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像深港码头那片海,可他知道,那片蓝底下藏着脏。
他想起老吴被抓前的那条短信:“别回头。”
他没回头,却也没往前走,他留在了这儿,像个钉子钉在锈河乡的黄土里。
“不后悔。”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深港的钱是赚了,可心是空的。
留在这儿,至少我能喘口气。”
周雪没说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像在安慰,又像在给自己打气。
秋天来的时候,图书馆门口多了几张桌子,陈锈弄了个“夜读会”。
他从县城请了个老师,每周来讲点故事,教点字。
来的多半是孩子,也有几个年轻媳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陈锈不收钱,只管茶水和几本破书。
他蹲在门口抽烟,听着屋里的笑声,心里有点暖,又有点酸。
那天晚上,来了个不速之客——老李,村里出了名的酒鬼,五十多岁,满脸横肉。
他推门进来,醉醺醺地喊:“陈锈,你搞这啥玩意儿?
教我儿子读书,他就不种地了?”
屋里安静下来,孩子们低头,大人偷瞄。
陈锈站起来,掐了烟,平静地说:“不种地也行,出去闯闯,总比在这儿烂着强。”
老李瞪眼,抄起桌上的茶壶就砸过去。
壶碎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陈锈没躲,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盯着老李,慢悠悠地说:“你砸吧,砸完我再买,反正这地儿我说了算。”
老李愣了,嘴里骂骂咧咧,可气势没了。
他转身要走,陈锈突然喊住他:“你儿子昨儿跟我说,他想学修车,出去开个店。
你咋不问问他?”
老李回头,眼里闪过点啥,转瞬即逝。
他没说话,踉跄着走了。
第二天,他儿子小李偷偷跑来,跟陈锈说:“我爸昨晚没打我,还问我修车赚不赚钱。”
陈锈笑笑,递给他一本汽车维修的旧书:“拿着,慢慢看。”
那天晚上,陈锈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翻着账本。
文旅项目赚了点钱,够维持书肆,可他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村里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把他当外人——那个砸锁的疯子,回来装好人。
他不急,锈河乡的锁砸碎了,可人心里的锁还得慢慢撬。
他摸了摸口袋,那把碎了的铜锁还在,像个旧疤。
他突然想起父亲死前那句话:“祠堂的事,用不着你。”
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