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待发问。
我转动麦克风,金属支架发出细微嗡鸣,像极了那晚在火锅店扯下员工证时,塑料卡扣崩断的声响。
“有些汤底,”我直视镜头,“馊了就是馊了,加再多名贵香料也盖不住。”
全场寂静中,后排突然站起一个戴鸭舌帽的女生。
她摘下口罩瞬间,我认出是那天在酒吧被赵周二人下药的学生之一。
“顾先生!”
她举起颤抖的手机,屏幕上是#校园霸凌受害者联盟的超话页面,“我们三百二十七人联名申请,请您担任青少年食品安全宣传大使!”
闪光灯暴雨般炸开时,我瞥见旁听席上的陈乐。
这肌肉壮汉正偷偷用袖口抹眼睛,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巾。
那还是上周我们蹲守在周家仓库时,用来包烤红薯的油纸。
发布会结束后,我在走廊被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
对方递来的烫金名片上印着龙兴火锅集团LOGO,语气比冷藏库还冷:“顾先生,股价暴跌对普通股民意味着什么,您应该清楚。”
“我当然清楚。”
我把名片插进盆栽里,巴西木翠绿的叶片立刻沾上一块金箔,“就像您儿子清楚他去年往幼儿园午餐牛奶掺尿糖精的事,判三年还是五年?”
男人脸色惨白如过期酸奶,踉跄后退时撞翻了“优秀企业”奖杯架。
玻璃碎裂声惊动了巡逻的保安,我弯腰捡起一块残片,锋利的棱角上映出自己平静的眼睛。
这双眼见过母亲吐在病床边的血沫,见过茅台箱里蠕动的受贿账本,如今终于能倒映出蓝底白字的“食品安全监督局”门牌。
下班后我来到附近的小巷。
褪色的蓝棚布下,刘姐正用长筷翻动金黄油条,招牌上“悠悠小吃”四个字鲜红如血。
穿四小校服的小女孩踮脚擦桌子,辫梢沾着葱花。
我瞥见她作业本上的造句:我妈妈炸的油条,比局长爷爷的茅台干净。
傍晚去接母亲出院时,护工递给我一个泛黄的笔记本。
翻开第一页,是母亲年轻时清秀的字迹:“1989年5月12日,在食品厂检举车间主任用工业盐,被调去洗瓶子,但儿子今天会叫妈妈了。”
母亲在轮椅上握紧我的手,白发泛着柔光。
远处广场大屏正重播周天昊庭审画面,他歇斯底里吼着“我爸饶不了你”的模样,被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