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东北人有情有义,重情重义,这是黑土地养育起来的精气神。
你敬我三分,我还你一丈。没办法,都是这样的人。
来到刘三炮家,三炮媳妇儿见了半斤榛子面,眼睛都直溜了。
要论起美味来,那斑鸠当然比榛子面更吸引人。
可对于家庭主妇来说,斑鸠是菜,榛子面是主食,家里没吃的,主食比啥都好使。
更何况,足足有半斤呐。
这要是在大集上,一斤苞米面六分钱,一斤白面一毛八,一斤榛子面能卖到两毛四。
这半斤榛子面,相当于两斤苞米面啊。
“哎呀林川老弟,你可帮了大忙啊。”
刘三炮把一盒子弹放在林川手里,激动不已:“给,子弹。”
“三哥,不是十发子弹吗?怎么给这么多?”
林川掂了掂手里的子弹盒,看都没看,问道。
这种7.62毫米步枪弹盒他太熟悉了,一盒是 20发子弹。
“让你拿就拿着。”
刘三炮把枪也递到他手上:“你要是打的多了,记得帮衬一下三哥。”
“那肯定的,三哥。”林川接过枪,激动地说道。
刘三炮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哥,按理说,山上的猎物也不少啊。”
林川心里有些困惑,问道:“为啥不组织大家上山打猎呢?”
“唉,不是不组织,是没逼到那个份儿上,谁也不敢担责任。”
“担啥责任?”
“前几年组织上山打猎,被野猪拱伤残了好几个,到现在还在闹呢。”
刘三炮说道:“现在都指望着家里的劳力挣工分养活全家,万一出事儿,你说算公家的还是自己的?公家养一个伤残的行,那全家好几口子你咋养活?所以后来就不敢组织了......”
“要是都换成这种枪,不就保险多了?”
“嘿,你知道水连珠多贵?谁家买得起啊?算啦,不整那些没用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每天老老实实挣工分保险......你挣不了工分,就上山打猎吧。”
“三哥,你说......我有没有办法,也挣工分?”
林川犹豫了半天,开口问道。
“嗯呐。”周来顺点点头,说道:“想上山打个野鸡啥的。”
“哦,打猎啊?”刘三炮表情缓和了下来:“去找老李老丁啊,他们有枪。”
“哎呀,他们用的都是鸟铳。”周来顺笑道。
“咋啦,鸟铳还不会用啊?多简单......”
刘三炮笑起来:“填火药,装子弹,装引药,瞄准,啪——”
“三哥,主要是准头不够啊。”
林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刘三炮刚要继续说话,忽然听到隔壁屋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哀嚎:
“海娃——”
声音撕心裂肺。
“咋啦?”
刘三炮眉头一皱,赶紧跳下炕头,冲了出去。
周来顺和林川赶紧跟上。
来到隔壁厢房。
只见炕头上摆了个饭桌,一只碗掉在了地上,摔成碎片。
炕头上四个人,一大三小,乱成一团糟。
一个跟周铁柱差不多大的男孩,脸涨得通红,似乎是喘不上气来,正拼命地蹬着腿儿,而一个中年女人,慌乱地用手拍打着他的后背,不知怎么办才好。
“咋滴啦这是?”刘三炮大惊失色。
“他爹!”那女人嗷嗷哭起来:“不知道啊,咋的喘不上气儿了?”
“这是噎着了。”
林川一看便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懂得急救知识,当下大喊一声:“让我来!”
所有人都错愕地抬头看他。
林川一把将那男孩拽起身来,站在地上,背对着自己,双手握拳,用拇指对准他的腹部,手上用力,一下一下地顶着他的肚子。
“你干嘛啊?”
那女人见儿子已经快翻白眼了,却被这个陌生人抱在怀里,乱七八糟地不知在搞什么,便歇斯底里地扑上来,双手不管不顾地抓向林川的脸。
林川要救孩子,根本顾不上她,身旁的周来顺匆忙拦住,喊道:“嫂子,他这是在救海娃!”
虽然他也不懂林川正在做的“海姆立克法”,但刚才大兄弟喊了一声“让我来”,那就是他去救的意思,周来顺心底里,对林川莫名其妙的信任,当下便拦住那女人的鹰爪手。
他这么一喊,那女人也是一愣,顿时停了下来。
几个人紧张兮兮地看着林川抱着孩子的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林川顶了六七下,那个孩子“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黑黢黢的东西,也不知是在吃什么。
接着,便“哇哇”哭了起来。
“哎呀儿啊,你可吓死娘啦!”
那女人见儿子喘上气儿了,嗷嗷哭着扑上去,一把抱住。
“这,这就没事啦?”周来顺和刘三炮相视一眼,不敢相信。
“没事了。”林川点点头,“就是吃的急了,噎住了。”
那男人听了,怒气上头,一巴掌抽在女人的身上,骂道:“妈勒个巴子,来顺兄弟又不是外人!你非带孩子来这屋吃什么吃?差点把孩子吃死!”
周来顺赶紧劝他:“哎呀三哥,孩子都没事儿了,消消气,消消气。”
林川看到饭桌上的大碗里,还剩两个黑黢黢的野菜团子,再联想到刘三炮的话,便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概是这女人和孩子正在吃团子,听见有人进门,怕别人看见了,便带着孩子来到另一个屋里吃。结果孩子吃得有些急,没咽下去,便噎住了。
刘三炮一把抓住林川的手:“哎呀兄弟,要不是你,我家海娃今天就没啦......”
“三哥,瞧你说的。”林川笑道,“没准我们不来,孩子也不会噎着。”
“三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见孩子没事了,枪也借不着,周来顺便准备带林川回去。
“等会儿。”刘三炮叫住他们。
周来顺回过头来:“咋啦三哥?”
刘三炮心里不太得劲,人家把自己儿子给救了,就这么空着手让人走,不太合适。
他想了想,问道:“林川老弟......会不会使唤弓?”
“弓?”林川一愣,点头道:“三哥,我会使弓。”
“那行,我这有把弓。”刘三炮说道:“你试试,要是顺手的话,拿去用。”
“行。”林川笑道。
有把弓总比啥也没有强,起码能打野鸡了。
三人出了院门,来到厢房。
打开门,一股子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厢房里很暗,好在外面阳光很好,林川适应了一会儿,便看清了厢房里的摆设。
东西很多很乱,很多农具堆放在一起,还有盛粮食的框子,只不过里面都是空的。
刘三炮俯下身,从门边拿出一根弯曲的长棍出来。
“好弓!”林川眼前一亮,忍不住开口赞道。
“那是!”听到林川的赞叹声,刘三炮咧嘴笑起来,“索伦族的猎弓,还能差了?”
他将手中的弓递给林川,又从旁边墙上摘下弓弦,放在林川手中,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林川知道这是在考教自己上弓弦的本事。
当下将弓弦一头挂在弓梢的弦扣上,然后将这头放在地上,靠在右脚外侧,左脚往前一步跨过弓体,将弓竖在双腿之间,形成一道杠杆,然后右手拿着弓弦另一头,左手握住弓梢,借着腿部的力量,将弓体一弯......
顺利地挂好了弓弦。
“哎?这种挂弦的方法,倒是头一次见。”
起初看到林川的动作,刘三炮原本期待的眼神,却是失望了一瞬。
后来看他顺利挂好弓弦,才惊讶起来。
林川笑起来。他知道刘三炮的意思,索伦族的挂弓方法,应该是和蒙古人很相似,怀中揽月或者蹲坐式,而他用的则是回头望月的方法,这是英式长弓的安装方式,林川比较熟练,就顺手用了。
“射一箭我瞅瞅。”刘三炮递给他一个扳指和一支箭。
“射哪儿?”
“院门上有个铁环,瞅着没?”
“瞅着了。”
“就射那儿。”
林川点点头,将扳指套在大拇指上,然后深吸一口气,握住手中的弓。
弓是猎弓,用桦木和松木做的两层弓胎,中间夹了一层鹿筋,又用细鳞鱼皮熬的胶将其粘固,外面再用筋条均匀地缠绕在弓胎上,握在手中,受力均匀而厚重,实在趁手。
箭是典型的索伦鈚箭,箭镞铁质,铁镞前端尖,两端具弧形刃,箭镞后部呈内弧状。箭杆连接箭镞的一端被装饰成黑色,箭羽处箭杆装饰成红色和黑色。
林川搭箭张弓,屏息凝神,“嗖”的一箭射出。
林川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继续追,赶紧跑了几步,也爬上了山坡。
这里林木稀疏,正午的阳光刚好洒落下来,暖洋洋的。
周铁栓坐在地上,咧着嘴,指着前面的方向,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前面,就是一个不大的雪坑。
周围全是凌乱的野猪蹄子印,而坑里面,露出一半野猪屁股。
那头被打中两枪的野猪,一头栽进了坑里头,死在了里面。
林川用力把野猪拖出来,才发现他第二枪,打中了心脏。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野猪的血几乎都流干了。
“哎呀!捞不着血肠吃了......”林川惋惜道。
周铁栓满眼通红,伸手摸着野猪身上粗糙的硬毛,这里拍拍,那里摸摸,说不出的激动。
“叔!那头猪的血还热乎!”
“赶紧去放血。”
“好嘞!”
这两头野猪个头都不大,加起来两百斤左右,林川估计,出一百斤肉没问题。
不过他寻思着,吃一头,留一头。
看看能不能用那头野猪换点粮票布票棉花票什么的。
做几身棉服,再换些苞米面,房子再修补一下......
那姥姥家就能度过这个冬天了。
还能过个好年。
两人砍了好几根树枝,扎了个简单的扒杆,把两头野猪放在了上头。
扒杆其实就是简单的爬犁,只不过林川用的树枝,增大了接触雪地的面积,这样拉着走的话,会省力不少。
装好野猪,用绳子在前头拴了两个扣子,两个人一人拉着一根绳子,林川拉着长的绳子走在前头,周铁栓拉着短的绳子走在后头。
这一路辛辛苦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走出林子。
......
看到带回来的两头野猪,王红英的第一反应,就要去关上院子的大门。
想了想,又吩咐周铁柱:“快,去工地上,把你爹叫回来,收拾野猪肉。”
“好嘞,娘!”周铁柱扭头就跑。
“等会儿!”王红英叫住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千万别说回来收拾野猪肉。”
“那咋说啊,娘?”周铁柱愣道。
“你就说......”王红英咬了下嘴唇,狠下心来:“就说娘肚子疼,疼得满炕打滚儿,你爹准蹿得比谁都快!”
“哈哈,好嘞!”
周铁柱猴子一样跑出了院子,瞬间没了踪影。
没过半个小时,只听见院子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啪啪作响。
院子大门被周来顺撞开。
一进院子,周来顺和王红英大眼瞪小眼。
周来顺上气不接下气,有些发愣:“媳妇儿,你不是在炕上打滚吗?肚子好啦?”
“打完滚了。”王红英和林川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
“啥,啥意思啊?”
周来顺的目光,这才落在院子里的两头野猪上,眼珠子顿时瞪圆了。
“哎呀我滴个太奶奶啊,这,这......这都是大兄弟打的啊?”
“赶紧的吧,快来收拾!”王红英憋着笑,催促道:“少拿半天工分,干这个,你乐不乐意?”
“那我太乐意了啊!”周来顺撸起袖子:“你俩走开,让我来。”
林川笑着让开位置,说道:“来顺哥,一会儿卸条后腿,咱俩给三哥送去呗。”
“行。”周来顺比量着两头野猪,个头差不多大,问道:“大兄弟,这野猪咋整,你说就行。”
“我寻思着咱们吃一头,另一头分点肉和骨头出来,换点粮票布票啥的呗?给他们每个人都做身棉袄......能换吗?”
“能换。”王红英听林川惦记着孩子们的棉袄,眼圈一红:“赶大集就能换,有个黑市。”
“黑市就在大集上啊?”林川问道。
“嗯呐。好多人都拿家里省下来的布票换粮食。”
“这野猪肉太稀罕了,指定好换。”
“那太好了。正好我也想去黑市上转转,摸摸行情。”
“大兄弟,那可得注意点儿啊,别让人给抓了。”
“真有人抓啊?”
“可不咋地,真抓。”
“行,那我注意点儿。”林川点点头:“还有件事儿,来顺哥。”
“啥事儿?你说就行。”
“我想趁着天好,把房子修补修补,晚上就不漏风了。顺便把西厢房的炕,重新盘一下。”
“盘炕?”周来顺听了一愣,“你会啊?”
“嗯,我会。”林川点点头。
他在部队的时候,有一次演习,他们几个侦察兵为了抄近路,把一个农户的麦地给踩了。后来挨了处分,几个侦察兵在村子里帮忙干了两个月的活,拔草锄地掏大粪全都干过,碰巧有一家盖新房,林川他们全程帮忙,学会了瓦匠活。
盘炕头不一定盘的多好,但肯定会暖和。
周来顺和王红英相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大兄弟,人咋这么好呢?
那炕头早就想重新盘了,可是周来顺忙着挣工分,王红英又不会盘。
周来顺也不是没想过抽几天时间来做这件事,可是全家人的吃喝就靠他那点工分,就这日子还紧巴巴的呢。
“咋能让你干这事儿呢?”周来顺说道。
“那有啥?”林川笑道,“我也不能搁这儿白吃白住啊,要不我也去挣工分?”
王红英也笑起来:“大兄弟,你不是社员,你咋挣工分。”
“所以我得找点活干呐。”
林川点头道:“嫂子,我给你家盘炕,修房子,你们给我吃,给我住,就算是我挣的工分抵帐了,行不?”
“大兄弟,哪是你吃我们的啊,没有你,我们哪能捞着吃肉......”
“行啦,嫂子,来顺哥,就这么定了,铁栓和铁柱帮我搭把手,没问题。”
“对,爹,娘,我们帮叔一块干!”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拒绝就有些矫情。
王红英点头道:“行,你们干活,我给你们炖骨头吃!”
“太好啦!”周铁栓和周铁柱兴奋地大叫起来。
老三周铁蛋愣住了,撇了撇嘴,问道:“娘,我也想帮忙,我也想吃骨头。”
周秀兰奶声奶气道:“我也要帮忙,我也要吃骨头。”
“都有,都有......”
王红英笑起来:“一个不落,你们全都有骨头吃。”
1957年冬,大兴安岭。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了。
山脚下,上官屯高级社的大喇叭播放着《东方红》歌曲。
林川躺在炕头上,听着歌曲出神。
没错。
他穿越了。
从2025年穿越到了1957年。
他原本是特战侦察兵,退伍后,开始做荒野生存自媒体博主。
前几天,他接到姥姥去世的电话,便赶紧买了最近的高铁赶回上官屯老家,心里难过,便回到姥姥的老房子这里,待了一阵。
谁知打了个瞌睡,时光倒流了近70年。
他来到了1957年的姥姥家。
他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有些欣喜。
因为在2024年,他已经是孑然一身,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
而在1957年,姥姥不但健在,还很年轻。
那场饥荒还没发生,姥爷和三个没见面的舅舅也没去世。
妈妈......妈妈当然也在,虽然只有五岁......
因此,当林川意识到这场穿越真实发生的时候,他的心里,比谁都高兴。
当姥姥一家发现昏睡在院子里的林川时,他身上已经盖了一层厚厚的雪。
醒来的林川,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胡言乱语,神情失态,又哭又笑,还抱着五岁的周秀兰叫妈......
等到林川冷静下来的时候,姥姥全家已经将他当成了一个失去亲人、脑子受了刺激、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怕他一个人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竟商量一致,暂时收留了他,想等天暖和了,再想办法,给他找个安顿之处。
他好几次想要开口认亲,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
现在是1957年。
解放后的第八个年头,全国上下正沉浸在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建设热潮中。
农村集体化运动如火如荼,高级社的旗帜在屯子里高高飘扬。
再过一年,那场席卷全国的灾荒将要来临,饥饿和营养不良,会相继带走姥爷和三个舅舅的性命,只剩姥姥和年幼的妈妈相依为命。
他希望留下来,帮姥姥全家,度过接下来最艰难的几年。
可如今解放还不到十年,内忧外患,不会有人相信一个陌生男子所说的“从未来穿越到现在”的事情,只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甚至当成搞破坏的特务分子。
所以,林川将错就错,就当成自己脑子受了刺激......
成了个“失忆”的可怜人。
......
林川躺在火炕上,后腰硌着炕席破洞里支棱的秫秸秆。
顶棚糊着的《人民日报》已经泛黄,“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社论标题下,趴着只已经死成了干的苍蝇。
昏黄黯淡的光线,从窗户纸艰难地透进来。
房间没多大点儿地方,角落里胡乱地堆放着些杂物,缺了腿的凳子、豁了口的旧箩筐,还有几捆干巴巴的柴禾,七零八落地凑在一块儿,越发衬得屋子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到近乎腐朽的味道,那是土炕经年累月散发的潮闷味儿、混着乌拉草鞋的汗馊味,呛得人心里发慌。
土坯层层垒就的墙面,稀稀拉拉地贴着几张报纸,被烟火熏得发黄。
房门“嘎吱”一声,林川扭过头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应该是没料到他醒了,两人四目相对,女孩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秀兰。”林川也笑起来:“你来找我呀?”
“叔,吃饭啦。”周秀兰忽闪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通红的手背上裂着冻疮口子。
“好,我这就来。”林川爬起身来,下炕穿鞋。
刚走出门,迎面而来的寒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真冷啊。”林川颤声说道。
周秀兰却嘻嘻笑着,牵起他的手来。
手上的冻疮,让林川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来到正屋,姥姥全家都在炕上等着他们。炕桌摆着几个豁边粗陶碗,蒸汽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
“快上炕,大兄弟。”周来顺招呼他,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
“好嘞,来顺哥。”林川一把抱起周秀兰,把她放到炕头上,然后上了炕。
周来顺就是年轻时候的姥爷,现在不过三十多岁,面相和善,长得黑黑瘦瘦的。
“娘,你说老妹怎么跟叔那么亲呢?”
周铁栓笑道:“以前也没见过她这样婶儿的。”
周铁栓今年十五岁,是姥姥的大儿子,按辈分来说,也是林川的大舅舅。
在他下面,还有十三岁的二舅舅周铁柱,九岁的三舅舅周铁蛋,以及五岁的妈妈周秀兰。
没错,周秀兰是他的亲妈,今年才五岁。
在后世,林川的老妈是在他中学的时候生病去世的。
前几天姥姥去世后,他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亲人了。
而此时此刻,姥姥全家都还活着,都是他的至亲。
“这都是缘分呐,老天爷才知道。”王红英笑眯眯地看着林川,“快趁热吃,大兄弟。”
其实何止是周秀兰跟林川亲,就是王红英她自己,第一眼见到林川,就觉得这人怎么这么面善,那眉眼竟像极了她夭折的幺弟,一点都不像是外人。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把林川收留在家里。
“好嘞,嫂子。”
这么称呼年轻的姥姥,林川心里也觉得有趣。
他端起碗来。
姥姥家的晚饭,从后世的观感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粗陶碗磕在炕沿,碗底沉着几粒没磨碎的苞米茬。
碗里的菜就是炖大白菜,没有油水,更没有半片肉。
王红英炒菜的时候,只用勺子刮了一点猪油膏,在锅底擦了一下,权当放油了。
这样炒出来的菜,味道可想而知。
而主食干粮,是寻常人家用来喂猪的豆渣饼,掺了锯末似的粗糙。
又硬又涩,林川几乎难以下咽,可周家四兄妹却吃得津津有味,铁蛋连掉在炕席缝里的渣子都抠出来吃了。
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能有一口吃的,就很满足了。
挑食?不存在的。
冬天的蔬菜只有土豆白菜萝卜,主食只有豆饼和苞米面,能顿顿吃高粱米和小米饭的,已经算是富裕家庭了。
白面和猪肉?那是过年才舍得拿票换的奢侈品,粮站窗口的队能排二里地,就算有票都不一定能换到。
现在的农村,施行的是集体所有制,成年男人每天参与合作社劳动,赚取工分,妇女和老幼可以参与力所能及的劳动,算是半工。
周来顺一家六口人,四姑娘还小,几个半大小子还不够成年,又是嗷嗷长身体的岁数,辛苦一年挣下来的工分,换的口粮根本不够全家人吃。
林川偷偷看过姥姥家装苞米面的大缸,早就见底了,剩下的苞米面,恐怕还贴不了两张玉米饼。
看着姥姥一家人骨瘦如柴的样子,尤其是五岁的周秀兰吃不饱饭的可怜巴巴的眼神,以及铁蛋偷偷舔着铁栓碗底的粥印子,这让林川的心里百般煎熬。
“来顺哥,明天我上趟山,看看下的兔子套有没有套着兔子。”
“行,大兄弟。”周来顺答应道。
“爹,我也想跟叔一起去。”周铁栓说道。
“你嘎哈去啊?别添乱!”周来顺眼睛一瞪。
“我跟叔一起,万一叔不认得路呢......”周铁栓小声地解释道。
“他爹,你就让老大去吧。”王红英说道,“俩人一起上山,还放心些。”
“想去就去吧。”周来顺闷声说道。
“来顺哥,我瞅着山上不少兔子脚印,咱屯子平时有上山打猎的吗?”
林川喝了一口稀粥,开口问道。
“现在打猎的少啊。”周来顺说道:“都忙着挣工分,养活一家几口子,上山打猎不保险啊,要是一天没打着的话,10个工分就没了。”
“那我能不能挣工分?”林川问道。
“你不是高级社的社员啊,挣不了。”周来顺摇摇头:“你能想起你家是哪儿的不?”
“想不起来。”林川摇摇头。
“那指定不行。”
周来顺说道:“进高级社当社员,得是屯子里的屯民才行,你没有身份,没有户口,啥也干不了......大兄弟,你就踏踏实实地上山套兔子,别的先不想啊,过了年再说。”
“上山套兔子也别走远了。”王红英补充道:“万一迷路了走不出来。”
“好的,姥......”林川刚习惯性叫出口,便意识到不对。
好在周来顺两口子以为他日常犯病了,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大兴安岭的冬夜,来的很早。
风吹的外面的窗户纸呼啦啦地响。
点油灯还费油,不如吃完饭就睡觉,省油还暖和。
烧了火的炕头,热得让人舒坦。
甭管下半夜多凉,反正上半夜得劲。
躺在炕头上,搂着媳妇儿,周来顺忍不住叹了口气。
“咋滴了,他爹?叹啥气啊这是?”王红英低声问道。
“你说这林川兄弟,到底是打哪来的呢?怎么这么好呢?”
“那是你上辈子积德了,遇上好人。”
“嗯。没见过这么好的人。”
“他爹,你觉得他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里人去世,受刺激了呗。”
“那他怎么记得上官屯?又不是咱们屯的人......”
“就是说啊,真邪了门。”
“你说前些年打仗,咱屯里出去的也不少,会不会是谁家的亲戚?”
“这往哪猜去啊......”
“有时间的话,我出去好好打听打听......”
“哎呀媳妇,你咋这么好呢?”
“手老实点儿!孩子还没睡......”
两口子絮絮叨叨,睡在紧里头的周秀兰突然开了口:“娘?”
“咋啦闺女?”
“叔......那天怎么叫你一声姥?”
“闺女啊,叔脑子有病,不过不用怕啊。”
“嗯,我没怕,叔是好人。”
“别说话了,快睡吧。”
“嗯......”
......
西厢房。
林川躺在炕上,旁边是周铁栓和周铁柱。
他有些睡不着。
这穿越过来没几天,已经和姥姥全家都很亲近了。
姥姥家穷得可真是底儿掉,怕是贼来了都得留点钱再走,得想点办法啊。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国内百废待兴,往后至少还要过二十年的苦日子。
这个年代又很敏感,未来能做的很多事情,在这个年代,恐怕都不能做。
尤其是到了那几年,稍有不慎,就会引来灭顶之灾。
可总得想些办法,让自己和姥爷一家过得好一点。
周铁栓躺在他身边,兴奋地有些睡不着觉,自己在被窝里咕涌来咕涌去。
“铁栓,你不困啊?”黑暗中,林川睁着眼睛,问道。
“叔,你也睡不着啊?”周铁栓是大舅舅,今年15岁,已经是大小伙子了,虽然个子瘦弱,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我现在嘴里还在咂么味儿呢,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哈哈。”林川在黑暗中笑起来,“以后还能吃更好吃的。”
“哥,要是每顿饭都吃肉就好了。”周铁柱在被窝里说道。
“我不想吃肉,我想吃我姥做的......”
林川差点说秃噜嘴,赶紧改口道:“我想吃你娘做的蘑菇打卤面......”
“哎?叔!这你咋知道尼?”这说起吃的,周铁栓更不困了,“我娘不光做蘑菇打卤面好吃,还有酸菜血肠......”
“还有猪肉炖粉条子、焖土豆......”周铁柱补充道。
听着哥俩侃侃而谈,林川湿了眼眶。
这一道道菜,还有谁比他更熟悉呢?他可是从小吃到大啊,吃了二十多年啊。
“叔,你脑子咋了?”周铁栓口无遮拦地说道,“我爹咋说你脑子不好,不记得事儿了?咋的,脑袋受伤了吗?”
“脑袋受伤?”林川心里灵光乍现。
刚好脑袋上有块伤疤,是以前武装攀岩的时候,掉下来被一块石头蹭的,伤得不轻,少了块头发。
“嗯,是受伤了。”林川斟酌着语言,说道,“我就记得上官屯,别的啥都想不起来......”
“没事,叔,你想不起来就不想,反正我们陪着你......不怕......”
“对,叔,我也陪着你,不怕。”
“铁柱,我都说了我们,肯定带上你了。”
“哦。”
哥俩嘟嘟囔囔着,竟然一前一后,开始打起了呼噜。
窗户纸透进来微微的月光,这一切就像一场荒诞的梦。
林川心里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这场莫名其妙的重生,来到了最亲近的人身旁,他不孤单。
难过的是,看着姥姥全家穷困潦倒的生活,想起原本没过几年,只剩姥姥和妈妈相依为命,这么苦难的生活,她们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林川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再过两年,那场席卷全国的旱灾就要来临,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做足准备,就会遭大难。
姥爷和三个舅舅,就是在那个灾荒之年,陆续离开人世,营养不良和饥饿,就是罪魁祸首。
可几个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旦饿着,难免会留下病根。
除了解决吃的问题,还有穿的问题。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简直没法看,棉衣破破烂烂,大冬天的,有的竟然还穿着单薄的裤子。就连脚上蹬着的棉鞋,也是千疮百孔,露出了黑黢黢的脚趾头。
连双袜子都没有。
手上脚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冻疮......
最保暖的当然是兽皮,其次才是棉袄。
想吃得好,穿得暖,最好的选择,就是深山老林。
打猎需要装备......
装备需要材料......
材料需要工分和钱......
赚工分需要身份......
赚钱需要猎物......
猎物需要打猎......
现在是集体公有制,做任何事情,绕不开的就是集体。
集体的力量大,可集体......
是自己现在最难进去的......
在这漫长的黑夜里,林川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念头。
可想出来个念头,就被推翻......
越想越乱......
渐渐地,在疲惫与困意的侵袭下,他终于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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