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锈轨惊梦林栖梧在绿皮火车那狭小逼仄的硬座车厢里,像一只被困住的困兽,辗转反侧。
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随着他不均匀的呼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列车碾过铁轨时,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恰似一把锈迹斑斑的锯子,一下又一下,生硬地在他的太阳穴上来回拉扯。
每一次摩擦,都像要把他的神经扯断。
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仿佛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迅速汇聚而来,将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些山峦,原本是林栖梧记忆中故乡的轮廓,此刻却在这压抑的氛围中,变得狰狞而陌生。
林栖梧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褪色的车票,票面上“青石镇”三个字,在汗水的侵蚀下,墨迹渐渐晕染开来,如同渗进皮肤的刺青,再也无法抹去。
二十年前,他逃离湘西南这个小镇时,铁轨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刺目的光,像两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深深烙刻在他的记忆深处。
那一天,他头也不回地踏上火车,发誓要在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可命运的丝线,却在不经意间,将他再次拉回了原点。
火车突然剧烈颠簸起来,车身猛烈地摇晃,行李架上的物品纷纷掉落。
林栖梧的额头重重地撞在玻璃上,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
就在这瞬间,他的眼前闪过一个身着月白旗袍的身影——是婉娘。
婉娘静静地站在青石镇老火车站的月台上,乌发如墨,柔顺地垂在她的肩头,眼神像被雨水打湿的星辰,透着无尽的哀怨。
她腰间的那串银铃,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被时光掩埋的故事。
这个梦境已经纠缠了他二十年,每到深夜,婉娘的身影就会在他的梦中浮现,银铃的声音也会在他的耳畔回荡,让他从睡梦中惊醒,久久无法入眠。
凌晨三点,火车终于缓缓抵达青石镇。
林栖梧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脚步蹒跚地走下站台。
生锈的铁轨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宛如凝固的血液,诉说着小镇曾经的沧桑。
远处,老火车站的钟楼在夜风中发出沙哑的报时声,惊起一群栖息在屋檐下的夜枭。
它们扑腾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