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燕燕于飞卷耳・乱世浮萍邯郸城垣在岁月的消磨下,往昔的庄重威严已悄然褪去,其上朱漆仿若片片鳞片,摇摇欲坠,又似迟暮美人残损的妆容,尽显衰败之态。
日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直直刺向城垣,那剥落的朱漆在光影交错中,更显斑驳陆离。
就在这城垣不远处,教坊的楼宇静静矗立,楼内一间厢房里,十五岁的赵姬身姿婀娜地倚在那斑竹帘后。
她的手指仿若灵动的蝶,轻轻掠过那架古朴的琴,琴弦因她的触碰,发出泠泠之声,恰似冰裂于寒潭,清脆又带着丝丝寒意,在这略显逼仄的空间里悠悠回荡。
帘外,喧嚣之声不绝于耳,酒客们的嬉笑怒骂、杯盏碰撞之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原来是一位恩客,在醉意的驱使下,随手将头上的玉簪用力掷来。
那玉簪裹挟着劲风,“噗” 的一声,轻易地划破了帷幔,随后擦过赵姬的颈侧,在那细腻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红的血痕,宛如春日里不慎飘落的桃花瓣,无端添了几分妖冶。
赵姬却仿若未觉,颈侧的刺痛没能打断她的动作,她只是在那突兀的断弦声里,轻轻勾起了唇角,发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旁人听来或许只觉莫名,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仿若听见了命运那隐匿在暗处的弦索,“啪” 的一声,就此断裂。
在这教坊之中,她早已历经无数,深知命运就如这琴弦,看似坚韧,实则脆弱,随时可能被外力扯断,陷入未知的深渊。
恰在此时,鸨母那肥胖的身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一眼扫见屋内的满地狼藉,断弦的琴、破碎的酒杯,还有那被玉簪划破的帷幔,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 “川” 字。
她的目光落在赵姬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这手好琴艺,在这教坊里也是拔尖的,怎么总留不住客人?
你看看这屋里,成何体统!”
赵姬缓缓垂下眼眸,那浓密的睫毛仿若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
她的指尖再次抚过那断弦,声音轻柔却又透着一股别样的笃定:“妈妈,琴弦这东西啊,太热了会烫着人,太冷了又留不住人。
客人的心,又岂是我能随意拿捏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好似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