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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世族有明珠温绮罗温诗河全文

梅归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初七日,抵达兰州府时,日暮西沉。途径东市曹,沿途尽是琳琅满目的铺面,俏丽的女郎们二三作伴,着面扇,登楼晒衣,或于家中穿针走线,待到临夜在与家人出门同游这城中灯会。红灿灿的灯笼烛火通明,各处悬挂的红绸无不透露着女儿节的气氛,城内的官直道上更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温绮罗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看着熙攘来往的人群,却与她无关。谁能想到这般热闹的盛景,转瞬间,便是刀光剑影,血溅当场。马车行至城东巷口时,一阵突兀的异响打破了市井的喧嚣。温绮罗敏锐地捕捉到车轮碾过石块的颠簸感之外,还夹杂着凌乱的马蹄声。她还未及细想,衣袖就被一旁的女使紫珠紧紧拽住。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下一刻,马车外传来兵刃相接的铿锵之声,伴随着温长昀的怒喝。温绮...

主角:温绮罗温诗河   更新:2025-02-27 17: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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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绮罗温诗河的其他类型小说《簪缨世族有明珠温绮罗温诗河全文》,由网络作家“梅归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初七日,抵达兰州府时,日暮西沉。途径东市曹,沿途尽是琳琅满目的铺面,俏丽的女郎们二三作伴,着面扇,登楼晒衣,或于家中穿针走线,待到临夜在与家人出门同游这城中灯会。红灿灿的灯笼烛火通明,各处悬挂的红绸无不透露着女儿节的气氛,城内的官直道上更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温绮罗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看着熙攘来往的人群,却与她无关。谁能想到这般热闹的盛景,转瞬间,便是刀光剑影,血溅当场。马车行至城东巷口时,一阵突兀的异响打破了市井的喧嚣。温绮罗敏锐地捕捉到车轮碾过石块的颠簸感之外,还夹杂着凌乱的马蹄声。她还未及细想,衣袖就被一旁的女使紫珠紧紧拽住。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下一刻,马车外传来兵刃相接的铿锵之声,伴随着温长昀的怒喝。温绮...

《簪缨世族有明珠温绮罗温诗河全文》精彩片段

初七日,抵达兰州府时,日暮西沉。
途径东市曹,沿途尽是琳琅满目的铺面,俏丽的女郎们二三作伴,着面扇,登楼晒衣,或于家中穿针走线,待到临夜在与家人出门同游这城中灯会。
红灿灿的灯笼烛火通明,各处悬挂的红绸无不透露着女儿节的气氛,城内的官直道上更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温绮罗掀开马车帘子一角,看着熙攘来往的人群,却与她无关。
谁能想到这般热闹的盛景,转瞬间,便是刀光剑影,血溅当场。
马车行至城东巷口时,一阵突兀的异响打破了市井的喧嚣。
温绮罗敏锐地捕捉到车轮碾过石块的颠簸感之外,还夹杂着凌乱的马蹄声。她还未及细想,衣袖就被一旁的女使紫珠紧紧拽住。
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下一刻,马车外传来兵刃相接的铿锵之声,伴随着温长昀的怒喝。温绮罗的心脏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紫珠紧紧贴着温绮罗,身子瑟瑟发抖,“女郎…我们如何是好......”
她还记得上一世自己惊慌失措,只能任由父亲护着自己逃命。她在巷中旧庙等了足足一夜,官署的人马才姗姗来迟,此案到了审理之时,相关的人证就都咬了舌,生死无证。
可眼下,她早有准备。
温绮罗拍了拍紫珠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一枚细小的飞镖,指尖轻捻,金属的冰凉直达心底。
“女郎,我们......我们换衣裳吧!”紫珠颤抖着声音说道,“万一…万一那些刺客冲进来,也好…也好......”
紫珠的意思她听的分明,想用自己代替温绮罗,若真出了什么事,好歹也不会折了温家嫡女。
温绮罗看着紫珠惊惧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那时便是这般,为了保护她,紫珠被刺客一刀毙命。
“不必。”温绮罗握紧了手中的袖箭,凛然地看着帘外的围杀,“我不会再任人宰割。”
马车外,打斗声愈发激烈。
除了金属交织在一起的铿锵声,还有人仰马翻的城中巨富,明府一行的华贵车马。他们出身商贾,惯用银钱买命,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一个个面如土灰的活像见了鬼怪。
再看那众人之中的温长昀以一敌多,正与那些黑衣刺客缠斗在一处。温长昀挥舞长剑,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试图抵挡住刺客的凌厉攻势。
刺客们左右手双刀交叉,如同毒蛇吐信,直取温长昀的咽喉。
温长昀借助墙壁之力一个跃身侧身避开,长剑顺势一挑,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可刺客亦有身手,略微身形一转,双刀如风车般旋转,攻向温长昀的下盘。
温长昀跃起,剑尖点地,整个人在空中翻滚,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
刺客见状,双手合拢,双刀合并,如同一把闸刀,直刺温长昀的心脏。
温长昀眼神一凝,长剑横于胸前,硬接了这一击。长剑与闸刀相交,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火花四溅。
温绮罗看的眼眶泛红,父亲虽身经百战,但寡不敌众,必会渐落下风。
诚如她所料,没多时,刺客们将温长昀团团围住,招招致命。
“爹爹小心!”温绮罗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趁着温长昀被缠住之际,闻声而动,挥刀向马车奔来。
须臾,车帘被猛地掀开。
那黑衣人狞笑着,眼中闪烁着贪婪的流光,世家贵女的姿容,自是堪称绝色。
温绮罗一把取下头上的玉簪,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她没有惊叫,也没有躲闪,反而对着黑衣人盈盈一笑,不疾不徐,“这位大哥,生的这般俊俏,何必做这刀口舔血的营生?不如......”
黑衣人显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一时竟忘了反应。就在他愣神的瞬间,温绮罗手中的玉簪已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紫珠见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女郎,您......”
温绮罗没有理会她,目光紧紧盯着车外的战局。
见这黑衣人倒下,温绮罗立于马车之上,将自己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下,说时迟那时快,另一个刺客眼尖,立刻突破了温长昀的防线,直奔温绮罗的方向而来。
温绮罗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扣动袖箭。
“嗖”的一声,袖箭射出,正中那刺客的咽喉。刺客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温长昀持剑抵挡几人的杀招,也怔愣在看了一眼女儿。
温绮罗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缓缓收回玉手,目光冰冷地扫过剩下的刺客,吐气如兰,“还有谁想试试?”
剩余的刺客见状,显然没想到温家还有能对抗之人,手上动作有了迟疑。刺客们面面相觑,显然温绮罗的气势让他们心生胆怯。
可温绮罗却知道自己是个纸老虎,她立刻夺过那刚死去的刺客手中的刀,刀锋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温长昀还没从女儿的凌厉威压中回过神来,便见温绮罗如一只矫健的豹子,冲向了距她最近的那名刺客。
她下手狠辣,毫不犹豫的就将刀锋插入那刺客的心脏,竟与平日里明艳娇俏的模样判若两人。
温长昀心中惊诧,却又隐隐升起一股自豪。他手中剑风磊落,霎时间又穿入刺客之中,一跃而下,击倒两个刺客。
就在这时,一声鬼哭狼嚎划破了肃杀的空气,震得温长昀险些失了手。
“女侠英气,女侠,快收拾了他们!我愿付万贯家财,不对,是我爹愿付万贯家财......”
温长昀顺着其声望去,只见明府马车内,一个身着锦衣华服,朱玉流光的粉面少年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朝着温绮罗的方向而去,那滑稽的模样,与这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温绮罗回想起来了,这少年郎君不是别人,正是兰州府巨富商贾,明府老爷的独苗,明溪亭。他素来纨绔,花钱如流水,只是未曾听说做过什么恶事,此刻竟被吓得花容失色,颤巍巍地求温绮罗救命。
温绮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手中的刀微微一顿,给了那些刺客可乘之机。

却不成想她这话刚出口,江知蓝立刻用身体挡住弟弟,忙不迭地说道,“二娘子莫要介怀,我家阿弟成日在院里,没见过什么女眷,多有失礼,还望二娘子......莫要与孩童一般见识。”
她这番话说的谨慎,望向温绮罗的眼眸中多有惊惧,如同见到什么洪水猛兽。
江秀才虽不以为然孩子间的事,可这温二娘子是京城千娇万宠的世家贵女,若真得罪了,也怕让温大将军与江家的联系生分了些。故而忙道,“蠢物,还不快给二娘子请罪。”
“何须如此?”温长昀正准备替那对可怜的姐弟说上几句,就被温绮罗的声音打断。
众人都看向琼姿花貌的女郎,只见她款步姗姗,走至江知蓝姐弟身侧,“阿弟今年是何年岁?可开蒙了?”
江知蓝猛地抬眸,与温绮罗的秋瞳对视之间,满是疑惑。
而江知礼这个小萝卜头,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空气陷入寂静,落针可闻。
温绮罗微微俯身,“倒是比去年长高了些,只是太过精瘦了些。”
江知礼这才确认那这美人姐姐不是来责问他的,顿时皱成一团的小脸一松,“我吃的可不少,眼下年景不好,阿爹和大哥吃的,还没我多呢。”
温绮罗眸里泛光,“阿弟年岁小,多吃些才能长得快。”
江知蓝这时也回过神来,微微福了一礼,“多谢二娘子关怀......”
不成想温绮罗却拍了拍她的手,动作很是亲昵,“你我都是自家姐妹,何须二娘子,二娘子这般叫,我名绮罗,我唤你知蓝妹妹,可好?”
温长昀喝了口茶,没有做声,反而递给江秀才一个安心的眼神,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行去解决。
是以这一遭与往年都不一样。这温二娘子不仅没有让江家姐弟出丑,反倒是处处表现的温谦端庄,拉着摸不着头脑的姐弟二人去了后院叙话。
他们刚前脚走开,江秀才与温长昀还在寒暄间,那墨袍男子早已换了一身新的行头,一身洗的发白的粗布麻衣,背上背了些不知名的农具,朝着内厅匆匆而来。
唯有沿途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温绮罗身上淡淡的幽香。
这青年人生的身如玉树,举步生风,眉眼间与江秀才颇有几分相似,来者正是江家长子,江知寂。
“知寂,还不快来见过温大将军?”江秀才笑呵呵的朝长子招了招手。
江知寂上前一步,默默地向温长昀行了一礼,“将军一路辛苦,我刚从地里归家,尚未修整衣冠......”
“无妨,无妨。”温长昀爽朗一笑,目光落在江知寂粗糙的手上,又转向他洗得发白的衣衫,心中五味杂陈。当年江尚一案牵连甚广,他虽保住了江家这几个近系亲族,却到底没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大郎君平日勤于农事?”
江知寂微微颔首,并不多言,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品貌非凡,身形挺拔,虽穿着粗布麻衣,却难掩一身清贵之气,与这贫寒的农家小院格格不入。
温长昀暗自叹息,若非当年之事,这些后生定然会有锦绣前程。
江秀才见长子拘谨,连忙打圆场道:“知寂这孩子,自小便不爱说话,将军莫要见怪。”他又转头对江知寂说道,“你几个弟妹正与温二娘子在一处玩耍,你且梳洗一二,再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能招待将军的。”
江知寂闻言,又向温长昀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后厨。
温长昀看着江知寂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当年江尚为自己顶罪,被朝中奸佞株连九族,江家上下数十口人,唯有兰州本家因远在边境,又有自己死谏,才逃过一劫。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受到了牵连,江秀才的妻子郁郁而终,江氏族人更是将与江尚有血亲的江秀才一家赶出了祖宅,若非他暗中相助,只怕这几个孩子早已流落街头。
温长昀轻叹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觉得口中苦涩。
江秀才察言观色,知晓温长昀心中所想,便开口道:“将军不必介怀,当年之事,我等早已放下。如今能在这兰州府安身立命,已是万幸。”
温长昀放下茶盏,目光落在江秀才身上,见他虽形容憔悴,却眼神坚定,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动容。这江秀才,虽屡试不第,却始终不曾放弃,如今更是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着实不易。
“江兄,”温长昀沉声道,“当年之事,我心中有愧。你放心,只要我还在一日,便会护着你们一家周全。”
江秀才闻言,眼眶微红,他拱手道:“将军大恩,江某没齿难忘。”
两人正说着话,江知寂端着几碟简单的糕点从后厨走了出来。他将糕点放在桌上,又默默地退到一旁。
“将军尝尝,这是内子生前最拿手的桃花酥,每年我家大郎和大娘子,都会做上些。”江秀才指着糕点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温长昀拿起一块桃花酥,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即化,香甜可口。他赞道:“夫人蕙质兰心,大郎君兄妹亦是手艺不俗。”
江秀才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却并未多言。
此时,后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温绮罗清脆的声音夹杂其中,如同银铃般悦耳。
温长昀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桃花酥,起身道:“江兄,我有些乏了,今日便先去客房歇息。明日再一道去城郊祭拜。”
江秀才连忙起身道:“将军请便。”
江知寂得到父亲会意,就带着温长昀往后院方向而来。院落狭小,他们走了没多远,就见温绮罗正与江知蓝、江知礼姐弟二人玩耍。
月疏星稀,夜色渐浓。
温绮罗此时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寻常衣裙,青丝挽成环髻,手中的烟火棒正不停地闪烁着,映照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与江知蓝、江知礼姐弟二人说说笑笑,与女使们一处玩耍。
江知蓝衣衫朴素,眼里也多是欢快。而江知礼这个小萝卜头,则是完全没了心防,围着温绮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温长昀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暖意。他缓步走上前,温绮罗见状,连忙起身行礼道:“父亲。”
温长昀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江知蓝、江知礼姐弟二人身上,问道:“你们在玩什么?”
江知礼抢着答道:“二姐姐买了许多烟火棒,我还没玩过这么多烟火棒。”他指着手中即将燃尽的烟火棒,兴奋地喊道:“二姐姐,我的灭了!我还要!”

其中一个刺客见状,立刻挥刀向温绮罗砍去。温长昀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替女儿挡下这一击。
明家小公子的鬼哭狼嚎,虽是扰乱了温绮罗的节奏,却也给温长昀创造了机会。他趁着刺客分神之际,快速控制了局面,手起刀落,将几个刺客的人头斩落在地。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剩下的最后一个刺客见大势已去,吓得肝胆俱裂,温长昀长剑染血,索性将他绑在了路边的树桩上。
温绮罗适才收起手中的刀,走到温长昀身边,眼中满是关切,“爹爹,您没事吧?”
温长昀摇了摇头,目光复杂,“绮罗,你......”他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爹爹,将军府的女郎自该能文能武。”
温长昀既有欣慰,又有感慨,女儿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就已长成如今这般亭亭玉立。
明溪亭这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温绮罗面前,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女侠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知是谁家的千金能养出女侠这般的风仪!”
他说着,作势又要作揖道谢。
温绮罗连忙扶住他,“明家郎君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明溪亭却执意一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女侠若是不弃,我…自愿以身相许!”他似是鼓足了勇气脱口而出。
温绮罗和温长昀都愣住了,同样还有身后明家的一众不明所以的奴仆。
虽说明老爷让小郎君出门寻一心悦之人快些把亲事订下,可这么转瞬之间,仓促一面,此事就水到渠成了?
温长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道:“明家小郎,休得胡言乱语!”
明溪亭却像是未听到一般,不停地罗列着温绮罗若做了他府中主母的种种益处,“女侠,我虽手无缚鸡之力,可胜在我…家财万贯,这一世荣华,凡事能买到的,我都给得起。”
温绮罗哭笑不得,这明家郎君…果真是个表里如一的俗人。
只是现如今她正愁想法子筹措更多银钱为将来行事之便,倒也愿结此善缘,买卖可以合作,婚事可是无从谈起。
温绮罗又看向倒地横七竖八的尸身,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些刺客训练有素,招招致命,绝非普通的山匪流寇。爹爹可还记得,他们临死前…可曾咬过舌?”
温长昀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
温绮罗点了点头,“女儿担心他们服了毒,怕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还没等温长昀开口,温绮罗已唤来随行的温家军兵役,吩咐道:“将他们口中之物取出,仔细搜查一番,切莫让他们咬舌自尽。将活口带回兰州府衙,严加审问,务必查出幕后主使。”
一系列指令下达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温家军领命而去,只有那明家郎君在一旁看得般般入迷,他虽出身富贵,却从未见过这般…杀伐果断的女子。
几人谈话之间,官署的人马终是姗姗来迟。
为首的官差推司见到这满地的尸体,吓得脸色惨白,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温长昀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并指认了被绑在树桩上的刺客。
推司命人将刺客押解回官署,谁料这回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眼前之人赫然就是令大夏闻风丧胆的温大将军。
他素来敬重英雄,承诺一定会彻查此案,将幕后主使绳之以法。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马车重新启程,而这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温绮罗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若说杀人之后的感觉,血腥味扩散的让她有些恶心,眉宇凝起,并不安适。
明溪亭则一直偷偷地打量着她,眼中充满了打量之色。
温长昀见状,心中有些不悦,轻咳一声,“小郎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明溪亭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连忙收回目光,“我是家中独子。”
温长昀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年初时方过十七。”
温长昀沉吟片刻,说道:“已是舞象之年…绮罗比你尚小些年岁......”
他话还没说完,明溪亭就急切地打断了他,“年龄不是问题!女侠武功高强,若将军同意,我亦可入赘!”
温绮罗猛地睁开眼眸,差点被他的话呛到。
按说她也算是活了二十多载春秋,也未曾见过这般主动的郎君。
温绮罗不动声色地掩唇轻咳,将涌上喉头的笑意压了下去,“小公子说笑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温长昀也适时地出来打圆场,“正是,小郎一片赤诚之心,老夫心领了,只是小女尚且年幼,此事就容后再议。”
明溪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温绮罗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住,只得讪讪地缄默下来。
兰州府公廨外,方才有过一面之缘的推司已在等候。
温长昀和温绮罗一下马车,便被早已等候在此的推司迎进了大堂。自然,明溪亭也是要凑这个热闹的。
堂上,县令郁正德身着七品官服,正襟危坐,两旁衙役林立,气氛肃穆。
被铁链捆缚的刺客跪于堂下,还有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匕首、暗器等物,皆摆放在前。
郁正德是个好清闲的,本想走个过场,草草结案,尤其这案子涉及的人物,一位是朝内赫赫有名的杀神,温大将军。而另一位则是兰州府的大善人,明员外之子,城内声名狼藉的大财主,哪个人的身份拿出来都值得让他抖三抖。
就这么两位人物,却差点死在这帮匪首手上。眼前跪着的囚犯,又岂会是他能招惹起的大罗神仙?
温绮罗看着县官郁正德眸子明明灭灭,更不会让他如愿。
她莲步轻移,走到堂前,盈盈福利,“大人,小女尚有些事,还未思忖清楚,可否问上一问?”
郁正德略一迟疑,便允了。
温绮罗转身面向刺客,朱唇轻启:“尔等口音…不像是兰州的。可是受人指使?”

温绮罗笑着从竹篮里又取出一支递给他,柔声道:“小心些,别烫到手。”
江知寂站在温长昀的身后,静静地看着温绮罗。
火光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变得清灵逼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家里听到这么多笑声了,自母亲去世,这个家就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他本还担心温绮罗此次又会刁难几个弟弟,妹妹,他凝眉望着温绮罗,她素来瞧不起江家,这回怎的就转了性?
短暂的玩闹过后,紫珠和余下的温府随行女使清理着院子。
温绮罗回到客房,每年她都会来这小住,索性江秀才也是个知礼的,每回她来时都保留着上一年她离开时的模样,分文未动。
温长昀也随后进来,他本在犹豫今夜是否要开口询问,可今日一幕幕从眼前如水般流过,女儿的确有了很大的变化。
“爹可是有事要与我说?”温绮罗率先开口,打破了温长昀的思忖。
他看着女儿,沉吟片刻,开口道:“绮罗,今日你出手相救,为父甚感欣慰。只是......你的功夫,是从何处学来的?”
温绮罗心中早有准备,若是父亲不问,反倒不是父亲了。她抬起眼眸,眸光熠熠,“女儿闲来无事,跟着阿姐学了一些花拳绣腿,今日也是情急之下,才不得不出手。”
温长昀看着女儿澄澈的模样,心中那丝疑虑也随之消散。他素来偏爱小女,对她的话也深信不疑。
“原是如此,”温长昀点了点头,“日后切莫在外人面前轻易显露,以免招惹是非。”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温绮罗乖巧地应道。
见温长昀不再追问,温绮罗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父亲,那些贼人,可有审问出什么?”
温长昀叹了口气,说道:“都是些清远县周遭的泼皮无赖,说是受人指使,却又不肯透露幕后之人。”
温绮罗眸光微闪,心中暗道:清远县周遭的泼皮?看来这背后之人,与清远县脱不了干系。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父亲可知他们平日里都与哪些人来往?”
温长昀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泼皮整日游手好闲,来往之人甚杂,一时也难以查清。”
“女儿以为,此事并非针对明府,明府不过是个幌子。”温绮罗缓缓说道,“这些人既然都是清远县周遭的泼皮,那他们的亲友想来也在这附近,父亲不妨从他们之间的关系入手,或许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温长昀闻言,沉吟片刻,“绮罗所言极是,”温长昀赞许地点了点头,“明日祭拜之后,为父会再去一趟官署,仔细盘问一番。”
“父亲,女儿以为,此事应当知会州里,也好让州府施压县衙,尽快破案。”温绮罗提议道。
温长昀眸光又露出一抹异色,片刻回道,“也好,今夜我便修书一封,送往州府。”
父女二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夜深才各自回房休息。
*
晨曦微露,温绮罗已身着素净衣裙,温长昀带着几人前往城郊乱葬岗祭拜。那里埋葬着江氏一族六十余口冤魂,包括她那尚未出世的幼弟。
乱葬岗上,荒草萋萋,几块歪斜的石碑半掩在杂草中,更添几分凄凉。江家其他旁支深怕受其牵连,便是连祖坟都未曾让江尚一家入土为安。
江秀才余力不足,也只能在这兰州府的乱葬岗中寻得一处清幽之地,以作安息之所。
温绮罗带女使们清扫着坟头四周,略做整理后,才摆上香烛祭品,神情肃穆。
“阿尚,我来看你了。”温长昀对着墓碑喃喃自语,眼眶微微泛红。
温绮罗则细细摩挲着每一块石碑,目光落在碑上刻着的名字上,心中默念。
爹,娘,江家大伯,江家二叔......一个个名字,如同一道道烙印,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底。那块最小的石碑,甚至没有名字,只刻着“江氏未出世子”,那是她那来不及来到世间的弟弟。
温绮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还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熊熊烈火吞噬了江府的一切。
思及此,温绮罗将手中的香插入土中,她尤记得上一世死前…那人字字句句犹如诛心,江家亦为这铮铮大夙,朝堂波谲,付出了六十多口人命。
可怜她两世为人,竟不知自己生身之家要手刃的仇人,是为何人。
她不敢想,不敢想在那被赦通敌叛国罪的夜里,整个江府是怎样的人仰马翻,血溅当场,又是谁保全了她,将襁褓中的孩子送与温府潜藏。
温绮罗单单是这么想着,指甲已然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江知寂站在温绮罗身后,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他看着她清丽的侧颜,她脸上的神情没有遮盖完全,他竟读出了…仇意。
他不会认错的,这娇俏矜贵的温二娘子,此刻动了杀心。江知寂不得不找个理由试探一番,她可是得了什么魔怔,不,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这真的是温绮罗吗......
温绮罗感受到炙热的眼线,抬眸望向江知寂,谁料此刻,江知寂垂下眼睑,并不与她对视。
她心下疑惑,回想这江家大郎,以前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年岁大了有了活计,也鲜少在府里出没,故而她对他确实没什么印象。
温绮罗敛回思绪,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温长昀在山上又对江尚叙话了片刻,才带着一行人沉默着下了山。
山路上,温绮罗又回头望了眼乱葬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回到温府时,已近巳时。
温府的早膳十分简单,清粥小菜,几碟酱菜。温绮罗重生一世,自然知晓江府如今的境况,这清粥小菜已是府中最好的吃食了。她默默地喝着粥,不再像往日那般挑剔。
坐在她对面的江知礼,时不时地偷瞄着温绮罗,眼中带着几分好奇。虽是昨夜阿姐又叮嘱过自己,在二姐姐面前要守规矩,可他却是已然忘了以往温绮罗的“恶行”。
江知蓝虽是叮嘱了弟弟,此时也观察着温绮罗。以往每年她来时,都仔细吃食,会命女使出去定席,对城中的酒楼挑三拣四,今日却安静得出奇,让她有些不适应。
用膳到一半,江知信风风火火地进了饭厅,一屁股坐在江知寂身旁,拿起筷子便扒拉起饭来。他嘴里还念叨着:“今日武馆师傅早课来的晚了,差点误了早膳。”

这时,门口走进一个身着长身齐胸兰绣鸟纹襦裙,外加银丝白披帛的女子,盈盈春水伊人,水漾生澜之眸,虽不及倾城,仍不失为冷艳脱俗的佳人。
温绮罗不带任何感情,那双凤眸直勾勾地瞧着温诗河,瞳眸漆黑愈发浓重,生生让刚跨进门的温诗河不寒而栗。
温诗河眉宇微蹙,端的是一副清远之态,“早就听闻二妹病了,都是我不好,现在才来探望二妹。”
当真是,字字恳切。
温绮罗面对此时温诗河的示好,只觉寒毛倒竖,彷佛想要穿透温诗河的皮囊,看穿她的心思。
只是下一秒,她恍然想起在温诗河的亲事定下之前,温家姐妹的确十分亲近,若是露出什么端倪恐对自己不利,适才敛去眸中的风起云涌,莞尔道,“无碍,阿姐记挂着我便好。”
“二妹这病生的离奇,近日可有何异处?”温诗河状似关切。
“我也不知,大夫瞧过了,并未有什么异样,想来还是身子骨弱了些,不打紧的。”
温绮罗对前世这场突如其来的急症记忆不深,现下未觉身体有什么不适,含糊应两句想就此揭过,毕竟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那二妹如今可好些了?需不需要换些法子细细瞧瞧,确定不落下什么病根才好。”温诗河边说着,边用余光睨着屋内的女使们。
温绮罗见状,对长姐的举动也有揣测,故而试探道,“现下已爽利多了,无需麻烦,只是在家待的时日久了有些烦闷。索性快到女儿节,到时要随父亲去兰州府祭奠,倒是能出府走走。”
温诗河看温绮罗确实不见病色,也不再在此事上多作口舌。
每年七月,温家雷打不动的惯例便是要带着温绮罗去兰州府的江家小住几日,意在祭奠曾对大将军温长昀有过救命之恩的江副将一家。温诗河幼时也想跟着去,可父亲却对她冷了脸,自此之后温诗河也甚觉这父亲是二妹的父亲,而非自己的。
“二妹病了许久,日日呆在这院中定然无趣。我听说兰州府的女儿节很是不同,若是北境当下无虞安稳,想来城中必是热闹的紧。”
算她说中温绮罗的心事,温绮罗上一世并未深思为何每回祭奠江府都要让她随行,直到临终时长宁郡主知无不言,才知她温绮罗根本就不姓温,本姓江氏。
才知父亲温长昀的用心良苦,哪怕舍了自己的女儿和亲远行,也要报恩江家保她一世周全。
“到时买些时兴玩意,带回府中给姐姐一观。”她收敛心神,温诗河只怕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说不清是谁更可怜些。
两人说罢,温诗河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二妹既是身子好些,不如我们手谈一局?许久无人和我对弈,手痒的紧。”
温绮罗自幼便有咏絮之才,倒不似温诗河活脱脱的武将之女,身手不俗,如今想来才能说得通这些相似之处。
可这京中的世家清流最是在意才名,高门的当家主母不是轻松的活计,庶务家事,迎来送往,宴席走动,教养子女,无一不是精细事,也正因如此,温绮罗虽未及笄,也落入了些清流世家的眼中。
偏生她自幼什么都不缺,更没有飞上枝头的心思,所求不过安分守己,有个知冷热的夫君,相夫教子,度过余生。
但天意,总不遂人愿。
“闲来无事,自得其乐也好。”
很快,紫珠将棋盘端了出来,添置妥当。
晨色正缓缓高上,窗前香炉细烟袅升,风送荷香伴幽绿。
“二妹可听说镇南军凯旋之事?大皇子驻守南疆多年,此次大军对上南昭,以少胜多,让南昭人都闻风丧胆,不知此番回京又是什么光景。”温诗河看似不经意的试探,随着温绮罗的黑子落子无悔,她眼皮抬都未抬一下,“这皇家明争暗斗,想来外边的话真假难辨,不可偏信。”温绮罗神色缺缺。
温诗河见温绮罗落子稍快,落处有些稚嫩,“棋局之上,亦需虚虚实实。”
“这棋盘上的虚实之间,一着不慎,就再难转圜。”
“落子开新局,总要有人无悔才是。”
“胜负之分,有时倒也不必在意。”
二人棋风越下便越显得有些火药味,尽显锋芒。
“二妹说的是,不过你要输咯。”温诗河虚晃一招,落下一子,盈盈浅笑。
温绮罗细看发现自己果然进了死局,左颊上的梨涡初绽,“阿姐真是未让分毫,步步紧逼。”
不知是在说这棋局,亦或是上一世的渊源。
温诗河像是未听懂她话中之语,“二妹棋艺精湛,我怎敢班门弄斧,可是得打起精神来应对才是。”
对弈一局过半,日头便已高悬,暑气侵近。
拜别温绮罗,温诗河出了院子,旋而侧目瞥着身后,杏眼微阖。
温绮罗望着她离开的身影,回想着上一世,长姐并不似所见这般沉静的心性,只怕这一世的怨怼之心比起上一世也不遑多让,面上笑意未达眼底,分辨不出个中悲喜。
*
听闻温绮罗大安的消息,温长昀下朝后亲自来看过,再次见到父亲,温绮罗心中百感交集。
“这回可得消停几日好生养利索了,病症就怕反复。你年纪尚轻,不能落下病根。”父亲是个外冷内热的汉子,战场之上杀伐果断,私下里只有面对小女儿温绮罗才有这慈父一面。
温绮罗哑然失笑,“爹爹竟比那方府医,还要絮叨几分。”
温长昀也不恼,目光落在温绮罗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惜,“倒是有力气指摘爹的不是了?看来是无恙了。过几日我便要启程去兰州府,你身子刚好,随我一同前去吧,也散散心。”
温绮罗羽睫微微闪动了一下。
端康十年,她也曾在这个盛夏随父亲前往兰州府,临到城中遭遇伏击,父亲为护着自己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爹爹此去兰州,可还是去江府祭奠?”温绮罗试探着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无波。
温长昀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自是要去的,还有些公务亦要走访戍边大营。边境民风粗犷比不得京城,多有不太平,你随江家后生在府中习书,平日莫要外出。”
温绮罗心神一震,不太平?岂止是不太平,分明是有人要取爹爹的性命!
她只知道他们这一行会遇袭,却不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可有人盼着爹爹,再也回不到京城,就足够让她难以安眠。
温长昀看着女儿的神色,以为她还在担忧身体,宽慰道:“放心,此番出行,爹爹定会护你周全。”
温绮罗敛起思绪,露出一个浅笑:“女儿信得过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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