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屋檐下躲雨的人,不需要多亲近。
桂花糕吃完了,我便去离寺庙远一些的地方乞讨,晚上会回到寺庙睡觉。
自那天起,有个人便会在寺庙里等我。
他总沉默地掰下一半包子递给我,有时是一根油条,或者一个烧饼。
他什么也不说。
直到某天,他递给我一个荷包。
我抚摸着丝滑的布料,这触感我从未感受过,上面还绣了只栩栩如生的仙鹤。
“你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荷包?”
“捡的。”
“就送给我了吗?”
“嗯。”
“谢谢!
这实在是太漂亮了!”
那夜我净顾着欣赏,全然不见他埋在膝盖里羞红的脸。
那天夜里我都激动得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盯着那荷包看。
许是我动静太大,吵醒了他,我听见他也翻了几次身。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睡了吗?”
他没回答我,我翻过身,见他睁开了眼望着天花板。
“我叫赵怜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仍旧不应我,我想他或许不愿意告诉我,便也不想勉强他。
很久后,黑暗里才传出一个声音。
“没有。”
我愣了愣:“是你没有名字的意思吗?”
“嗯。”
我抚摸着放在肚子上的荷包,想了会儿:“那我以后叫你玄吧。”
他没回应我,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我没告诉他我为什么给他取这个名字。
那时我是不识几个字的,是那一会儿送我桂花糕的那位娘子,他挽着一个十分俊的郎君,郎君给他买了只钗子,她亲昵地唤着他玄什么。
我想玄一个是个好字吧。
和他一样好。
睁眼时,枕头已湿了大半,眼角还有泪落下。
“玄……”我像一具丢了魂的尸体,空洞地望着顶上,像那个夜晚躺在冰凉地地上一般。
“怎么会……忘记你了呢?”
后来我走得也很匆忙,被师父捡到就被他带着回了云岭峰,连一句再见都没和他说过。
休养了两天,我去拜访了一趟师父,问起我好像不记得小时候的许多事了,师父只说我生过场大病,手里死命拽着一个荷包,后来荷包烧了就自己好了,像中了邪。
我将那块儿令牌还给了师父,离开了云岭峰,那间屋子到处都是玄的影子。
师父挽留我许久,我只轻飘飘地对他说了句:“师父,其实自私一点也挺好的,我想自私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