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的。
弟弟的身影堵在阁楼门口,他手里提着劈柴的斧头,刃口还沾着新鲜木屑。
“妈说过不准进这里。”
他向前逼近时,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艾草味,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酸气。
<“那你解释解释这个。”
我举起1993年的B超单,纸角在他眼前簌簌抖动。
他突然咧嘴笑了,那笑容竟和遗像上的母亲一模一样,嘴角几乎要撕裂颧骨皮肤:“因为当时怀着的是双胞胎啊,姐。”
铜铃声在此时突兀地炸响,林向阳的斧头擦着我耳畔劈进木地板。
我扑向阁楼窗户时,瞥见楼下院子里站着个撑红伞的女人,伞骨末端挂着九个铜铃铛。
雨水顺着她的伞面汇成血色溪流,在青砖地上蜿蜒出符咒的纹路。
“别信那个神婆!”
林向阳的指甲突然暴长,在我小臂划出三道血痕。
我撞开窗户跳上雨棚,瓦片在脚下碎裂的声响惊动了红伞女人。
她抬头时伞沿微微后倾,露出黄三姑那张布满褐斑的脸,左眼蒙着层乳白色阴翳。
我跌进后院杂草丛时,后腰硌到个硬物。
扒开湿漉漉的芭蕉叶,半截青石碑上刻着“镇煞”二字,裂缝里塞满缠着红线的动物牙齿。
正厅方向传来林向阳的嘶吼,像被激怒的野兽,其间夹杂着黄三姑摇铃的脆响。
祠堂的门闩竟是温热的,仿佛有活物在木头里脉动。
供桌上的长明灯早已油尽灯枯,我举着打火机照向梁柱时,二十年前失踪的父亲正倒挂在房梁上。
他肿胀发青的脸几乎贴到我鼻尖,缺失三指的右手垂着,无名指戴的婚戒内侧刻着母亲的名字。
“小秋快走!”
打火机脱手的瞬间,父亲的尸体突然开口,蛆虫从爆裂的眼眶簌簌掉落。
我后退撞翻香案,藏在底座下的陶瓮摔成碎片,几十枚沾着黑泥的铜钱滚出来,每枚钱孔都穿着截脐带。
黄三姑的红伞突兀地出现在门槛外,铜铃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枯瘦的手钳住我手腕,指甲陷入母亲临终前抓握的淤青:“林姑娘,你母亲当年求的可不止是治病。”
伞柄末端抵在我心口,那里缀着的银锁片突然发烫,背面刻着的生辰八字分明是1993年4月17日。
祠堂古井传来重物落水声,林向阳的咆哮在井壁撞出层层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