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殿下高兴了,崔家就能逃过一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父亲等等,还有一桩事情。”姜姒又叫住了崔老爷子,“从前都以为父亲没了也就罢了,如今父亲既活着,又回来了,哪里有父亲尚在,做儿子的就先行继承爵位的呢?”
“这伯府自然该归父亲。”
崔时熙扶着崔老夫人的手心发紧,他蓦然抬眸,眼神发狠的望着姜姒。
姜姒不躲不避,琥珀色的杏眼微弯,潋滟生光,“夫君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夫君最是孝顺。”
崔时熙却蓦然遍体生寒。
眼前的姜姒,就似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要将他每一寸骨肉,每一滴血给啃噬干净。
她这一招釜底抽薪,让他毫无办法。
他从不知道,怎会有女人像姜姒这样狠毒,她这是完全不顾念这十年夫妻情分,要将他往绝路上逼。
这还是十年前那个会因为他三言两语便感动的姜姒吗?
可他怎么会同意,这是他付出了十年的辛苦才好不容易重新得到的东西,凭什么拱手让给假死的父亲?
他启唇,很有几分咬牙切齿,“恐怕不成,毕竟我继承的不是父亲的爵位,而是我靠着战场拼杀的战功,便不能让给父亲了。”
姜姒眼底微嘲,“夫君这话有趣,若不是因着崔家祖上曾有的襄阳伯的爵位,夫君确定凭借自己立的战功,能得人唤这一声‘伯爷’,圣旨上也说,并不是封赏夫君为襄阳伯,而是恢复襄阳伯的爵位。”
“如此便可见一斑,夫君还是沾着崔家祖上和父亲的光了。”
“你同皇上上书,皇上自然会感念你一片孝心。”
“莫不是夫君舍不得到手的爵位,不愿上书,就看着父亲这样尴尬的待在府中。”
“姜姒?!”他扶着崔老夫人的手掌发紧,瞧那力道,只恨不得将姜姒给捏碎了,“我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对我。”
“我不好了?你能好?”
姜姒幽幽道:“我只是尽了做人儿媳的本分,替父亲鸣不平报了。”
“夫君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抚养夫君长大,一个原就该属于父亲的爵位而已,夫君竟舍不得?
“看来在夫君眼里,父亲还比不得一个爵位。”
“夫君如此凉薄让人寒心,也不怪父亲有了另外的儿女。”
“你休要胡言乱语!”崔时熙被气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疼,怎会有如此巧言令色的女子,将黑的给说成白的?
崔永元抛下他和母亲,难道还对了不成?!
姜姒却越发柔声道:“不过夫君放心,妾身是不会置你于不孝之地的,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此事,想必不日皇上便也知道了。”
“这爵位,应该是父亲的。”
“夫君也别心急,你是咱们府上的嫡子,只要耐心等,终有一天也会是你的。”
“哦,不对,还有铮哥儿,小娘做了平妻,铮哥儿便也是嫡子......”
“到头来,夫君汲汲营营,只怕要落得一场空,还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夫君还有莺儿姑娘。”
崔时熙气得发狠,他抽出腰间的佩剑,竟要朝着姜姒的面门而去。
“砰——”的一声,有石子撞击剑身,崔时熙手中剑落地,他自己也跌倒在地上。
姜姒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崔时熙气急败坏,看他口不择言,看他出手逞凶。
这便受不了了吗?
她只是一个人,他便受不了了。
那当初他们一家人用着各种各样的诛心之言来针对她的时候,怎没想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