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情绪如潮水般翻涌。
十五岁那年初潮染脏的裙子、十七岁弄丢的耳珰、二十岁剪断的碎发...所有她以为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碎片,此刻都在这些染缸深处静静发酵,如同被唤醒的沉睡记忆,一一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当她掀开第三十六口染缸时,仿佛是命运的刻意安排,暴雨突然戛然而止。
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洒下,如同轻纱般温柔地漏进陶缸之中,照亮了布偶手中紧紧攥着的半枚银顶针。
林霜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她想起白日里在《并蒂莲》绣卷中看到的那枚顶针,刹那间,她终于明白,程砚之是如何在过去三千个日日夜夜中,将对她的思念一针一线地绣进每一根蚕丝之中,这份深情,如此深沉,如此厚重。
染坊深处的真相染坊深处,隐隐传来织机的声音。
那声音在寂静的雨夜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又诡异,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林霜赤着脚,不顾一切地踏过满地茜色水洼。
水洼中的染料溅起,打湿了她的裙摆,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记录着这段充满波折与伤痛的故事。
她朝着织机声的方向奔去,脚步匆匆,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终于,她看见程砚之静静地坐在她幼时常玩的矮机前。
他身着的月白衫子,此刻已被染料完全浸透,颜色变得斑驳陆离,仿佛是一幅抽象的画,诉说着无尽的沧桑。
他的左手五指,正以一种诡异而扭曲的角度蜷曲着。
林霜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金丝楠木盒里医书上的记载,程家男子到了病情末期,会连针都握不住。
她的心中一阵刺痛,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愤怒,还有对命运的不甘。
“现在你知道了。”
程砚之缓缓抬起头,望向林霜,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那笑容中带着无奈,带着对命运的屈服,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轻轻扯动织机,素白的寿衣在月光下如银辉般流淌,仿佛是命运的轨迹在缓缓展开,不可抗拒。
“程家要的不是新娘,是能在族谱上续写传承的未亡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林霜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决绝,她猛地抓起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