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在意听到的傅程雪和裴惜说的话。
为什么是“能坐上督军位置的那个人本来就该是你”?
直觉告诉我,他们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秘。
我吩咐小八去打听。
今日是小年,往年我和傅程雪都会在院中围炉煮茶。
有时候会下雪,我们就坐在屋里,隔着窗看外面纷纷飘落的雪。
我们会下棋,会一起看戏,会对着许多事情和局势争论不休最后达成一致。
那时的我以为,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以为我们会这样相伴着到白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散了。
看着院中空落落的两把椅子,那是我从前亲手做的,其中一个上面铺了厚厚的柔软的垫子,是傅程雪的。
还有五天便是除夕了,三个月前我在生日那天和傅程雪约定,今年的除夕和我一起过。
我特意准备了一场烟花,足以让整个北城都能看到的盛大烟花。
那本来是我对她的盛大告白。
想到这,我忽然想去找她问问清楚。
我们毕竟相伴了十三年。
走到门口,我却踌躇着不敢上前敲门。
门内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皱眉侧身慢慢凑近窗边。
“阿惜,选督军夫人的事好像真的和沈长林没关系,我刚才问他,他的反应不像作假。”
“他说什么,你便信了?
雪儿,你不懂男人惯会撒谎。
他是一方军阀啊,他想娶你当督军夫人,你又怎么反抗得了?
你让我怎么办?”
傅程雪连忙上前抱住他,语气里全是心疼:“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他结婚。
我对你的承诺我一直记得。”
“要不是因为沈长林存在,我怎么会这样隐姓埋名的苦日子。
明明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明明我娘才是父亲真正爱的女人,明明我才是父亲最中意的儿子,我才该是督军的继承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呆愣在原地,死死的攥着拳头不让自己泄露出声音。
原来,只有我被耍得团团转。
十五岁时,父亲接回来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小男孩。
父亲说这个孩子是他手下的儿子,已经成了孤儿,干脆接来老宅生活,认他当干儿子。
我开心自己有了同龄玩伴,便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兄弟一样对待。
原来,这十年,我的父亲,我的老师和副官,我以为的兄弟,全都瞒着我一个人,把我耍的团团转。
父亲从小对我严苛,对裴惜却百般温柔爱护,小时候我还总是回去找裴惜诉苦。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是不是才是一家人?
我掏出全部真心对待他们,他们却这般对我,不惜用十年的时间罗织出这个弥天大谎。
“雪儿,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对吗?”
傅程雪与裴惜十指相扣,轻声叹息:“我会,在老督军离世的时候我就承诺了。”
我感觉快要喘不过气,落荒而逃。
我本以为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督军的位置也是我自然而然该坐的。
父爱是假的,兄弟情是假的,爱情也是假的。
原来,这二十多年我都活在谎言里。
回到院中,小八已经调查完回来了。
原来,傅程雪和裴惜早就相识,他们住的房子挨在一起,两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直到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傅程雪,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裴惜。
恍惚间,我思绪纷乱,千万种设想绞在脑海中。
我在想,是不是傅程雪一开始来做我的老师便是带着目的,父亲也就这么放任。
这十三年,是不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傅程雪每时每刻都陪在裴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