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声,赵乡绅纳了第四房妾,八抬大轿过处,撒的桂圆红枣砸在青石板上,裂开的果肉引了成群的绿头蝇。
更夫敲二更时,祠堂后墙的狗洞钻出个人影。
石三攥着半块残砖,砖角沾着香炉灰——他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三炷香,终究没敢砸那尊鎏金的释迦像。
月光漏过古柏的枝桠,照见功德碑上新刻的“赵公乐善”几个字,金粉填的沟壑亮得刺眼。
他忽然扑上去用砖角刮那金粉,刮着刮着笑出声来,惊得守祠的老狗狂吠不止。
<清明那日暴雨冲垮了乱坟岗的新土。
石三蜷在土地庙的供桌下,看雨水顺着土地爷泥塑的臂弯淌下来,在香案上汇成蜿蜒的沟。
庙门外飘来米酒香,族长领着族人祭祖,三牲供品摆满八仙桌。
有个总角小儿指着供桌下喊“乞丐”,被他娘慌忙捂住嘴,往嘴里塞了块粘着纸灰的米糕。
谷雨前的夜最是难熬。
石三摸到赵家驴棚偷豆渣,却见自己昔日的茅屋梁柱成了驴槽,槽边拴着的黑驴瞪着他,眼白在月光下泛着青。
他抓起把豆渣塞进嘴里嚼,嚼着嚼着尝到咸腥味,原是牙龈被砂石硌出了血。
黑驴突然仰脖长嘶,惊醒了守夜的伙计。
火把围上来时,石三正把血沫子抹在驴槽上,歪歪扭扭画着阿秀教他认的“石”字。
端午的艾草悬满各家门户时,石三成了河滩的常客。
他总蹲在三年前埋界碑的地方,看芦苇荡里飞出带哨的鸽群——那是赵乡绅新添的消遣,鸽翅染成朱红,脚环錾着“赵府”的篆文。
有只伤翅的鸽子落在他脚边,他拔了把芦苇编笼子,编到一半突然掐住鸽颈。
鸽血渗进指缝时,对岸祠堂的晨钟响了,惊起漫天芦花如乱葬岗的纸钱。
立夏的日头毒辣辣地戳在河滩上,芦苇叶卷成焦黄的筒子,风一过便簌簌地落,像是谁把枯骨碾碎了撒在半空。
石三蜷在土地庙的香案底下,脊背抵着土地爷泥塑的断腿,青苔的霉气混着陈年香灰往鼻子里钻。
他盯着供桌上半截发黑的蜡烛头,蜡泪凝成扭曲的瘤子,倒像是阿秀临终前抠进被角的指节。
“三日后开祠堂祭河神,各家须出三斗新麦。”
赵乡绅家的铜锣在晌午炸响,管事靛蓝绸衫的下摆扫过石桥的青砖,惊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