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照,倒像幅后现代主义沙画。
“这次摔杯子的角度比上次歪了三寸。”
秦海风从袖中掏出炭笔,在墙面的“正”字计数栏添了一笔,“若是用抛物线公式计算…闭嘴!”
我把砚台砸向计算公式,墨汁在墙上溅出抽象派涂鸦。
这个月第三次,我精准复刻了上周二的对话,连他袖口沾的桂花糖渣都长在同一个位置。
祠堂外的银杏叶不知第几次开始泛黄时,我的叛逆变成了一出固定剧目。
每逢初一十五掀翻绣架,初八廿三往井里倒自酿啤酒,霜降那日必然烧了嫁衣改做披风——虽然每次都“恰好”被巡夜的更夫扑灭。
“阿霞姐的西洋驱邪仪式又开始了!”
孩童们欢叫着奔走相告,妇人们挎着竹篮来围观,像在庙会看胸口碎大石。
上次我砸了织布机,染坊隔天送来架包铜边的“特制织机”,踏板雕着“女子能顶半边天”——用甲骨文。
腊月祭灶那日,我酝酿了场史诗级反抗。
把三百本《女则》剪成纸钱,混着金箔撒向火堆。
火星腾空的刹那,祠堂内外突然响起整齐的喝彩,里正儿子敲着铜锣唱:“破旧立新祛灾殃~这是您要的行为艺术留影。”
秦海风递来新制的西洋万花镜,镜框镶满我上个月扔掉的碎瓷片。
我在扭曲的镜面里看见自己举着纸钱的姿势,竟与祠堂供奉的祝融像如出一辙。
最绝望的是发现抗议成了生产链。
上次我在嫁衣上绣的“F**K PATRIARCHY”,如今被批量复制在婴孩襁褓,胡商说这是波斯流行的祈福咒文。
张寡妇递订单时满脸堆笑:“灵灵这符咒绣得快,一幅能多换半斤盐。”
惊蛰雷声滚过屋檐时,我蹲在染缸边研究新发明。
自制的硫化染料咕嘟冒泡,蒸腾的雾气里突然看清真相——我每推翻一块旧规,他们就砌起两座新碑。
泼出去的咖啡成了墨汁,砸烂的手机零件变成算盘珠,连绝食抗议都能被包装成“轻断食养生法”。
“今日改良了红糖配方。”
秦海风的声音和雷声同时炸响。
他端着的青瓷碗里,七颗汤圆摆成北斗七星状,“许姑娘可知,你发明的女德刺绣上月创收三百两?”
我机械地舀起汤圆咬破,滚烫的流心淌了满手。
这次是芥末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