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上演算,冰面当黑板,枯枝当粉笔。
有天算到鸡兔同笼的问题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冷笑:“傻子装什么读书人!”
张老三带着几个混混把我围在石碑前。
他夺过我的炭笔,在我脸上画王八:“听说你爹把你卖了三回都没人要?”
我盯着他虎口的老茧,突然想起人贩子老张手上也有这样的茧子——他们握刀的方式都是小指翘着。
那晚我被扒光扔进结冰的河沟,张老三的皮靴碾着我手指说:“再敢装文化人,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我数着他靴底的花纹,发现每平方厘米有十六个凸起,正好能拓印出防伪标记。
这个发现让我在冰面上笑出了眼泪,他们骂着“疯子”跑了。
开春后,我成了村里的“送信丫头”。
其实是为张老三跑腿收高利贷,每次能赚两个硬币。
有次路过镇小学,我趴在墙头看孩子们做操。
广播里在念课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把这句话刻在防空洞墙上,结果被李金花发现,说我“偷了家里的盐”。
她逼我喝下整碗盐水时,我盯着碗底沉淀的杂质,突然想起物理书上说的密度分层。
这个发现让我在呕吐时还咧着嘴笑,李金花吓得请来神婆,说我被黄大仙附了体。
端午节那天,我在坟地捡到半截粉笔。
那是城里人上坟用的,五颜六色像彩虹糖。
我揣着粉笔跑到后山,在青石板上画满几何图形。
画到正方体透视图时,王瘸子带着收粮队的人突然出现。
“这丫头会妖法!”
他指着石板上的立体图大喊。
我被绑在祠堂柱子上时,看见村长眼镜片上反光的公式——正是我昨天算的鸡兔同笼解法。
这个发现让我在挨鞭子时还在背乘法口诀,村民们吓得直念阿弥陀佛。
那天夜里,防空洞来了不速之客。
戴眼镜的村长蹲在我画的几何图前,手指微微发抖。
他把半块馍放在石板上,轻声问:“这些是谁教你的?”
我盯着他中山装口袋里的钢笔,那支笔和王老师的一模一样。
从那天起,我的草鞋里总会出现铅笔头。
有时是半块橡皮,有次甚至是本撕掉封面的《几何原本》。
我在猪圈顶棚藏了个铁盒,里面攒着二十三支铅笔头,四十六张草稿纸,还有用鸡血画的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