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举攻入南梁国都本就元气大伤,两国来势汹汹,双方在边境上纠缠了大半年。
薛复想打到底,可一贯对他唯命是从的裴满也因旧疾复发拒绝了领兵出征的旨意。
百姓官员们好容易换来和平的日子,没人愿意再去打仗。
薛复只能无耐收兵。
三国签下条约,百年互不侵犯,不动干戈。
尘归尘,土归土。
时间的风沙无情侵蚀着所有人,那些鲜活的、热血的、真挚的记忆也只存留于活在过去之人的心中。
裴满卸甲归田之前,来公主府看过我一次。
我们都是被历史抛弃的人,自作聪明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北齐人。
我放下乘着崔寄遗骨的盒子,缓缓开口。
“裴将军也有白发了。”
“我们都不年轻了。”
裴满轻笑一声,“如今这样,也算圆满了。”
我不置可否:“皇帝自诩傲世之才,那份约定不知能管得住他几年。”
“该做的都做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管不了这么多喽。”
裴满看得很开。
“公主啊,如今的和平来之不易,得过且过吧。”
我盯着一个虚无的点,好久才回“裴将军说的是,是我较真了。”
裴满不便在这多待,起身欲走,到门口处却停了下来。
“对了,想起个事儿。”
裴满回身朝我笑了笑,我恍惚看见了少年将军策马啸西风的样子。
“什么?”
我心不在焉地应道。
“之前你到南梁和亲,我看寒衣消沉了好久,忍不住问了一句,问问他对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裴满卖了个关子“你猜他说的什么?”
听到崔寄,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急切地看着他。
“他说什么!”看出我的认真,裴满不再啰嗦,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怜见寒寒天,忽至皎皎月,寄念欲私,心甚依依。”
裴满说完这句话,没有等我的回复,同我道别:“公主珍重,以后我也不方便看你啦,就此别过。”
裴满信步走出宫门,身影隐于红墙之外。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缓缓笑了。
模糊的记忆里是崔寄扬唇浅笑的样子。
红尘千万人,相逢已不易。
得君如此,不负相知。
崔寄大笨蛋,下辈子你要早点儿来找我啊,一个人好冷。
我伸手轻轻抚摸着崔寄的尸骨,带着笑意倒了下去。
北齐年冬,明月长公主薨,只携素衣白骨作陪。
其实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