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了王丫,她脸上的麻子都没了,露出白皙清秀的脸,她哭着和我说山里好冷好冷,问我有棉袄为什么不给她穿?
我喃喃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说她已经死了,不用穿袄了。
我梦到了二丫,她的龅牙好了,她开心的跑到我面前,就像是十八岁应该有的青春朝气,她终于大笑了,露出整整齐齐的八颗牙齿,说她想去城里做服务员。
因为她以后可以堂堂正正每天都笑了。
我也笑着,只是我不知道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也哭了。
在我们村,长得丑是原罪。
是悬在头上的那把刀,随时都可能会死的。
后来我想到了,我安慰她:别难过了,你看,像我这样好看的,也会死的,我们都一样。
二丫果然哭着哭着又笑了,她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所有人都一样,都逃不出去。
生生世世要在这个村子里。
在我们村,是没人可以逃出去的。
我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她死死抱着我,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只觉得她抱的太紧了,我后背火辣辣的疼。
对,我爹抽了我,我的后背还有伤呢。
我爹打我,是我没做好纸人,我还得做纸人,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姐姐的声音。
囡囡,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