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你……说他想看极光。”
林珊握紧桥栏上生锈的锁链。
那些情侣们挂在这里的同心锁正在腐朽,钥匙早就沉入江底,像她人生中所有被斩断的羁绊。
七破冰船撞开浮冰的轰鸣声里,苏岚的呼吸化作舷窗上的白雾。
他蜷缩在观景舱的羊毛毯下,输液架在船体颠簸中发出叮当脆响,像一串即将散架的风铃。
林珊将暖手宝塞进他膝间,指尖触到他嶙峋的腕骨——那里埋着最后一次化疗的PICC管,透明的敷料下血管泛着诡异的靛蓝。
“看。”
他突然指向窗外。
黑暗被撕开一道翡翠色的裂痕,极光如神明的裙摆扫过冰原。
林珊的瞳孔里倒映着绿莹莹的光瀑,恍惚间看见母亲自缢的丝巾在夜空中舒展,父亲狱中编织的绳索化作星河流转。
苏岚的咳嗽声惊醒了她,转头时发现他正用注射器往静脉推止痛剂,针管上结着细小的冰晶。
“像不像……”他喘息着举起相机,显示屏上是他们昨夜拍的胶片,“将死之人回光返照?”
林珊夺过相机,取景框里是苏岚倚着甲板围栏的背影。
防寒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风雪掀起衣摆,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
快门按下的瞬间,极光恰好在他头顶炸开,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为他加冕。
***归国的飞机上,苏岚在呕吐袋上画路线图。
化疗脱落的眉毛让他看起来像个瓷偶,眼尾的泪痣却愈发清晰。
“先去敦煌看飞天,”他蘸着咖啡渍描摹莫高窟,“再去冰岛泡蓝湖……”林珊默默往他手背涂冻疮膏。
那些溃烂的伤口像极了南极冰层下的火山口,看似沉寂,内里沸腾着灼热的岩浆。
止痛贴的薄荷味混着机舱的皮革气息。
***深秋的胡同里,银杏叶铺成金色灵床。
苏岚执意要骑车载她去护城河,后座绑着从ICU偷渡出来的止疼泵。
他踩动踏板时,锁骨在病号服下起伏如刀锋,车轮碾过落叶的脆响像是骨骼在断裂。
“小时候……咳咳……我常在这里捡银杏果。”
他刹车时差点栽进芦苇丛,“剥开臭烘烘的果肉,就能得到……雪白的核。”
林珊接住他滑落的身子,摸到后背凸起的脊椎骨,“你说过二十七遍。”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城砖上,苏岚忽然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