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六年,秋风裹挟着腐叶的气味,悄无声息地掠过窗棂。
屋内,二瞎子正坐在昏黄的油灯下,专心擦拭那柄洛阳铲。
铜铲边缘沾着暗褐色的泥垢,他的指腹轻轻抚过锯齿状的铲头,记忆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去年冬天,鲁王墓里那具湿尸黏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
油灯忽地爆了个灯花,将二瞎子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老拐子瘸着腿闯了进来,手里提着的煤油灯,把墙上的人影扯得老长。
他腰间别着的罗盘叮当作响,盘面的阴阳鱼竟在微微颤动。
“三更天还要进山?”
老拐子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二瞎子没有抬头,只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角那个青布包裹的物件。
“酉时三刻,镇公所后墙的铜铃阵响了三声。
有人踩了机关。”
他声音沙哑,如同生锈的锯子。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老拐子眼疾手快,抄起门栓。
只见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滚进门槛,是个少年,裹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怀里还抱着半截啃剩的烤地瓜,油渍在领口晕开一片暗黄的痕迹。
“李大胆?”
二瞎子手中的洛阳铲“当啷”一声砸在青砖地上。
他虽然看不见,但灵敏的嗅觉让他闻到了少年身上那股新鲜的土腥气,这气味太熟悉了,分明是刚从乱葬岗爬出来的味道。
少年抹了一把脸,露出两颗虎牙,笑嘻嘻地说:“二爷,带我去涨见识见识呗?
我保证不添乱!”
说着,他从裤腰摸出一个物件,是个青铜铸造的兽面铃,在烛光下泛着幽绿的光,“您瞧这个,在镇西头废窑里捡的......”老拐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突然暴起,枯树皮似的手掌掐住少年的腕子。
“这铃铛哪来的?”
他怒声问道。
铃铛内壁赫然刻着篆文“永寿”二字,正是他们前日踩点时埋在古墓外围的镇魂铃。
铜铃本该挂在东南巽位,此刻铃舌却断了一截,断口处还粘着几根灰白毛发。
“你动过墓门前的七星桩?”
二瞎子鼻翼翕动,空气中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他猛地扯下蒙眼布条,黑洞洞的眼眶对着少年的方向,“知不知道沾了尸蜡的铃铛会招来什么?”
破庙外,骤然掠过一阵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