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页《撑阳伞的少女》插画旁,多了一张炭笔速写:扎马尾的女生踮脚够向书架,发间别着不合时令的木樨花。
画纸背面用铅笔极轻地写着:周四放学后,画室见。
***蜂蜜在玻璃罐里酿出第八层琥珀时,我终于鼓起勇气推开画室的门。
江浔正往绷紧的画布上刮石膏底料,美工刀削下的碎屑像初雪落满肩头。
我放下装着柠檬塔的藤篮,油纸掀开的瞬间,酸涩清香惊醒了沉睡的静物台。
“这间画室要拆了。”
他突然说。
黄昏从百叶窗挤进来,在他睫毛上切割出栅栏般的阴影。
我看见他画架上未完成的油画:穿白围裙的少女往烤箱放入托盘,窗外是轰然倾倒的墨韵书屋招牌。
调色刀突然当啷坠地。
他弯腰去捡时,后颈露出一小块淡青色胎记,形状像未化开的雨滴。
“我父亲接到北方的工程,”刀刃刮过地板发出刺耳声响,“下周的火车。”
石膏像突然被暮色镀上金边。
我看着他摸出皱巴巴的火车票,蓝白手绳在腕间晃荡——那根本不是装饰品,而是用美工刀刻坏的铅笔芯,裹着从旧校服上拆下的棉线。
***最后一场雨来临时,牛皮纸包裹静静躺在我的课桌上。
素描本扉页的普鲁士蓝字迹还未干透:“巴黎美院见”。
翻动纸页时,撑蓝伞的少年与捧柠檬塔的少女在塞纳河畔逐帧重逢,直到埃菲尔铁塔的倒影碎成满河星光。
封底夹层露出便利店收据的一角,2018年6月15日,蓝莓果汁与素描纸。
背面是褪色的铅笔字:“其实那场雨是偷来的。”
“我往天上扔了三十七个灌水的气球。”
<***(故事结束,但梅雨季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