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得更深。
2019年秋,陈锈接到母亲的电话,陈铁山病危了。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抖得像筛子:“你爸说,想让你回来主持祭祖。”
陈锈捏着手机,沉默了半晌,脑子里闪过父亲腰间那把铜锁晃荡的样子。
他想挂电话,想说“他死他的,我活我的”,可嗓子像被什么堵住,最后只挤出一句:“我看看。”
回到锈河乡那天,天阴得像要塌下来。
村口还是那股盐碱味,酒厂的烟囱冒着黑烟,像在烧陈锈的过去。
他走进家门,看见陈铁山躺在一张破木板床上,瘦得只剩骨头,腰间却还挂着那把铜锁,锈得发黑。
母亲佝偻着背,端着一碗药,低声说:“他等你好几天了。”
陈锈站在门槛上没动,眼盯着那把锁,心跳得像擂鼓。
他想转身走,可脚像生了根。
他恨这个男人,恨到骨子里,可看着那张枯槁的脸,他又觉得空得慌,像有什么东西被挖走了。
“你回来干啥?”
陈铁山睁开眼,声音沙哑,眼神却还是那股狠,“祠堂的事,用不着你。”
“不是你让我回来的?”
陈锈冷笑,声音里带着刺。
他想吼,想问他凭什么到死还端着架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一开口,那股从深港带回来的硬气就散了。
陈铁山咳了几声,伸手摸了摸铜锁,低声说:“祭祖得我儿子主持,这是规矩。”
陈锈盯着那只干枯的手,心头一震。
他突然明白了,陈铁山不是在求他,是在锁他——用宗族的链子,最后再锁他一次。
祭祖那天,祠堂前挤满了人,香火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陈锈穿着黑布衫,站在陈铁山身边,手里端着鱼眼酒,脑子里却全是深港的芯片仓库。
他不想喝,可族长的眼神像刀子,逼着他低头。
就在他端起杯子时,远处传来轰隆声——挖掘机来了。
“祠堂要拆了!”
有人喊,人群炸了锅。
陈锈放下杯子,冲到门口,看见几台黄色的挖掘机停在晒谷场上,后面跟着几个穿西装的家伙,手里拿着文件。
族长急得脸发白,陈铁山撑着身子爬起来,吼道:“谁敢动陈家的根?”
开发商的人冷笑:“县里批了,文旅项目,祠堂改酒店。
你们签字就赔钱,不签就强拆。”
陈锈站在那儿,眼看着挖掘机的铲子朝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