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汪虞方宫正的其他类型小说《欲锁春庭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葬七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日脚淡光红洒洒,薄霜不销挂枝下。虽已是入了寒冬,可今日这天儿,却是分外暖和,一早出门便是阳光照着,暖风吹着,叫人倍感宽慰。“柔姐姐!”正伸着懒腰,便闻得几声叫唤,茫然回身,才见是与我同留在三所的几位姐妹。“恭喜你呀,可算是选上太子妃了,今后可是吃穿不愁了。”“什么呀,你可是太不会说话了,柔姐姐怎的就是吃穿不愁了,她今后可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不止这个,当上了太子妃,日后可就是皇后了,柔姐姐这是一步登天了,他日执掌六宫,姐姐定要记得我们今日在此畅谈啊。”我不禁讽笑,这些昔日里处处与我作对的人,怎么今日待我,却是这般抬举,“呵,不论日后如何,我们都曾同为淑女,都是好姐妹,你们今日这般抬举我,可叫我有些不好意...
《欲锁春庭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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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脚淡光红洒洒,薄霜不销挂枝下。
虽已是入了寒冬,可今日这天儿,却是分外暖和,一早出门便是阳光照着,暖风吹着,叫人倍感宽慰。
“柔姐姐!”正伸着懒腰,便闻得几声叫唤,茫然回身,才见是与我同留在三所的几位姐妹。
“恭喜你呀,可算是选上太子妃了,今后可是吃穿不愁了。”
“什么呀,你可是太不会说话了,柔姐姐怎的就是吃穿不愁了,她今后可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不止这个,当上了太子妃,日后可就是皇后了,柔姐姐这是一步登天了,他日执掌六宫,姐姐定要记得我们今日在此畅谈啊。”
我不禁讽笑,这些昔日里处处与我作对的人,怎么今日待我,却是这般抬举,“呵,不论日后如何,我们都曾同为淑女,都是好姐妹,你们今日这般抬举我,可叫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今后的祸福,可都得仰仗着姐姐了。”
“是啊是啊,姐姐,你可定不能忘记我们哪,我们都是你的好姐妹。”
我依旧淡然笑道:“那是自然,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我们还能再见,可叫人有些难过了。”
“诶,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啊,怕是要误了时辰,到时天黑了赶不到驿站,我们就得风餐露宿了。”
“嗯,那柔姐姐,我们三个就先走了,日后有缘再见!”
“嗯。”
已是再瞧不见她们的身影,我才转身进屋,便见汪虞伫立在窗前,也不知在凝着什么。
“太子妃,该走了。”
我怔然,“怎么姑姑要与我一起走?”
她巧笑,“自然不是,奴婢只是不舍主子离开,今日想送送您。”
回身瞧了一眼依旧木然的汪虞,便淡然言道:“走吧。”
她亦是跟了来,终是在金銮车驾前,她唤住了我,“等等!”
我顿住步子,漠然转身,依旧是冷淡的口气,彻骨的笑意,“有事么?”
语气冷到极致,便是我自己,也着实寒了一番。
“阮姑姑,能不能容我与太子妃单独聊一会儿?”
我侧身莞尔笑道:“姑姑先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嗯,奴婢告退。”
“诶,姑姑!”
我猛然唤住她,她亦是愕然,“阮姑姑,这些日子,是您一直在照顾我,待我好,柔儿今日在此谢过姑姑。”
目送她远走后,便是沉下脸,“说吧,你还有什么事,今日就在此了断,日后你我不再有任何瓜葛。”
“妹妹当真这般绝情,至少,我们曾是姐妹,妹妹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在树下对月畅谈,可还记得我们那日在大殿,与方宫正对峙,可还记得,我们一同去小厨房,偷果子吃,可还记得…”
“够了!”
我猛然打断,“你也说了,那只是曾经,曾经!”
忽又忆起前几日,我不禁抽搐嘴角,“呵,自那日你在我头发里下毒起,我们之间,便再无姐妹之情可言。”
“是,可我做的,都并非我所愿,我也是被逼的,我为的,只是我爹的前程,若非我知晓你的身份,又岂会狠心对你下毒!”
“所以,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是万贵妃的眼线,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便是如此,我们这般相识,这般知心,便是个错。”
她冷冷勾唇,“你说的没错,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今日你坐的,是金銮车驾,而我,坐的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好了,若是没什么事,我得走了,告辞!”
登上鸾车,我忽的回身,“今日就此别过,他日再见,只当是不认得。”
......
又是三日的舟车劳顿,终是进了济州府内,这几日颠簸,已叫我疲惫不堪,“大人,我们还有几日的路程?已进了济州府内,若是快些,今日傍晚,该就能到娘娘的家乡了。”
不知为何,本已是要见到父亲和母亲,可心中却是万分不安,显得有些惶恐。
车驾忽的停住,透过纱帘,依稀可见一群人迎在前面,均是着了官服,许是济州知府,领着府中大小官员在此迎驾。
“微臣济州知府,率府中官员,在此恭迎太子妃凤驾,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依旧不动声色,只端坐在马车上,“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太子妃。”
果真如大人所预果的,终是在傍晚时分,到了镇上,我便是不时掀开帘子,观望四侧,焦急等待,何时才能到张府。
四下里虽是寂静,邻里见了金銮车驾,也不免得有几分肃穆。
终是到了张府,门前已是高挂了红灯笼,却是不见父亲与母亲的身影,如此不免得有些失落,本想一回来见着的,便是他们。
“二小姐!”
石管家猛然放下扫帚,凝了我许久,我亦是怔然,“石管家,怎么了?”
他惶然回神,“二小姐不是明儿傍晚才能到,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可不是快了一整日的路程!”
“许是有些心急,路上叫他们赶了些,今日早晨到济州府也没来得急拜会知府,便急着回来了。”
我莞尔笑道:“爹爹呢,信里不是说,他这几日会在门口看着,怎么没见他?”
“该不是嫌冷,躲在屋里不出来了吧?还有娘,方才路经医馆,可是没瞧见她呀”,我略带玩笑的口气问道。
“这,这......”他这般支支吾吾,许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疾步走进堂屋,才见父亲和母亲坐在这里与人交谈。
“柔儿?快进屋去,爹爹在和你孙世伯商量事情呢,快进屋去。”
“孙世伯......”
一见我,他便冷下脸,似是极不待见我的模样。
“孙世伯。”
我顿了顿,“只有您一人来么,为何不见…”
他猛然起身,“张兄,今日婚约一事,就说到这里,老夫告辞!”
走至我身侧时,还不忘冷哼一声,我知道,他如今碍于我的身份,他不便指责我,但是在心底,定是恨透我了。
爹娘亦是起身,缓步至门外,唯有爹爹在我耳边低声提醒道:“他方才同你孙世伯一起来过,说身子不适,又走了,你来时,该是撞见他的。”
“诶呀,你跟孩子说什么呀,她这会儿伤心着呢,就你多嘴!”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心疼咱闺女嘛,你这,唉,不说了。”
爹爹回身拍着我的肩膀,“柔儿啊,我和你娘先去医馆看看,待会儿就回来。”
我依旧木然,石管家忽的至此,轻声言道:“二小姐,老奴方才听闻老爷和夫人与孙老爷交谈,说,说…”
“说什么!”我满目张皇,扶着石管家的手臂。
“孙老爷全家,今日要搬去凤阳老家,方才孙家公子来,就是为见小姐你最后一面,却不想,您还没回来,就先走了。”
我恍然放下手,又闻石管家低声叹息,“二小姐今日若是不见孙家公子,怕是日后,就再也没机会见着面了......”
“罢了,都过去了,不必再提了,何况我如今已是待嫁之人,再想他,也只是徒劳,何必伤神......”
语罢,转身而去,阵阵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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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
耳际不断回响起方才那人的言语,又是汪虞平日里清秀静好的笑容,心中便是彷徨,那日汪虞夜出甚久,回来后对我又是那番言语,难道她真的是细作?
不,她视我如亲姊妹,待我又是那般殷挚,怎会是细作,我今日这般怀疑她,实在是不该!
调整了心态,我终是进了屋子,却是不见汪虞踪影,寻觅了一番,却是毫无踪迹,不免得又有几分怀疑,为何她总在无人察觉时,没了踪迹!
“既然不在,那就让我搜一下,若是没什么,我自然是信你了”,我低声自语。
掩起门,屋中便是一阵凌乱,找了许久,果真还是没什么,看来是我多疑了。
转身之余,忽见床角藏着一只银质物,一阵怔忪闪过心头,仔细瞧了才觉有些眼熟,这不是那日要了性命的耳环么!
难道害死的人是她!那日我本想求方宫正彻查此事,可她却是几番阻挠,本以为她是为我谋福,不曾想,她只是在为自己抵过,却是害了玉姬的性命!
“妹妹回来啦!”
我慌得收起手中的耳环,笑意迎合她,“是啊,姐姐你方才去哪儿了,回来许久都没见着你。”
“哦,我方才在小厨房帮着云姑姑做饭呢,许久没下厨,生疏了不少,倒是云姑姑,可让她见笑了。”
我故作噗笑的模样,“原来是这样,那待会儿我可不就能尝到姐姐的好手艺了?”
“别笑我了,我那手艺,怎比得上云姑姑的,方才云姑姑可是数落我了,说我呀,净帮倒忙。”
“那许是云姑姑开的玩笑罢了,姐姐你蕙质兰心,厨艺怎会差!诶,你方才丢的东西,可找着了?”
“嗯,是母亲送我的耳环,若是丢了,可叫我好一阵心疼呢。”
听及耳环,她便不由自主的朝床角望去,只淡淡答道:“哦。”我故意提及耳环,便是想试探她,没想到她真的在意,那么凶手,定是她无疑,至于她是否细作,还有待我察觉。
“姐姐怎么了?”
她佯装作困乏的神情,“想来有些乏了,都恋床了。”
“姐姐若是乏了,就先歇息吧,待会儿用膳,我会叫你的。”
“嗯。”
带上门,隔了许久,便闻屋中悉悉索索,透过轻纱望去,只见屋中身影处处寻觅,借了那人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没料到,汪虞会害人性命,竟还嫁祸她人......
只是方才那人,到底是谁,他此番提醒我,又是何用意。
坐在殿中等了许久,终是见阮珠姑姑回来,在这宫里,若非汪虞,便是阮珠姑姑待我最为亲切。阮珠姑姑年纪虽是不大,却也是宫中的老人,我要问的,她定然知晓。
“柔主子?阮姑姑!”我倏地起身。
她缓步走来,满含困顿的凝着我,“您不是早就回来了,怎么没去歇着?今儿下午要学的可是更叫人疲累。”
“哦,阮姑姑,我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您是这宫里的老人,想必此人,您该是知晓的。”
她顿了顿,“主子有什么尽管问,只要是奴婢听说过的,定会告知主子。”
“那,姑姑可知这宫中,有一个喜公公?”
她忽的怔住,似是避讳着什么,见我满是困顿的凝着她,才笑言:“这宫里头,名唤喜子的人甚多,不知主子说的是哪一个?”
“我说的那个喜公公,年纪很轻,看着与我相仿,人有些木讷,但是很可爱,长得,也挺秀气,时常跟着一个年莫十七八岁的男子,姑姑可有印象?”
“容奴婢想想。”
她忽而背过身去,又时不时回过侧脸,终是回身,“主子说的那个喜公公,许是神宫监的,素闻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有个私交好友,主子说的该就是他们二人了。”
我一阵怔忪,既是太子的人,那他说汪虞是万贵妃的人,就该是真的,若是明日选秀一事有万贵妃从旁相助,那么太子妃之位,岂不非她莫属!
想至此处,我不禁黯然,当初虽是不愿入宫选秀,可毕竟在宫里也呆了许久,即便是不愿当上太子妃,心中也是有些许不甘,此事既已注定,为何还要我做汪虞的陪衬,可是误了多少人的年华与美好的祈盼。
“主子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这个?”
一声叫唤扰了我的思绪,我恍然回神,“哦,没什么,只是今日回宫时不慎摔倒,让他好意扶起,便想知晓他是何人罢了。”
“是这样啊,那怪奴婢多嘴了。”
我和颜笑道:“阮姑姑,你平日里待我好,怎么今日与我这般客套,可是折煞我了。”
明日大选,今夜自然是睡不着,瞧见月光,这会儿许是深夜了,忽闻汪虞床边一阵悉索,我微闭双目,佯装作熟睡的模样,只见一只黑影悄声走出屋子,如盗窃的贼人一般,探头探脑。
待她出去不久,我亦是起身寻去,循着地上的脚印,寻至回廊拐角处,才见她的身影,迎在风中,亏得此处背阴,若是朝阳,怕是今日这天儿,雪早该融了,到时我跟踪汪虞,可是件难事儿了。
忽见一只高大的身影接近汪虞,沉声唤道:“虞儿!”
“爹!”
原来汪虞此次夜出,是为见她父亲,可是我多心了?
只见那人东张西望,仍旧悄声探问,“没人瞧见你?”
“爹爹放心,女儿自幼跟随爹爹习武,此次夜出自然是谨慎小心,怎会叫人瞧了去。”
又见两只身影走来,伴着皎洁月光,看似万贵妃的侧脸,果真是让那人说对了,汪虞真的是万贵妃的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趁机接近太子,以控朝政。
在这之前,我心中一直都有个疑惑,按我朝选妃之制,淑女均选自民间年为十三至十六,为何汪虞年已二十,还得以入宫选秀,如今算是明白了,便是靠着万贵妃的关系,由方宫正引荐。
“好久不见啊,汪直,连女儿都有了。哈哈哈,卑职,参见娘娘。”若是我没听错,方才万贵妃叫唤的,可是汪直?难道汪虞是汪直的女儿,可汪直是个太监,怎会有女儿!
汪直当初位居西厂司礼监掌印提督时,欺压百姓,鱼肉乡里,那时他已是位高权重,纵使千错万错,朝中亦是无一人敢上奏弹劾。当年若非东厂提督尚铭联合上林监丞李孜省,一举弹劾汪直,怕是如今他已功高盖主,便是谋朝篡位,他也敢为。
只是如今他被贬南京已有二十余年,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这几日你可得注意着些,我这么多年苦心栽培你,为的就是这几日,若是你当不上太子妃,你可别再回来见我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是,女儿定不会让爹爹失望的。”她淡然说道,似是心灰意冷一般。
“哼,汪直,你对你的女儿,可是太狠心了啊,不管怎么说,明日复选,方宫正知道她的身份,自会留住她,过几日大选,本宫到时向皇上力荐汪虞便好,你何必这般言语,不是伤了人家的心!”
“是是是,娘娘教训的是,到时还得多谢娘娘的鼎力相助了。”
“不过。”
她顿了顿,“汪虞,有件事儿本宫可要提醒你。”
“何事?”
“你身边的那个好姐妹,你可得多留意着些,她可不是普通的角儿。”
汪虞一阵惶恐,“娘娘何出此言?”
她勾唇轻笑,“据本宫所知,她是太子的人,昨儿…”
“谁!”
忽闻汪虞一声厉喝,生生打断了万贵妃的言语,我亦是惊惶,直奔去屋子。
可平日里的回廊,今日确是显得格外长,叫人一望便是无尽头,若是这般跑下去,定是要让她发现的。
忽被人拖住身子,直往屋中拽去。
见屋外身影匆匆跑去,我猛地拂袖,低声喝道:“放开!”他不情愿的松开扯着我衣袖的手,目中确是炽热。
“又是你!”
他轻笑,“姑娘方才为奸人追杀,若非我救你,怕是你早已落入恶人之手,你非但不感激我,还骂我!”
“你卑鄙,竟然跟踪我!”
“若说跟踪她人便是卑鄙,那姑娘方才又何尝不是卑鄙之人。”
我终是按捺不住性子,举手便朝他脸颊拂去,却是被他一把抓住,“姑娘果真不识好人心,我方才可是救了你性命,你竟还出手打我,好,既是如此,那姑娘轻便,若是再被人抓住,我可就无力再救你了。”
我猛然甩开他的手,别过侧脸,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与你不曾有任何瓜葛,你为何要帮我”
“我说过,我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姑娘若是不信,我也无法驳斥,只是那日在绛雪轩,姑娘一番言语,着实叫我心生佩服,不知为何,便是看重姑娘的品行,想助姑娘一臂之力罢了。”
我怔住,对上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许久,淡然问道:“为何大人总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那日在绛雪轩,因夜黑,民女没瞧见大人的模样,昨日见着大人时,大人亦是背对着民女,今日一见,大人却是蒙着面,莫非大人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罢,举手欲摘下他的面纱,他却是躲过,“我既是不愿让你见着我的模样,自有我的道理,姑娘也不必知晓。”
我长吁,讪笑道:“既然如此,那恕民女方才失礼了,多谢大人出手相救,也谢过大人这几日在暗中帮助民女,只是民女说过,从不曾想谋得太子妃之位,大人的好意,民女心领了,若是没什么事,民女就先退下了,告辞”
语罢,推门而出,只听得身后几句反问,“姑娘可是已有了心上人?若是有,我自不会再缠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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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去后生离恨,红日长时添酒困。
“太子妃,该起了。”睡梦中忽闻一阵柔和的叫唤,恍惚间睁开惺忪睡眼,只见一个清秀纤弱的宫人伫立在眼前,一副嫣然巧笑的模样,甚是亲和。
只觉他似曾相识,奈何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是在何处见过,她轻手将我扶起,满目笑意,柔声说道:“奴婢名唤云袖,今后就由奴婢来伺候娘娘在宫中的起居饮食。”
“本宫好像见过你。”
她愣住,莞尔笑道:“奴婢本是在仁寿宫服侍太后娘娘的,前几日太子殿下在太后娘娘跟前哭诉,说端本宫缺一个机灵的丫头,等娘娘您来时怕要有诸多不方便之处,就向太后娘娘将奴婢要来了。”
我暗自讽笑,“他还真是有心了。”
“什么?”她愕然。
“没什么。”
我缓和笑道:“名字起得挺美,人也美,想必也机灵,可是全了。”
她拂手含笑,似一阵羞怯的神情,“谢娘娘美言,奴婢的名字还是太后娘娘给取的,若非太后娘娘恩赐,奴婢怕是至今连个名字都没有。”
我怔然,“为何,你们这些做宫人的,不都是有名有姓,为何你的名字还是太后给取的?”
她忽的沉下脸,似有意避开我的凝视,只在清秀的脸颊上,强扯出一丝苦笑,“实不相瞒,奴婢的父亲与母亲,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那时家乡遭遇洪灾,奴婢的姥爷说母亲长得漂亮,人又机灵,就将母亲卖到宫中,父亲亦是紧追不舍,几经辗转,母亲已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掌衣,而父亲,还是玄武门不起眼的侍卫,那时母亲已熬到了出宫的年纪,却是为了父亲,宁愿留在宫中。”
“就是那晚,他们定了终生,父亲说此生定不辜负母亲,可是,母亲后来怀了身孕,发现时已是三月之久,那时母亲便是后悔,恳求皇后娘娘放她出宫,情急之下,母亲说出了实情,皇后娘娘亦是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后来,母亲邀父亲在御花园见最后一面,不巧被万贵妃撞破,万贵妃便以此为由,处处指责皇后娘娘调.教无方,养了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什么难听的话都用上了,皇后娘娘说此事要私下解决,万贵妃便威胁皇后娘娘,说,若是将凤印交给她,她便可保送母亲出宫,娘娘不依,她便将事情闹到太后娘娘那里。父亲本是竭力保护母亲,却为汪直权威逼迫,说此事是皇后娘娘指使母亲勾.引他,说任何事都与他无关,皇后娘娘情急之下,便要处死母亲,母亲恳求太后娘娘,说腹中已有胎儿,太后娘娘便说,先留住母亲,待孩子生下,再行处置。”
听罢,我亦沉叹,“所以,太后出于愧疚,便为你取了名字?”
“是,太后娘娘将奴婢留在仁寿宫,视为孙女一般好生抚养着,直至纪淑妃惨遭万贵妃毒害,太子殿下住在端本宫无人照料,娘娘担心殿下再遭万贵妃毒手,便将他接在仁寿宫,奴婢恐遭闲话,便请求太后娘娘,允许奴婢去宫正司,学习宫中规矩,自那以后,奴婢便是每日晌午,在宫正司学规矩,傍晚回仁寿宫祝”
“那你和太子。”
我顿了顿,“也算是青梅竹马?”
听得我这般反问,忽觉她一阵惊惶,猛然跪拜在我眼前,“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口快,奴婢与太子殿下,并无任何逾礼之想,何况太子殿下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奴婢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宫女,又岂敢对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求娘娘明鉴!”
我讶然,当即噗笑,“你这是作甚,本宫不过是问了几句,你就这般惶恐,那若是本宫日后真的发起火了,你岂不是要送命?”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这天儿这么冷,地上也怪寒的,跪着对身子不好,你起来吧,本宫也没怪你的意思。”
我伸手托起她的手臂。
“谢娘娘。”
我长吁一气,悠悠掀起被褥,却是愕然,他还真是谨慎,还知晓落红之事,竟趁我熟睡之际在床上作了痕迹。
“伺候本宫起身吧。”
只闻云袖一声拍掌,再回神时已见床前站了人,清一色的宫装,同样的发髻,同样的笑颜,捧脸盆的、端漱水的、搬痰盂的、拿口布与毛巾的,均是端端正正的站着,毕恭毕敬的朝我挤出笑容,叫人好不习惯。
虽是在宫中呆过一阵子,却是从未体验过这种优厚的待遇,此番着实叫人生分,亦是有些别扭。
“奴婢伺候你梳妆。”
我微微颔首,举步走至梳妆台前落座,凝着镜中云袖巧手为我挽髻,便是一阵惆怅,忆起从前在家时,母亲时常为我挽髻,想来不禁有些感伤,作为女儿,我竟是从未给母亲挽过髻,如此,是否有些不孝。
玲珑的头饰,剔透的玉笄,稀贵的步摇,这些象征尊贵身份的首饰皆一样样的点缀着我的脸庞。
方回过神,已见云袖疾步走去,顺着她的脚步望去,才见她精心挑了件精致的襦裙,“娘娘,奴婢伺候您着衣。”
“殿下呢?”
“殿下素来寅时就起身练剑了,想来也是时辰回来了,娘娘这会儿该与殿下一同用膳了。”
“嗯。”
远远的便瞧见他一人坐在桌上,对着满桌的糕点,却是迟迟不动筷。
见我缓步走去,方才轻启薄唇,“来啦?”
我淡然一笑,“妾身起得晚了,殿下不会怪罪吧。”
“这不怪你。”
他拂手抽出座椅,“坐吧。”
“谢殿下。”
我虽是谢礼,却是并未遂他的愿,只在他对面落座,叫他好一阵尴尬。
“你们都下去吧,以后本王与太子妃用膳,你们都不必在此瞧着。”
“是。”
见门已紧闭,他才沉下心,随手夹起一块糕点放在我碟中,“昨晚睡得可安稳?”
“殿下不在,妾身睡得自是安稳极了,竟是连殿下半夜在床上动了手脚都是全然不知”
我淡然言道,语气却是冷到极致。
他忽的放下筷子,虽是不轻不重,却是听得一阵沉重声响,“昨晚支开敬事太监已是幸事,若是不在床上留些痕迹,今日去皇祖母那里请安,你要我如何解释。”
“殿下真是说笑了,您是太子,动动手指头,言语几句,轻而易举便掌控了妾身的命运,怎么今日这等小事,还劳您费心思了?”
我冷笑道,“哦,是这样,妾身的性命都抵不上什么,终生之事自然也是轻浮,殿下这般欺软怕硬,在太后面前,自然该软弱些。”
本想惹得他生气,叫他赶我出宫,言尽之后,他却仍是不动声色,丝毫没有愠怒的颜色,只淡淡问道:“说完了?说完了就快些用膳,待会儿还得去仁寿宫请安的。”
“方才殿下可是碰过妾身的碗,想来有些脏了,怕是妾身吃了要染上什么疾症,妾身身子弱,若是惹上什么病症,得好一阵子不适。”
他不语,依旧冷着脸,只径步走去屋外,再回来时,手中已是多了两只青玉瓷碗,冷冰冰的摆在我眼前,“该消停些了!”
“殿下莫怪,这几日妾身胃口不好,这些早点,想来是无福消受了。”
语罢,猛然起身,疾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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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飞舞漫星空,夜寒依亭披暖袄。
成化二十二年十一月。
今晚着实寒冷,便是披着斗篷,也依旧抵挡不住寒风刺骨的清冷。今日是初二,算算日子,明儿我便该离家了,每每想到这个,心下便感伤不已。
萧声起了,仍旧是这般哀怨婉转,他在想我。
头顶半轮明月似乎听懂了我的心声,就像那如泣如诉的萧声一般叫人心生寒意,可它到底还是残缺的。
我可是将一切看得都太过美好?世事何曾美满过,就如那轮月,或盈或缺。而我,永远都活在月缺时,我这一生,都将是阴暗的。
夜深了,你可知我也在想你?
“小姐。”
仪这一声轻唤倒是叫我回过神了,我微微侧目瞧了她一眼,这便见她陇着眉心。
“小姐,这天寒地冻的,你这样怕是还得冻坏身子,明儿咱们还得进京的。”
“仪,明儿你还是别跟着我了,留在家里伺候我爹娘吧。”
一入宫门深似海,仪心思单纯,我自是不愿她与我同去,怎么说她也伺候了我十几年,说是贴心的姐妹一点都不为过。
“小姐,我自小便服侍你了,如今你要走,可不能将我丢下。”
我轻叹,“你先回屋歇息吧,此事明日再议。”
“柔儿!”
话音方落,便闻父亲一声急唤,我强作悦然,“爹。”
父亲阔步走来为我陇了陇斗篷,“怎么这晚了还不回屋歇着?”
“知道了爹,我这就回去歇息”,说罢,我疾步越过父亲回了屋,关门时到底还是看了一眼亭子,父亲仍是站在亭中。
“柔儿”,方及安然睡下,却是听得一声轻唤。
我慵懒的睁开双眼,便见母亲伫立于床前,“娘,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母亲一声轻叹,点点烛光映衬得她的脸颊愈发苍白,忽见她眼角泪光闪闪。
可她,却是强忍着泪水,轻抚我略微凌乱的发丝,柔声说道:“娘这不是舍不得你嘛,明日一早你就要被送去皇宫了,我和你爹本想着能把你送进宫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可现如今娘心里舍不得呀,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就要远走他乡了......”
话音未落,她已是泣不成声,我亦是感伤,不禁鼻间一阵酸楚,便已见滴滴泪珠落于掌心,“娘......”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止不住的滚落在脸颊,我与母亲已是紧紧相拥,泪水不经意间,已打湿了我们的衣襟。
良久,耳边忽的传来一阵轻咳,“柔儿,你睡了么?”
我与母亲终是端坐好,拭了满脸的泪痕,才呜咽道:“爹,我还没睡,你进来吧。”
闻得一阵开门声后,便见父亲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缓缓走进,“柔儿啊,怎么还不睡,明日可是要去京城了。”
“诶,你这死老头子,不睡觉跑闺女房里来做什么,快回去歇着去。”
母亲强装作坚毅的模样,竭力捶打着父亲的背,却是再也忍不住,泪水绝提了一般涌出,“你快回去歇息呀,这天寒地冻的,你没事儿来这儿干什么呀!”
语罢,已是趴在父亲怀中失声恸哭起来,父亲满是心疼的凝着她,“咱们回屋,啊,明儿闺女要去京城了,咱们可不能扰了她歇息。”
“爹!”
我含糊呜咽着,却是强忍着,“明日只是暂别,或许女儿并无机会选上了,到时不还是回来了。”
“胡说!”
母亲猛然直起身,“你这孩子,净说这些丧气话,凭你这资质和容貌,怎会落选呢!”
我微蹙眉头,“娘,女儿是真的没把握,只是为了避着…”
“柔儿!”
她忽的打断我,“你可别再想着那个病秧子了啊,都那样儿了,整日里还净做这些白日梦,还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愤然掀起被褥,“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们都出去!”
钻在被角里,虽是愤然,却仍是想哭诉,明日一别,还不知多久才能见到当初许我一世的那人。
翌日,沧州府派了马车来接我,父亲与母亲均未出门来送我,许是他们二老不愿亲眼见我离他们而去罢。
途经多日的舟车劳顿,我终是抵达了京城。素闻京城热闹非凡,满街均是富甲名流,今日一见,果真还是热闹,只是不知,那些传闻中的富甲与名流,此刻身在何处。
坐在马车上已有一整日之久,再出来,便已是黄昏之时,此刻的京城更是喧闹。
身子忽的向前倾斜,许是车停住了。
“姑娘,该下车了。”
戴起轻纱,我终由一个老妪搀扶着走下马车,眼前之景甚是壮观华丽,高大恢弘的城楼,不禁叫人赞叹不已,想必这里,就是皇宫了。
“姑娘请随我来。”我微微颔首以作应允。
那老妪领着我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似是在玄武门旁的小角落里,放眼望去,尽是些着身花红柳绿,浓妆艳抹的女子,仔细瞧着,也不乏些许穿着淡雅素丽,清新脱俗的绝尘女子。
“妹妹叫什么名字?”身后传来一声问候,不远不近,不温不火,我忽而转身,只见一个长得清秀娟丽的女子着了一身素服对我颔首微笑,看她这般巧笑,甚是温柔。
“你是在问我?”
“是啊,方才见你一路走来,体态轻盈,端庄典雅,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就想与你结交,做一对知心的好姐妹如何?”
我当即一笑,“我的年纪可是不小了,你怎叫我妹妹?”
她亦是噗笑,“年纪再大还能大过我?我如今可是年二十了,瞧妹妹这番娇小模样,顶多也不过十五六岁,怎能说年纪不小了!”
“二十了?”
我一愣,本以为十八岁已是极至,却不想竟还有人年岁比我更长的,“那姐姐岂不是比太子都要长两岁!”
“是啊,此番进宫并非我意,只是出于母亲的遗愿,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定然不能辜负爹爹的一番重望。”
我忽的沉下脸,“姐姐说得可是轻巧了些,举目望去,尽是芳菲,我们又如何能侥幸脱颖而出。”
“妹妹这话说得,既来之,则安之,以妹妹的资质,太子妃的宝座,妹妹定是稳坐,这会儿又怎可轻言不畅呢。”她轻拍我的肩头,真如姐姐一般。
我一阵巧笑,亦是拉起她的手,与她对视相凝,“不过姐姐方才真是说出了妹妹心中的苦恼,妹妹也是初来京城,正想找个人与我一同进宫呢选秀呢。”
“我叫汪虞!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好了好了,都站好!”
一声疾呼扰了我与汪虞的畅谈,“说你呢,别吵了,都给我站好,还想不想当太子妃了!”
只见前方说话那人长相略微粗壮,却是着了一身官服,想必是六局一司的女官,被派来接见淑女入宫的。
瞧见底下已是毫无杂声,她才作出一副高傲姿态,“我是宫正司的方宫正,主管太子选妃一事,今儿个你们虽都是待选的淑女,不过你们可都得记住,待会儿一入宫门,你们便都是太子的人,不可与旁的男人多有来往,在宫中,注意言行举止,见了主子得自称民女,切莫不可直称‘我’,若是说错一句话,当心你们的小命不保!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昂首,挺胸,都给我站直咯,现在,都跟我走入了宫门”
我心中不禁有些许不舍,方才宫正说了,一入宫门,便是太子的人。
脑海中不经意浮现过往种种,那年初识,相知,相交,再到定下终生,爱情,不知要多少年才可修成正果,而我,竟在他最苦痛时,离他而去......
这一路上,方宫正同我们讲了不少宫中的规矩,虽知宫中礼仪颇多,却不曾想,要求竟是这般繁杂,那些主子,只需动动手指头,便可轻而易举的就要了人的命。
“这里是北五所,你们今后这一个月,就住在这里,待一个月后,到底谁是凤凰谁是野鸡,自然就揭晓了,你们在这儿都给我安分点儿,别给我惹出什么事儿来,否则,可有你们好果子吃!”不得不感叹,方宫正的一言一语,都是万分苛刻,说是告诫,不如说是警告与训斥。
“还杵着作甚,快带她们进去呀,四拨人可都分好了,还愣着,难怪主子把你们几个仍在这儿伺候这些淑女1“是是是1只见几个身着清一色素白袄裙的女子卖命颔首应允,这般唯唯诺诺,想必都是被那些娘娘丢弃了的宫女。
语罢,她悠然离去,我们亦是由这几个宫女领着进了各自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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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
明成化二十三年二月初六,皇太子朱佑樘、太子妃张氏行亲迎礼,上御奉天殿蘸戒如仪,文武百官行庆贺礼,皇太后、皇后受命妇朝贺。
二月的京城还是有些清冷的,便是端本宫束起了暖炉,也是有丝丝寒气渗人肌骨,叫人不禁打寒颤,抑或并非寒颤,而是惊恐。
此刻约是黄昏,端坐在床榻上,便闻屋外人声鼎沸,想必此时,端本宫中非凡热闹,定是熙熙攘攘,朝中官员直至戌时才渐渐散去。
时常忆起那时在宫中,处处助我的那人,也不知他到底是何人,是否真是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还是谁人,至少,他能助我当上太子妃,想必身份,定是非比寻常。
“太子殿下,您醉了,奴婢扶您进去歇息。”
忽闻屋外一阵娇嗔,娇嗔到,叫人不禁作呕。
这一刻,便觉心中无比忐忑,这几日时常幻想他的模样,下一刻,终是要揭了真相,手心不知何时已是攥紧,此刻更是湿润。
听得一阵‘吱呀’声,更是惴惴不安,便在不经意间,襦裙已是被抓得净是褶皱,还全然不知,额角亦是渗出丝丝冷汗,此刻便是紧张到极致。
屋中静得叫人恐惧,传入耳中的,不只是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息,还有,我急促的心跳声。
透过红绡,只见一人缓步而来,便是再不情愿,此刻也终归要面对。
当即,覆了一头凤冠的红绡忽被掀起,硬生生闯入眼帘的,便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翠玉扳指,衬得如玉般的手指,更是剔透。
隐约瞥见手掌,似是有些许茧,这是常年练剑之人才有的,不禁讽笑,素闻当今太子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怎么他还是个喜好耍剑之人,这岂不是自取其辱!
凤冠下,串串流珠飒飒作响,是他无意触及,还是有意拂手拨弄。
虽是不情愿,可他毕竟是日后要与我朝夕共处之人,怎的也得试着接受他,等了许久,他仍是伫立在我身前,久久不坐下。
方想开口问及,忽见他转身走去,着实叫我一番怔忪,莫不是我这模样不讨他喜欢,还是,他同我一样,心中早已有了所属之人!
也罢,如此岂不更好,待过些时日,叫他写下白纸黑字,休了我便好,倒也涂了个清静。
穿过流珠,并不见他步出门外,倒是朝桌凳走去,无声,也无息,只是干坐着。许久,才听闻茶水落入杯盏中的清脆声响,丝丝茶香,沁入心脾,甚是清爽。
“太子殿下喜爱龙井?”
他不语,只闻得一声浅笑,殿内依旧是一片沉寂,压抑之感油然而生。
“妾身自小便喜爱茶艺,不知改日待到太子殿下闲暇时,妾身可否与殿下一同茗茶?”
他仍是不出声,叫人一阵尴尬,“若是殿下不愿与妾身一同茗茶,那妾身也定然不会强求。”
若非他以太子之位居高自傲,不屑同我话谈,便是他心中已有所属,不愿与我多言只字片语。
“你就是张卿柔?”
我怔然,许久才缓过神,“是。”
怎么太子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之感,奈何却是如何也记不起是在何处听得,语气虽是冷漠,却是好听得叫人心醉。
“本王不知你此次竞争太子妃之位到底有何意图,但你可知,本王心中早已有所爱之人,你如今坐着的这个位子,本王是为她准备的?”
此刻时光便是静止,急速流动的空气亦是凝结,沉默了许久,我终是开口,“既是如此,妾身亦并非贪慕虚荣之人,还望殿下成人之美,写下一纸休书,放妾身出宫。”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他轻笑,“你可知,一个女人,被赶出家门时,会受世人唾弃,你可甘愿如此?”
“受世人唾弃也好,遭世人辱骂也罢,再痛苦也不过一人独处深宫,如阶下囚一般,沦为深宫中的怨妇!”
“好!你可是真性情,本王最爱的,便是你这样的女子。”身
侧床榻略微凹下,便是一股温热气息缓冲而至,叫人怦然心动。
“戴着这个可是重的很?怎都不见你抬头?”
自然是重的很,便是摘了这凤冠,怕是我也不愿见他一眼。
不论俊美,还是丑陋,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亦是有我自己的追求,我与他,注定是要分离,既是如此,倒不如寡淡些,省得日后分别时,还记得他美好的一面。
“凤冠固然是重,可再重,也重不过殿下的帝业江山,听闻皇上不问政事,朝中大事,均由殿下打理,不知殿下的朝事,可有打理好?”
他冷笑,“这是要赶本王走?”
“殿下多心了,您是太子,是端本宫的主人,妾身怎会赶殿下走,妾身方才一言,只是觉得,殿下身为太子,首当其冲,便是治好天下,殿下当以百姓疾苦为自身之苦,所谓治国安家,便是如此。”
他反驳道:“母后说你有治国之略,早些还是不信,今日你这番言语,可是叫本王不得不信,想来也是饱读诗书,只是不知,你可有听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本以为太子与他父亲一般,都是个成不了大器的窝囊废,若是不然,如今江山怎么也不至于落得如此飘摇田地。
不曾想,他竟是能驳斥我的言语,着实叫我震惊,方才几番话谈,也是看不出他身为皇太子,身上该有的纨绔子弟的轻福“若不立业,何以成家。”
“好一张伶牙利嘴,可是叫本王佩服,你要本王走,可以,只是在走之前,本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做。”
他忽的顿住,轻手摘下我戴了许久的凤冠,“便是要看看你,最美的模样。”
眼前之人,清秀俊美,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一身墨色衮服,腰系青玉,俨然一副皇家风范,气宇轩昂,叫人流连。
薄唇微扬,似笑非笑的模样,美得不可方物,摄人心魄。
“是你......”
他佯装木然,“什么?”
“那日在绛雪轩,练剑的人,是你,那日在坤宁门,与人跟踪我,提醒我万事小心的人,也是你,那日在北五所,救我于危难间的人,还是你,那个所谓太子殿下的近身侍卫,就是你,你的声音,你的眼神,我都记得。”
他不语,只凝着我,目中净是惊惶。
“原来你这么久一直处心积虑的帮我,只是因为这个,你是太子,你可以摆布任何人的命运,你甚至可以控制人心。但是,你可记得,那日我同你说过,我不愿当太子妃,是因为我心中已有所属,我曾求你,不要再插手选妃一事,可你最终还是插手了,现在你满意了,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可知我心中所想,当你说,太子妃的位子,你是为你心爱之人准备的,那时我便是欣喜,可你一直都在骗我。”
我抽搐嘴角,“阮珠姑姑也是你的人,对么?原来这么久以来,只有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同戏子一般,任由你摆布,一步一步落入你设的圈套中,是么?”
“不是我。”
“那你说,你的近身侍卫,他在哪儿?”
“他与淑女私通,被皇后发现,前几日处死了。”
我勾唇冷笑,“与淑女私通?是我么,既是如此,为何不连我也一同处死,如今我身陷宫中,生不如死,倒不如给我个痛快,随他而去罢了!”
他猛然起身,阔步便朝门口走去,忽的回身,“今日欠你一杯合卺酒,改日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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