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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

香嫩的小狗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杜听风脸色极度苍白。他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因为紧张而分泌的汗液,但并没影响到他解开脖子上头发的速度。可他解开的和剩下的相比,仍然是沧海一粟。“快了,快了......”杜听风不时看向手表,距离那声尖啸响起,时间即将过去三分钟。可就在这时,那道如同催命符的高跟鞋声,在楼梯间,哒哒响起。陈极,早在一分钟前就被他赶回寝室。杜听风重重合上眼皮,手仍然在飞速的拨挑,再睁开眼时,已经没了多少恐惧。尽人事,听天命。一缕一缕的发丝落下,他脖子上的发丝蠕动,虽然还是很多,但已经只能算是一层。但,这些诡异的头发,却在减少的过程中,越勒越紧。高跟鞋声逐渐临近。宿管,已经下到二楼,再过十几节楼梯,就是她的房间。正在此刻,杜听风双眼一闪,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主角:陈极唐琴   更新:2025-03-04 18: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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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极唐琴的女频言情小说《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香嫩的小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杜听风脸色极度苍白。他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因为紧张而分泌的汗液,但并没影响到他解开脖子上头发的速度。可他解开的和剩下的相比,仍然是沧海一粟。“快了,快了......”杜听风不时看向手表,距离那声尖啸响起,时间即将过去三分钟。可就在这时,那道如同催命符的高跟鞋声,在楼梯间,哒哒响起。陈极,早在一分钟前就被他赶回寝室。杜听风重重合上眼皮,手仍然在飞速的拨挑,再睁开眼时,已经没了多少恐惧。尽人事,听天命。一缕一缕的发丝落下,他脖子上的发丝蠕动,虽然还是很多,但已经只能算是一层。但,这些诡异的头发,却在减少的过程中,越勒越紧。高跟鞋声逐渐临近。宿管,已经下到二楼,再过十几节楼梯,就是她的房间。正在此刻,杜听风双眼一闪,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诡异求生:精神分裂后我无敌了陈极唐琴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杜听风脸色极度苍白。
他手心湿漉漉的,全是因为紧张而分泌的汗液,但并没影响到他解开脖子上头发的速度。
可他解开的和剩下的相比,仍然是沧海一粟。
“快了,快了......”
杜听风不时看向手表,距离那声尖啸响起,时间即将过去三分钟。
可就在这时,那道如同催命符的高跟鞋声,在楼梯间,哒哒响起。
陈极,早在一分钟前就被他赶回寝室。
杜听风重重合上眼皮,手仍然在飞速的拨挑,再睁开眼时,已经没了多少恐惧。
尽人事,听天命。
一缕一缕的发丝落下,他脖子上的发丝蠕动,虽然还是很多,但已经只能算是一层。
但,这些诡异的头发,却在减少的过程中,越勒越紧。
高跟鞋声逐渐临近。
宿管,已经下到二楼,再过十几节楼梯,就是她的房间。
正在此刻,杜听风双眼一闪,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他手表的秒针,终于走到了顶端。
对杜听风来说,运气永远不可能一直坏下去。
好运,才贯穿了他的后半段人生。
瞬间,女尸的躯体从僵硬变成柔软,一直桎梏他的头发和手臂,也像失去了生命,不再蠕动。
杜听风的手一下拉住脖子上只有一层的头发,猛然扯断!
冰冷的空气,再度充满了他的气管......
......
宿管抓着扶手,额头上硕大的眼球里,怒火熊熊燃烧。
一楼的应急灯完全熄灭后,走廊如同深渊,让她视线受限的很严重。
她脑海里,一个身影渐渐成型。
肯定是她.....
只有她不在。
一万种残忍的死法,在宿管心里浮现,只待抓住她来试验。
一个拐弯过后,就是宿管的房间。
忽然,一阵轻微的咔哒声,从宿舍大门口传来。
什么动静?
她猛地扭过头去,一动不动,警惕地看向大堂。
可那里黑乎乎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十几秒后,忽然一声短促的异响从大门的铁锁上传来,像是有人在尝试开锁。
无边黑暗中,宿管的喉咙里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她在嘲笑开锁之人的不自量力。
她刻意走的很慢,高跟鞋重重跺在地上,摸着黑向铁门走去......
楼梯下的空间,陈极如同一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他紧紧屏着呼吸,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恶臭味从身旁几厘米的地方飘过。
最后一颗石子,紧紧攥在陈极手心,那原本有三颗!
第一颗,被他甩到大堂的地上,为杜听风争取时间。
第二颗,是他瞥见宿管房间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于是砸在锁头上,来掩饰开门的声音。
杜听风的速度比他预想的快,第三颗,用不上了。
陈极小心将石子放到地上,轻轻往寝室挪去,脚步声几乎微不可闻。
寝室的门,还留着一条缝。
他一闪身窜了进去,把门轻轻地掩上。
对面上铺,一道漆黑的人影正爬上床,是杜听风!
就在两人黑暗中对视的一刹那,门外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叫,随即,走廊尽头的铁门,被猛地推开!
女宿管双眼通红,她磕磕绊绊走到宿舍大门口,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门锁,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和她预想的不同。
甚至她的房间,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一切物品,都好好的归置在原位。
那么,之前的尖叫,只有可能是学生发出来的。
她正要拿起桌上的册子,却忽然顿住,走出门外。
她的脖子再次诡异地拉长,开始一间一间,探进寝室......
......
莹莹发亮的闹钟,显示此时已经是一点整。
离这场惊悚的闹剧结束,也过了一个小时。
在陈极意料之内,他刚躺到床上调整好呼吸,宿管就开始查寝。
且这一次的时间,出乎寻常的漫长。
好在,几人的装睡技能都已达到巅峰,无事发生。
下铺,龚长青忽然笑了一声。
“我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寝室里的气氛骤然缓和下来,杜听风攥着他的筹码,声音很轻松:
“我都不觉得我会死,你担心什么?”
“哼,那你们赖在那边是干嘛? 找刺激?”
壮汉翻了个白眼,傻子都能看出来杜听风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但他确实很好奇,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话短说,宿管的房间里有具女学生的尸体,她赖上我了。”
“你是说,她诈尸了?”
龚长青一惊。
“嗯,她不想让我走,所以一直缠着我。”
“?”
陈极清了清嗓子,翻过身,放弃再听杜听风胡扯。
龚长青将信将疑:“你怎么逃出来的?”
他选择性忽视了杜听风其他的话,只捕捉住关键词“尸体......缠着我”。
“谁知道呢,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哈哈,是吗?”
龚长青双眼一闪,笑声里有些不明的意味:“像你这么幸运的新手,还挺少见的。”
杜听风却一下坐了起来,认真说道:“对吧,我也觉得有点牵强。”
“所以,我还是觉得,应该是那个女学生心软了,觉得我的大好人生不能被折在这里。”
“.......”
龚长青顿时无语,将一句国骂憋了回去。
“龚长青,钢笔在你手上对吧?”
陈极,适时打断了两人的吹水。
“咳咳,嗯。”龚长青清了清嗓子,才应道。
五分钟后。
三人聚在桌子前,借着闹钟的夜光,将笔从布袋里拿出来。
桌子上只放了一张白纸,上面什么也没写。
三人同时握住钢笔,由壮汉开头,一同念出:
“笔仙,笔仙。”
“诚心,诚意,请您,续缘。”
这段请词由龚长青提供,几人念了几遍,笔都没有动静。
“奇怪了,没错啊......”
龚长青有些尴尬,低声道:“再来几次。”
在第六遍时,三人忽然感觉到脖间一凉,似乎有阵冷风吹过。
钢笔,轻微地摆动了一下。
三人顿时对视一眼,长出一口气。
杜听风正要问出问题,忽然,钢笔带着他们的手,不受控制地在纸上划动,速度很缓慢。
“不......要......”杜听风立刻看去,轻声念出上面的字。
“不要碰我?”
“啊?”
三人立刻松开手,龚长青更是一脸诧异。
钢笔在纸上滑动的速度立刻变快,像是他们三人的手制约了他的速度一样。
要问什么
杜听风立刻道:“到底有几篇日记?”

“日记的主人是谁?”
龚长青立刻开口,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钢笔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在半空中漂浮,摆动着笔尖。
过了片刻,才降到纸上。
我知道
“所以,到底是谁?”
不告诉你
“草!”
龚长青怒骂一声,顿时涌起一股想把钢笔扔掉的冲动。
“不用问了,他回答不了。”
陈极无奈地说道:“这个世界是被日记主人创造的,钢笔可能也会受到里面的限制。”
“就像我们不能公开谈论域一样。”
钢笔摇了摇笔帽,似乎不以为然。
陈极没时间和它胡闹,追问道:
“最后一张日记在哪?”
这回,钢笔倒是写的很快:
操场,体育器材室
这行字很快消去,紧接着,钢笔飞速舞动,字迹甚至带了些潦草:
你们的问题问完了
接下来
是赠送的答案

体育器材室并不算大,更像一座小厂房,门口是一张铁质的大门。
门没有关,留着一条缝,上面布满锈迹的锁头还未落下。
龚长青瘸着条腿,扶着墙道:“我在门口帮你们看着。”
“找到线索后赶紧说,别墨迹。”
陈极点了点头,和旁边的杜听风一起推开门,一闪身,钻了进去。
太阳刚刚升起,外面天色还没有完全明亮起来,而室内更是黑乎乎一团。
陈极揉了揉眼,才完全看清室内的样子。
这里,俨然经历过火灾!
四周墙壁焦黑,大多数墙漆甚至都已经脱落,露出内部灰色的砖石。
头顶的铁梁,和旁边高高的天窗,也留下了明显的烟熏痕迹。
屋内大部分器材都已经被烧毁,余下的一些,也被烤到变形扭曲。
地上,满是黑色的炭块和灰烬。
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一股刺鼻的烟味。
“什么时候发生的火灾?”
杜听风有些懵,他们接连两天在这旁边跑操,并没看出这间小屋有什么异样。
“一天之内。”
陈极捻了把地上的烟灰,甚至还带有一丝余温。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
最后一张日记,会不会已经被烧毁了?
“先找找再说。”
说罢,陈极对着杜听风指了指右边,示意两人分区搜查。
他自己则往器材室的器械区走去,那里已经将近废墟,不过仍然能看见几个被密闭的铁柜,没有太大损坏。
他一个个打开柜子检查,摸过每处边边角角,但发现里面大多只是哑铃、一些扁掉的乒乓球、网球等。
另一个柜子,里面则是一些奖牌和证书,即使柜门密闭,多数也已经融化,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忽然,陈极动了动鼻子,他从这股塑料、金属融化的异味里,闻出了一丝很微弱,但非常刺鼻的味道。
汽油味!
他顺着味道,将一块看不出形状的黑色东西搬开,在角落里看见了几大桶黄澄澄的透明液体。
“杜听风。”
他刚喊出声,却听见对方那里传来一阵惊讶的低喊。
“我这有好几桶汽油!”
陈极双眼一凝,立刻走了过去,果然房间右边的角落里也摆了几个桶。
他算了算,大概有快十桶左右。
“我那边也有。”陈极皱了皱眉,“在这放这么多汽油干什么?”
“学校也用不上啊。”
他们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其中四五个桶已经被清空,只留下底部的一点残余。
“别管这个了。”杜听风扒拉着地上的废墟,“我在哪都没见到日记。”
“甚至纸的影子,我都没见着。”
两人互相交换了区域,重新搜查一遍,甚至把地上的灰烬都清理干净。
但,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一分钟后,杜听风坐在器材室正中间,一个被烧毁的球桌上。
他紧锁着眉头,环顾整个屋子。
“要不就是笔仙在说谎,要不然就是日记已经被烧毁了。”
陈极掏出钢笔,就要就地开始召唤: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冷冷地充斥着陈极的鼻腔。
听到屋内的对话,他身体猛然一抖,嘴张了张,又闭上。
一幕血腥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
是陈极的母亲,张素芬的尸体。
一刀插在心脏,一刀插在脖子上,炎炎夏日,尸体都腐坏了,上面流的尸水腥臭无比,直到今日,陈极还能闻到!
那个顶替妈妈的东西......
果然是鬼。
长着别人脸的,画皮鬼。
陈极深呼吸一口气,不止是她,甚至连医院安排的医生,也绝对不是正常人。
唐琴。
从来到精神病院的第一天,陈极就看见了,她脸上那颗诡异的左眼!
时时刻刻,视线都在追踪着他。
而且,医院的员工栏里,根本就没有唐琴这个医生!
但,医院里所有的护士,医生,病人,都认识唐琴,就好像她在这里工作了多年一样。
就像是,他们全都被改造了认知,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
唐琴的目的,陈极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每一天,她都会和陈极约谈,谈论他的病情,和案件。
她在套话。
她要知道为什么,陈极的认知,没有和邻居一样被改变!
陈极很确定,唐琴和他一样清楚......
自己,根本没病!
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不过,陈极确实撒了两个谎。
一,他能看见唐琴的真实长相。
不过,他并没有将那颗诡异眼球的存在说出来。
二,就是他到底为什么,过了一周才将顶替妈妈的生物杀死。
真实的原因,其实是......
陈极确确实实,也被蒙骗了一周!
那一周,他完全不记得,妈妈十年前就死了,而是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一切正常。
生活就该是这样。
直到.....一周前。
他收到了一个快递,没有寄到家,而是直接出现在了陈极的课桌里。
那里面,只有一张船票。
一张老式船票,已经泛黄,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一行不太清晰的字。
目的地:复读中学
除此之外,背面还有两行字:
出发日期:2024年8月14号
船次准时出发,无法退票
这上面,没有写出发地,也没有船的信息,甚至连目的地的港口,也没有写。
但,就在陈极触碰到这张船票的一刹那,他原本混沌的记忆,忽然像被一阵风刮过,瞬间变得清醒。
下一秒,他才意识到那个一直被掩盖的可怕事实。
他妈妈......
那个温柔的女人,张素芬,早就死了!
而这一周所有温馨的相处,那一道道妈妈准备的饭菜,还有她晚上陪着陈极写作业,时不时的饭后一起遛弯......
现在回想,是如此的虚假和讽刺。
那不是单纯的欺骗,甚至可以说,是亵渎了陈极内心里最珍视的一段回忆。
陈极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再次转向医院冰冷的走廊。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他摸了摸一直藏在兜里的船票,已经无心再听。
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
画皮鬼,离开了停尸间,很有可能会来医院!
唐琴的目的未知,但十有八九,和顶替张素芬的鬼有关联。
陈极立刻起身,他要回病房。
出于陈极杀人犯的身份,医院在一楼设置了非常严密的安保。
再加上精神病院特有的铁栏窗,事出突然,陈极根本没法逃掉。
但,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船票,那张纸从今天零点开始,就在微微发热。
到了现在,已经烫手。
船票上的出发日期,正是今天!
陈极根本不知道出发地在哪里,是哪个码头,正因为如此,他才抱了一丝希望。
出发地,有可能就在这里。
精神病院。
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愿望,但陈极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让他相信,有这个可能!
即使这丝希望,非常渺茫......
他也会拼尽全力,做好所有准备。
陈极的步伐很快,再上一楼,就是他的病房。
“哎呀——”
陈极低着头疾走,忽然,他的脸撞上什么,伴随着女人的轻呼,一下跌坐在地。
一个小护士刚从拐角走来,刚好和陈极撞了个对怀。
一阵浓烈的香水味,飘进陈极的鼻腔。
“你是病人?医院里不能乱跑,你不知道吗?”她抱怨着,一手把陈极拉了起来。
“你这么急的要赶去哪?”
陈极没有抬头,直视着自己的脚尖,很低声地道:
“去食堂吃饭。”
护士叹了口气:“刚好我也要去,你跟着我走吧,别再撞到人了。”
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一路走到电梯口,陈极忽然停住脚步。
“姐姐,你先去吧,我想起还有药没吃。”他轻声说。
护士没有动。
“吃完饭吃也一样。”
“姐姐,我的药不一样,得饭前吃。”陈极声音很低,一步步后退。
他全程一直没抬头,眼睛只是盯着女护士的小腿。
长长的裤腿下,只露出一只黑色的鞋面。
另一边,是几厘米高的鞋跟。
护士,只能穿平底鞋。
护士,也不会两只脚的方向,完全颠倒!
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咔咔声,陈极猛地转身往前跑去,浑身冰凉!
浓浓的香水味里,终于飘出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腐烂腥臭的尸水味道!
他身后,护士俏丽的脸皮出现一道道裂痕,随即完全脱落,露出底下灰色的尸斑。
几秒的寂静过后,一阵密集的低跟鞋声,猛地响起。
哒哒哒哒——
奔跑的速度之快,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发出的。
陈极不敢回头,他的心脏彭彭直跳,头痛的宛如要炸开!
画皮鬼,这么快就来了,出乎他的意料!
陈极的手死死抓着船票,那张泛黄的纸,已经烫到刺骨。
前面,就是应急通道,他要从那里上楼!
也就在这时,陈极忽然脸上一阵发麻,感觉到强烈的窥视感,如同被蛇盯上了一般。
他悚然地看向身前的应急出口,幽幽的绿光下,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唐琴站在那里,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上扬,几乎裂到耳朵边。
陈极的胳膊上,立刻爆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没有多思考一秒,立即转身进入身旁的病房,将门反锁。
几个呼吸之后,一张腐烂灰白的脸,布满尸斑,猛地贴在了查夜窗上。
随即,是一身白衣的唐琴,站在画皮鬼的旁边。
她咯咯地笑了两声,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响起。
是钥匙!
唐琴是主治医生,当然有病房的钥匙!
陈极动了动喉咙,他似乎,已经无路可逃。
除非......
会有奇迹发生。
伴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咔嚓声,陈极的眼睛,蓦然瞪大。
一道手臂长的河流,在半空中忽然出现,静静流淌,流光溢彩,水里如同万般星华在闪耀。
他兜里的船票,在剧烈抖动,似乎催促着他跨进去。
“真的......是河啊。”
陈极喃喃道。
下一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破门而入的唐琴,双腿往前一跨,像是要往门口走去。
“不!”
就在此时,唐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往前扑过来,要拉住陈极的手。
但陈极的身体,却像步入虚空中一样,已经完全踏进了那条河流。
他的身影,立刻被空气吞噬,什么也没剩下。
唐琴身旁,护士鬼的嘴猛地裂开,塌陷的眼眶里怒火燃烧。
“他进了域河。”
一旁,唐琴面沉如水,手上还拿着一角衣服碎片:“我感觉到了域的气息。”
“一旦陈极的域打开,除了他,我们谁都看不见。”
她憎恶地瞥了一眼身旁散发着强烈恶臭的腐烂尸体,走到窗前。
“他回来的时候,还会在这里。”
唐琴久久凝视着窗外,喃喃道:“陈极,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你最好别死在里面......”
她的声音沙哑而魅惑,竟与之前完全不同,和血丝暴涨的左眼,形成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陈极的手,只来得及掠过她飞扬的衣角。
时间似乎静止了两秒,他呆呆地站在栏杆前,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
狭窄的走廊像陷入了真空,鸦雀无声,直到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喊声响起。
“孟月!”
吴燕扒开身前的人,跌跌撞撞地奔向栏杆,往下看去。
她发红的双眼猛地睁大,呆滞了几秒钟,忽然深深抽了一口气,似乎要呼吸不上来!
陈极重重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的一些情绪已然消失。
他把吴燕僵硬的身体从栏杆旁拉开,挡在她身前,不让她再看到孟月摔烂的尸体。
无数的尖叫声在人群中炸开,甚至有学生俯身呕吐。
所有人都后退几步,要离孟月坠楼的栏杆远一些。
一直和吴燕待在一起的方佳,并没有动,她一个人站在空地上,离陈极只有几步远。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无声地颤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惶然。
杜听风站在人群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身旁的龚长青,眉头紧皱起来,更在意另一件事。
孟月死的太早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被完全打乱,甚至根本没从孟月那里获得任何有效信息。
忽然,吴燕一把将陈极推开,捂着脸跑了下去。
几人面面相觑,陈极对他们使了个眼色,越过人群,紧随着吴燕下了楼。
吴燕奔跑的速度很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接连撞开了几个同学,冲到教学楼前的空地。
陈极正要拽住她,手却扑了个空。
他不禁愣住了,看着吴燕发抖的肩膀,眼里露出一丝疑虑。
吴燕的情绪.....
吴燕脸上,成串的泪滴落下。
正前方,就是孟月已经变形的躯体。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今天醒来开始,就总觉得一阵心慌,脑海中更是时不时浮现出孟月的身影。
虽然孟月只是域里的NPC,但吴燕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死的不是一个她只见过一面的人,而是她最好的朋友。
吴燕沉浸在悲伤中,却并没有发现......
她的难过,似乎出现的太过突然,带着一丝诡异的不合理。
陈极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目光一闪。
他蹲在吴燕和孟月尸体中间,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到孟月死之前的嘲讽,沉默片刻道:
“她解脱了,也不算坏事。”
“走吧,该上课了。”
......
上午四节课,飞快过去。
几人都已经熟知规则,没再触犯禁忌。
倒是因为孟月的死亡,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些影响。
仅陈极他们班里,一上午有六七个人因为上课走神,受到严重的惩罚,甚至有人直接毙命。
“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很不合理?”食堂里,丁湘皱眉道:“为什么学生对教室里的惩罚并不在意?”
“就好像,他们对这一切司空见惯。”
“但对于孟月的死,所有人反应却这么大?”
其他人也有同感,陈极道:“因为他们认知失调了。”
杜听风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正常人根本接受不了这种高压环境。”
“他们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扭曲自己的认知,强行让自己被驯化,觉得老师的一切惩罚都是合理的。”
“但孟月,是自己选择了死亡,和他们不一样。”
受到不能直接提及任务的限制,众人都谈论的很隐晦。
陈极看向桌子对面情绪越来越差的吴燕,若有所思。
吴燕眼圈通红,依靠在方佳身上,她一点饭都吃不下去。
方佳从上午就呆呆的,像丢了魂一样,她也亲眼看见了孟月的尸体。
丁湘吃了几口饭,想到上午女老师早读时的话,顿时胃口全无,心里一股气涌了上来。
早读时,班里异常躁动,过了半小时,女教师才姗姗来迟。
她进教室后,没有遮掩孟月的死,而是很直接地宣布了这个事实。
“同学们应该都知道了,咱们班里的孟月,今天早上跳楼自杀了。”
她的声音慢慢悠悠,好像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在座的同学,都已经成年了,都比较成熟,有自己的判断力了。”
“但有些人呢,心理还像小孩一样,比较脆弱,你们说是吧?”
“我不是针对某个人啊,”女教师抿了口茶,徐徐说道:“只是我觉得吧,既然都成年了,还顶不住一丁点儿压力,这样的人活了下来也是社会上的垃圾。”
她轻咳了两声,语气轻飘飘的:
“还有一点啊,我得声明一下,孟月已经十八岁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学校也没法知道,所以这事也赖不着谁,只能是她自己的责任。”
“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她重重放下茶杯,严厉地扫视着台下的学生,下面稀稀拉拉地传来“是”的回答。
丁湘收回思绪,她将饭盘推开,心里说不出的压抑。
难怪这座机构只收满十八岁的学生,因为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用担责!
理论上,学校对于学生的安全负有绝对责任,但这里作为私人机构,又在入学广告上提前打了多个补丁.....
丁湘很怀疑,在入学合同里,复读中学或许也通过更详细的条约,进一步规避了自己的责任。
她之前经历的副本,即使也是诡异危险,厉鬼横行,也没有像这一次,让丁湘打心眼里的压抑。
这种压抑的情绪,不是她自身的,而是一股弥漫了整个学校,如同乌云一样让人喘不上气的氛围。
甚至丁湘昨夜,还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梦中,她因为两次都没考上大学,被父母打骂,又被送往这里。
中间的过程丁湘忘了,只记得自己最后被退学,似乎在绝望中跳河而死。
“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丁湘深深叹了口气。
陈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等到明天之后,就会好了。”方佳轻声道。
龚长青点了点头,他们已经撑过去任务时限的一半,只要活过明天,就能回到现实。
但他同时心里也越来越担忧,不知道之后还会出现什么异变。
片刻之后。
众人回到宿舍,陈极把门锁上,又检查了下走廊。
他转过身,很严肃地盯着杜听风二人,沉声问道:
“昨天找出来那张日记的事,你们有没有和女生们说?”
龚长青一怔,和杜听风对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
杜听风道:“早上我本来想说的,但孟月的事一出来,就忘了。”
他看到陈极的脸色,心里不禁一紧:“怎么了?”
“我怀疑她们在被一些东西慢慢影响。”陈极眼神犹疑,“你还记得吃饭时丁湘说的话吗?”
“她问,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是日记上的最后一句话!”
龚长青全身一震,他当时就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陈极继续说道:
“而且,你们不觉得吴燕和方佳,甚至丁湘,都对孟月的死反应太大了吗?”
“明明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孟月必然的结局。”
杜听风想了一下,有点不太确定地说:“可这只是一个模糊的猜测。”
“她们可能只是同为女性,对于孟月之死更感同身受?”
陈极道:“应该不是。复读中学里无论是男是女,都在受压迫。”
“但确实和性别有关,准确地说,是和日记主人有关。”
他没有对这句话做解释,而是从兜里摸索半天,掏出来一张叠好的草稿纸:
“你们看这张纸。”
“我在孟月尸体旁捡到的,这是第二篇日记。”

11月27号
“我开始觉得,召唤笔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了......”
第一句话,就让杜听风和龚长青吃了一惊。
他们短暂地对视一眼,攥着纸张,上面已经出现一些裂痕。
“为什么笔仙昨晚会对月做出那样的回答?她只是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啊?
笔仙啊笔仙,我能不能考上大学?
可笔仙根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连写出两句话,先是说月会被开除,又说她三天之内会死?
月一直好好听课,她不像我,她一直动乖乖听老师的话,怎么可能会被开除呢?
梦和丽早就不和我们一起玩了,月也没有了兴致,大家草草就散了......”
纸张中间,有一道明显的折痕,下面是红笔写的,但没有标注日期:
“今天居然写了两次日记,也许是因为,我真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诉说了吧......”
“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今天轮到我值日,但我总想着昨晚的事,忘了把黑板擦干净。
张老师看见后,又当着全班人痛骂我一遍,最后她笑着说,要让我妈妈下周过来,把整个教室打扫完,才考虑不计我处分。
到时候,就让整个班级看看,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子,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我这样的女儿。
她之前怎么骂我,我都没哭,可这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感觉心都在流血。
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我恨这一切,恨张老师,恨那些嘲笑我的人,恨我自己!
下面全是红笔胡乱画的线,笔迹癫狂
空了一段
下午,更糟糕的事发生了,宿管找到了昨晚剩下的纸,发现我们在玩笔仙!
张老师发了大脾气,对着全班宣布,必须要揪出是谁带的这个不良风气,还说谁举报的早,谁就能免除惩罚!
月的情绪越来越差,我知道,她一定是觉得,笔仙说的开除,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下课的时候我去问她,她一直哭,不愿意再和我提笔仙的事......
我好害怕,怕自己被发现,更怕月,因为我受到牵连。
更让我恐惧的是,丽和梦背地里看我的眼神......”
这张日记最后几行,字迹被晕染地很模糊,似乎有人的泪水滴在上面过。
陈极紧紧抿着嘴,这张日记里记录的行动轨迹,和他们昨天的经历相似到诡异。
但,反面上的红色大字,才是让他看完后无法置信的原因!
他将这张日记翻了个面,放在杜听风和龚长青的面前。
两人面色凝重,看过去后,顿时呆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听风揉了揉眼,再次睁开后,瞳孔猛然放大。
那张纸的背面,血色的大字横跨整页,力道之深几乎要穿透纸面!
孟月跳楼了!
为什么?为什么!
“怎么可能?!”龚长青失声喊道。
“这不是你在孟月的尸体上发现的吗?为什么这张日记提前经历了她的死?”
陈极看向两人,他一早就看到这张纸,现在心绪已经平静,推理了很多。
“第一种可能,有人在孟月死后,立刻就在后面补了这句话,并且将日记塞在了孟月尸体上旁。”
“这种可能意味着,这封日记的主人,亲眼目睹了她好友孟月的死,并在孟月跳楼之后立刻赶往了楼下。”
杜听风喃喃道:“吴燕......?”
“但那不可能啊?”杜听风沉思,“我们都是亲眼见到吴燕进入域的,她最后才醒来,而且年龄也对不上。”
“对。”陈极点头,“所以我才会说,女生们有可能被什么东西影响了,让她们渐渐向这封日记里出现人物的思维,和行为靠拢。”
而日记的主要人物,除了张老师,有且仅有四名女生。
梦,丽,月,日记主人。
“简单来说,她们被同化了。”
龚长青抱紧胳膊,心里一阵恶寒,这篇日记的主人从来没出现过,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们!
“第二种可能,”陈极竖起手指,“这封日记根本不是现在写的。”
杜听风眼神一闪:“你是说......”
他拿着草稿纸,看着上面泛旧的折痕和裂纹,心里忽然明悟。
陈极看向杜听风,他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们,只是在经历这张日记里记录的三天。”
“我们遇到的事件都已经被日记的主人经历过,值日,笔仙被宿管发现,老师要求互相举报,以及孟月的死。”
杜听风喃喃道:“还有曾明伟早读课因为瞌睡,被罚站......”
第一张日记里也记载了,是她的亲身经历!”
三人看着面前两张草稿纸,如果真是这样,这些日记,比他们之前想的更为重要。
这直指这个世界的本质,就像是它的底层代码一样!
同样,也是所有人能够完成任务,回到现实的钥匙。
“我大概能猜到,之后发生了什么。”杜听风忽然说道。
“有人向张老师告密,将日记的主人揭发了。”
是谁告的密,答案不言而喻。
日记里的丽和梦,在第二张日记那天,也就是他们经历的昨天,应该就起了告密的心思。
陈极点了点头,可惜他们还是不知道日记主人的名字。
几人早上出门前,就将门口的新名牌拆下,想查清这个宿舍最后一人到底是谁。
但,原本应该是四个女生名字的牌子,可能因为施工受到撞击,缺失了下面一半。
只有上行的两个名字:李小丽,管梦。
陈极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转动,昨晚模糊的计划已经成型。
“至少还会有一张我们不知道的日记。”
第二张日记上同时记载了昨天的事,和今天发生的孟月之死,所以他也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一张单独的,今天的日记。
但无论如何,一定会有一张,也是最重要的一张,记录了第三天到底发生什么。
“但我们根本没头绪啊?”
龚长青的语气极为焦躁,他们明明知道有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可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我们会知道它在哪的。”
陈极睁开眼,里面看不出一丝困惑,只有强烈的笃定。
“但需要我们所有人来配合。”
“今天晚上熄灯后,我要去将宿管房间里的钢笔偷过来。”
“你想召唤笔仙?”杜听风一惊。

熄灯号,在九点半时响起。
伴随着宿舍楼的灯光刹那消失,整个校区,陷入一片黑暗。
寝室里,寂静无声,只有床板上不时响起的翻身的声音,证明几人还没有入眠。
“你们有没有觉得,吴燕和孟月长得很像?”
静籁无声中,杜听风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极应了一声。
这两人其实长相也没那么接近,年龄还相差了不少,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似。
龚长青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问起另外一件事:
“你们觉得,这个域真的只是遵守规则,就能活过三天?”
他折断的小腿一直隐隐发疼,又想起在食堂时丁湘说的话,总觉得不会这么乐观。
经过测试,几人发现,一旦回到寝室,关于域和任务的讨论就可以说出口了。
杜听风在黑暗中侧着身子,凝视着他放在枕头旁的硬币。
片刻后,他将硬币塞回兜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问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陈极的手背在头后面,眼神飘忽地看着门口,那里隐约透出走廊上应急灯的绿光。
现在掌握的线索其实不算太少,但都中断了。
他脑海里,这些中断的线索就像一根根线,互相缠绕着,似乎有联系,但找不到头绪。
“明天起来后,我们先把名牌拆掉。”陈极说道。
“先找到另外两个女生是谁,看看能不能从她们那里套出来话。”
“第二件事,就是看孟月的预言,到底能不能验证。”
龚长青安静了两秒,忽然发问:“你们说孟月明天如果真死了,会是被谁杀的?”
陈极脑海中闪过曾明伟尸体上的白手印,和身形诡异的宿管。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猛地停住,对着杜听风和龚长青轻声嘘道:
“都别说话!”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门上的小窗,那里映进屋里的绿光,忽然变暗。
轻轻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嗒,嗒,嗒。
龚长青咽了口唾沫,他在下铺,看不太清小窗外发生了什么。
但,他能清晰地看见,铁门前的地上,一道崎岖的人影,逐渐拉长。
陈极将被子拉到眼睛下面,微微眯缝着眼睛,脚步声在他们门口停了下来。
嘎——吱
门上的小窗,被轻轻推开。
陈极的全身忽然猛地僵住,他离小窗最近。
幽幽的绿光下,宿管的头从小窗里钻了进来,脖子如同弹簧一样,拉到一种不可能的长度。
她的身子还在门外面!
陈极立刻闭上眼睛,只睁开一点点缝。
余光里,宿管惨白平坦的脸上,一只突出的巨大眼球机械地转动,直到锁定在壮汉身上。
随即,她细长的脖子顶着头颅,像蛇一样往前蠕动,直抻到壮汉的床头,几乎和他的脸面面相对。
那颗眼珠紧紧贴着壮汉的头,一动不动,似乎在观察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她在查夜!
陈极心里一下明悟,他没再看过去,而是完全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下来。
一两分钟后,他忽然感觉到脸上扫过若有若无的冷风,带着一股腥臭,恶心的味道。
轮到陈极了。
一种刺骨冰冷的触感,湿滑黏腻,抵住了他的眼皮。
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一张没有五官,如白纸一样平的脸皮,正悬在陈极脸上几厘米的地方,静静地监视着他。
陈极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呼吸频率,缓慢平和,双眼紧闭。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轻风掠过,小窗被啪的一声关上。
高跟鞋声,哒哒哒地远去。
过了两分钟,直到外面完全没声,陈极才微微睁开眼睛。
门外的绿灯闪着荧荧微光,已经没有了人影。
他立刻伸手擦了擦眼皮,一阵犯恶心,上面有点湿漉漉的黏液,是宿管眼球上带来的。
“卧槽......”
龚长青颤抖地低骂了一句,长吁一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杜听风闷声道:“都别说话了,直接睡觉。”
“那鬼东西有可能等会儿还会再来。”
三人都不再做声,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思绪翻涌。
陈极瞄了眼桌上发着夜光的闹钟,显示此时正是十点零五。
算算时间,宿管应该是十点整出来查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龚长青那边,就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陈极已经没有了困意,他和杜听风的猜测一样,觉得宿管不会只查一次。
闹钟指向十一点时,高跟鞋声,再次响起。
不过这一回和之前并不一样,哒哒声从走廊尽头出现,逐渐远去,上了楼梯。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宿管才又折返到了一楼,开始一间一间巡查。
陈极注意到十点那次,宿管并没有上楼,也就是说她只会检查女生宿舍一次。
他想到被收走的那支钢笔,一个计划,逐渐在脑海里成型。
......
天色黝黑,寒风呼啸,只有跑道旁几台老旧的路灯,亮着昏暗的光芒。
陈极和杜听风架着龚长青,混在人群末端,不紧不慢地跟着跑操的队伍。
另外三个女生,在他们后面一队,看脸色三人都没睡好。
今天不轮到他们值日,众人只能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跑早操。
“孟月没来。”
陈极已经在女生队伍里扫了一圈,并没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
“可能今天轮到她值日了。”
龚长青没太在意,他脸上时不时疼到一抽,腿上的疼痛已经让他没法在意别的了。
陈极和杜听风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犹疑。
那股从今早就出现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嘘——”
哨声响起,一道模糊的黑影,站在跑道旁边的小屋外,示意队伍解散。
六人步履拖沓地往教学楼里走,即使外面天气寒冷,也没人想回去面对女教师刻薄的脸。
况且,教学楼里的规则已经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稍有不慎就会毙命。
他们刚踏进教学楼,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异动。
身边无脸的学生,都在慌张地往上跑,甚至把行动不便的龚长青撞了个踉跄。
“怎么回事?”
丁湘有些紧张,抬头往楼梯上看去,学生们集结的位置正是他们教室那一层。
方佳恍惚地看向楼上。
头顶的喧嚷声越来越大,几人挤在人群中,行动很缓慢,还是杜听风和陈极硬撞开一条路,才挤了上去。
狭窄的走廊上,几十个无脸学生围在他们教室前面,神色不一,讨论声不绝,声音大到几乎要将窗户震碎。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高昂的嬉笑声:
“要跳就赶紧跳,装模作样,别浪费大家时间!”
他的声音如同一块石子扔进水面,瞬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顿时,好几道嘲讽一同响起:
“是啊,装什么!”
“根本就是为了博取关注吧。”
“你们还不知道她?能和那种人玩一起去,能是什么好货?”
陈极的心里猛然沉下来,他和身后几人对视一眼,所有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让开!”
杜听风大吼一声,他不算壮,但胳膊很有力气,直接将面前的人拉开。
陈极带着其他人往前面猛挤,直冲到教室前面,那里突兀地出现一小块空地。
“不——”
“不要!”
方佳和吴燕,同时失声大喊。
孟月,孤零零地坐在栏杆上,双腿在空中轻轻摆动。
陈极双目欲裂,往前猛扑过去,试图拉住她!
孟月扭过头,脸上闪过一丝凄然的笑意,映在陈极眼里。
她没有说话,往前跨了一步,如同一只折断翅膀的雨燕,直直从栏杆上坠了下去。

杜听风一怔,和陈极对视一眼,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回答。
“笔仙还有这功能?”
“买一赠一?”
“老龚,这正常吗?”
龚长青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粗声道:“我怎么会知道?”
钢笔在空中跳跃,不知为何,陈极总感觉它的动作像在跳舞,似乎心情很愉悦。
几秒钟后,笔尖指向杜听风。
你在赌一场不公平的游戏
想知道胜率是多少吗
“它在说啥?”
龚长青有点懵,这个答案驴头不对马嘴,和这个世界完全没有联系。
陈极双眼一闪,想起那枚筹码。
他看向杜听风,却发现对方脸色差的惊人,嘴紧紧抿着。
“是多少?”
杜听风忽然说道,声音很嘶哑。
0
这个数字刚出现在纸上,杜听风就猛地站起来,脸色极度阴沉,就像暴雨前的乌云一样。
他闭上眼睛,颤抖的拳头紧紧握住,似乎想将桌上的纸掀翻。
钢笔,在纸上飞快的划出一根根黑线,将刚写下来的字盖住。
纸张上,沙沙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快,几乎就像是一个惊悚尖利的声音,在兴奋地窃笑!
陈极注意到,杜听风的裤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
他拍了拍杜听风的肩膀,后者才沉默地坐下,不再吭声。
他扭过头,看向正在诡异摆动的钢笔,声音很平静。
这只钢笔....莫名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笔仙,该我了。”
“你给我的答案,是什么?”
......
笔尖在空中划着弧线,几圈过后,才指向陈极。
它一动不动,笔帽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思考写些什么。
五分钟后。
“它怎么不动了?”龚长青满脸困惑。
陈极也感觉不太对劲,刚才笔指向杜听风时,几乎是立刻就跳到纸上写了答案。
可现在,笔尖一直呆呆地对着他,没有任何动静。
就好像,死机了一样。
“笔仙,你还在吗?”
陈极碰了碰笔,后者像被吓了一跳一样,猛地一震。
它终于慢慢降到纸面上,可在离纸面几毫米的地方,又停下了。
墨水,迟迟没有接触纸张。
“你能不能写?”陈极皱眉:“不行就算了。”
钢笔像是被他这句话刺激,一下栽到纸上,划了好几处黑线。
它挪到一处空白处,停顿了几秒,才像终于做好准备一样落下了第一笔。
“写的什么?”
几人同时看去,即使是面色阴郁的杜听风,也被钢笔过长的前摇吸引了。
看了半晌,龚长青忍不住道:“它在干嘛?”
“这写的,不是字吧?”
钢笔缓慢地挪动了这么长时间,只是在纸上画了几个不甚规则的圆。
“你要买奥迪?”杜听风困惑地看向陈极。
“.......我都没驾照。”
忽然,钢笔原本缓慢的笔触一下加速,像开了狂暴模式一样,飞快地在刚才画的四个圆上涂抹。
一道又一道黑线力度极重,几乎把纸张穿透。
到最后,这一小片区域,被完全涂黑,一点之前的印记都看不见。
“......这就结束了?”
龚长青有点不太相信,瞥了一眼陈极,见他也是一脸疑惑。
“等等。”
陈极忽然一怔,钢笔又挪去了另一处地方。
这次的速度很快,只是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像头发丝,又像是一条拙劣的小虫子。
这就是你的答案
钢笔画完之后,飞速在纸上写下这句话,然后立刻就不再动了。
三人面面相觑,龚长青又尝试和笔仙沟通,但钢笔像是死了般,没有任何回应。
“老龚的答案呢?”
杜听风看了看龚长青,又看向陈极。
“而且那条线是什么东西?”
陈极摇了摇头,他真不知道。
龚长青面色很难看:
“这鬼东西根本就是在逗我们玩,你还没看出来吗。”
一阵沉默之后,陈极才道:
“算了。”
“至少我们已经获得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第三张日记的位置。”
杜听风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三人一阵沉默,各怀心事。
龚长青冷不丁问道:
“它有没有可能说的是假话?”
陈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他皱紧眉头,心里也有一样的疑惑。
这支钢笔,很邪。
它的行为和流程,跟普通的笔仙完全不一样。
甚至连之前的召唤步骤,在它身上似乎都可有可无。
笔仙给与孟月和杜听风的答案,几乎肉眼可见的充满恶意。
而钢笔回答杜听风时发出的诡异沙沙声,几乎让几人都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如同一只恶鬼,在幸灾乐祸地窃笑!
但,笔仙指出的答案,是他们面前唯一的方向。
陈极沉吟片刻,才开口道: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体育器材室看看。”
“这是通关的唯一途径。”
杜听风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下他们确实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龚长青在一旁垂着头,眼底露出一丝阴戾。
三人商定了一会,将探查时间定在明天早上跑操之后的课间。
体育器材室,正好在操场旁边。
......
早上五点半,所有人集合在跑道上。
今天气温回暖了一些,没有那么冷,但天空仍然如墨般漆黑。
至少等到六点,朝阳才会升起。
“运气好的话,还有七个小时不到,咱们就能离开这片鬼地方了。”
龚长青被架在陈极和杜听风中间,身后跟着丁湘,他腿伤没好,还是没法跑步。
“出去之后,你的腿怎么办?”陈极问。
“除非死,里面的伤,带不到现实去。”龚长青简单地解释,他在之前的域里受过更严重的伤。
“出去之后,老子要好好享受一个月,带我.....
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将陈极唤醒。
他揉了揉眼,有些头晕,双臂一阵酸麻,才发现自己正伏在一张课桌上。
天花板上老旧的灯管亮着刺眼的白光,呼进鼻子里的空气冷冰冰的,泛着一股潮气。
“你醒了。”
一道冷淡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女人一头短发,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腿上已经套上一条肥大的校裤,在将胳膊伸进一件同样宽松的校服外套里。
她身旁,坐着一个已经穿好校服的女生,扎着马尾,神色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极抬头望去,四周的白墙已经泛黄,上面贴着几张勉励学习的标语,最前方是一座讲台,上面挂着黑板。
这赫然是一间教室,此时空空荡荡,只坐着不到十个人。
但从他们的年龄和外表来看,这些人明显不是学生。
陈极皱了皱眉,在兜里摩挲了一下,船票还在。
但这里,并不是他跨进的河流。
这就是复读中学,船票上的目的地?
“这是现实世界吗?”
陈极忽然问道。
靠近黑板的课桌上,一个壮汉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又特么是新人。”
女人没有理他,看了眼陈极身上的病号服,才对他道:
“这里是“域”。”
“域,简单来说就是一片镜面世界,在这里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女人粗略地讲解了一下域的规则,简而言之,这里时间混乱,有可能是现实的投影,也有可能是一片虚构的空间。
被拉入域的前提,就是收到那张老船票。
一旦进入过这里,以后必定还要再来。
没人知道有多少个“域”,但不会改变的是,每个域都很危险,只有找出规律,完成任务才能过关,回到现实世界。
而域里具体会有什么,能否拒绝进入,她则没有说。
陈极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没露出多少惊讶,反而引起壮汉多看他一眼。
他走到窗边,凝望着漆黑的外面,此时太阳还没升起来,教学楼外只亮着一些暗淡的路灯,能隐约看见下面有一圈人影在跑动。
“他们才是这里的学生。”
陈极身旁,一个身穿睡衣的年轻男人凑了过来,也看向了窗外:“现在应该是跑早操的时间。”
“这里好像是个私立的教育机构。”女人走向讲台,手里翻动着一叠宣传单。
“叫勤学教育。”
壮汉上去拿了一份传单,陈极也拿了一张,和身旁的睡衣男一同看去:
勤学教育·复读中学
全日制全封闭民办培训学校,办学多年,培训学生多达3000多人,复读本科率99%。
学校建有教学区,生活区,运动区,教学设备齐全,师资雄厚,深得学生以及家长的信赖。
注:本校仅收取复读二年以上仍未考取大学的复读生,学生必须成年。
陈极看完,心里已经大概了解,这类的复读工厂在外界也不少见,更有些上过新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专门注释一下,只收成年学生。
就在这时,剩下还趴伏在课桌上的两人也已经醒转,一男一女,都是新人。
至此,教室里一共七人,除了壮汉和女人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进入域。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陈极问道。
冷淡的女人摇了摇头,脸色很不好看,她正被刚醒来的中年男闹的心烦。
后者身着西装,皮带上硕大的名牌logo,大腹便便,在听完这一切后大喊大叫,完全不愿相信。
和中年男一起醒来的是个30岁上下的女人,身穿职业装,虽然也在紧张,但明显已经接受了现实。
她正张望着四周,忽然一怔,指着黑板喊道:“上面有字!”
陈极转身望去,那本来空白一片的黑板上,伴随着纷飞的粉笔灰,忽然浮现了两行白色的大字:
做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于复读学校内存活,直到第三天中午十二点。
而黑板的左边,则出现一列小字:
今日值日生。
下面是一列学号,对应着个人校服上的号码。
没过几秒,指引的两行大字,又从黑板上隐去。
“存活任务吗......”
壮汉低声道,脸色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
就在此时,刚平复下来的中年男人,忽然看向陈极,失声大喊。
“陈极!”
他的表情惊愕,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你怎么会在这?!”
“你认识我?”
陈极皱眉,几乎所有的人在听到他名字的一瞬间都扭头看向他。
“他就是那个上了电视的精神病!”中年男一下站起来,神色警惕。
“这个疯子把他妈杀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众人的表情都变了,陈极的案子闹得很大,只要上网,几乎没人不知道。
壮汉随意地瞥了眼陈极,冷哼道:“还真是你。”
“我杀的不是我妈。”陈极很平静,简洁地道:“是鬼。”
听到这句话,冷淡女人蓦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探究。
“鬼是杀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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