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子都化了；哀家争了四十年……”铜镜映出她满头银丝，与窗外雪色浑然一体。
“争到最后，不过替他人做嫁衣。”
刘彻甩袖要走时，王娡突然开口：“你外祖母给的砒霜，哀家今日烧了。”
少年帝王僵在门边。
“知道为什么吗？”
她将茶渣泼向炭盆，“哀家突然想明白——当年她塞毒药，不是怕我不得宠，是怕我太得宠。”
火苗“噼啪”炸响，混着她沙哑的笑：“就像你现在防着卫子夫，防着田蚡，防着……亲娘。”
五更梆子响，王娡推开椒房殿的暗格。
尘封的帛书堆里，躺着刘彻周岁抓周抓的玉虎、陈阿娇及笄时的金钗、卫子夫入宫那日的舞衣碎片。
“都烧了吧。”
她将火折子递给嬷嬷，“告诉彻儿，哀家梦见先帝了，要去骊山行宫静养。”
晨光刺破云层时，车辇碾过朱雀街的残雪。
王娡掀帘回望，未央宫的飞檐正在朝阳下淌血——像极了她初入宫那日，臧儿口中“大贵”的朝阳。
骊山汤池雾气氤氲，王娡散开发髻，任白发浸入温泉。
“娘娘，陛下派人送了蜜橘……赏你了。”
她掬起一捧水，看指缝漏下的银丝，“告诉平阳公主，哀家最爱看小姑娘跳《折腰舞》——尤其是卫家的人。”
水雾蒸腾间，铜镜忽然映出个戴荆钗的少女。
“你要天下人跪你儿子？”
少女王娡挑眉冷笑，“可曾问过你儿子愿不愿跪你？”
她伸手去抓，镜面“哗啦”碎裂。
元朔三年冬，王娡薨逝于甘泉宫。
刘彻拆开遗诏时，素帛上空无一字，唯角落画了株麦穗，穗上停着只缺翅的蜻蜓。
那夜未央宫大雪，有老宫人听见先帝寝殿传出笑声：“阿娡，你这辈子……赢过吗？”
风声呜咽，似有妇人哼着田间小调：“七月割麦，八月摘星……”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