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慕烨也没对我做什么,只意味深长:“到了塞外,便找个由头折磨死他。
等我建功立业,我们一起清清白白回京,可好?”
他没怨我也将他撵出京,反而对我愈加关怀。
我还是默而不语。
边关都是侯爷的部下。
周文瑾和慕烨都以为边关遥远,他们并不会知道京中的事,各自挑着对方的过错说。
周文瑾以为凭借他是周家后人的身份,定能收服兄长的部下。
慕烨极擅言辞,三言两语就勾起将领们对周文瑾为夺权害死兄长的仇恨。
殊不知我早就快马加鞭,将周文瑾害了他们将军、慕烨截断求救文书的事全盘告知。
如今的周家军,实则只服我一人。
上辈子我被关在后院,刚开始慕烨还在表演情深的时候,我有机会读了许多书。
当时慕烨只爱看文书,我只能看他瞧不上的兵法,深深被吸引后,如今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
日子一晃便是一年。
我没别的本事,长得也平庸,唯有身体好。
因此上辈子小产那么多次也还苟活。
当然我武力还是比不上男人,但我脑子好使,能让有武力的人听话就好。
周家已废,皇帝很爽快地拨来更多的兵力,弥补前线兵力的不足。
也好稀释周家掌兵权的局面。
我巧妙周旋不同势力,广开武举,收纳民间有将才之人,用最短的时间训练出一支精锐小队。
然后,便是擒贼擒王。
我提出兵分两路突袭北狄,用周文瑾和慕烨吸引北狄主力,精锐部队则直捣王庭。
战旗飞扬。
眺望辽阔的草原,我突然想,这才是属于我的天地。
京城那种龌龊吃人的地方,不回也罢。
备战前夕,慕烨再一次来了我房中。
此前我常借着训兵的名义,与士兵同吃同住。
慕烨总是欲言又止,却到底没有阻止我。
一时间,我常常觉得,我们仿佛回到了上辈子感情最好的时候。
哪怕那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可这晚,慕烨终于忍不住了。
他默默为我布满茧子的手上膏药,然后握着,就不愿松开了。
“叶夕。”
他轻轻吻了吻我的指尖。
“我一直忍着没敢动你,因为我太怕了……这里条件艰苦,我怕你意外有了孕,又像上辈子一样……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上辈子你死后我也想了很多……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时隔那么久了,你依然记得我身上的每一处印记……”泪水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
也许是大战在即,其言也真。
我倒愿意相信,上辈子他当真有那么一点点微薄的真心。
不然我也不至于痴傻至此。
可是,太迟了。
爱不爱的,早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眼里从未有我这个人。
——从未把我当成人过。
我默默覆上他的手心,回应道:“等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慕烨眼波流转,低头印下一个珍重的吻。
周文瑾和慕烨各自都以为对方才是那个注定被放弃的鱼饵。
殊不知,他们都是。
北狄不知我们之间的纠葛,万万想不到大燕竟然真能放弃主将,因此根本没想到是局。
等我率领精锐部队攻破北狄王帐,将刀划破北狄王胸膛时,慕烨和周文瑾也都惨遭俘虏。
北狄王气急败坏:“你们的主将都要死了,你一个女人居然敢威胁我?”
长刀同时划破坐在轮椅上的周文瑾的腹部,鲜血顿时浸满他的衣衫。
他无声张嘴“啊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舌头露出半截,活像地狱来的厉鬼。
慕烨红着眼不可置信,嗓音发颤:“小夕,你当真舍得?
我们十年的情谊,你都不顾了吗?!”
我笑了笑,转头对北狄王轻声道:“大汗久居塞外,怕不知中原有许多有趣的玩法,可要我为你介绍一二?”
“这二位,可都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君子。
一为新科状元郎,是朝廷重臣;另一位是忠良之弟。”
“我中原盛传君子盂,寓意君子忍辱负重、不屈小节。
这无论咳疾还是小解,都舒爽便利得很呐!”
我丝毫不顾北狄王晦暗不明的目光,将侯爷当年的话重复了一遍。
北狄众人的目光愈发幽深。
我最后看了眼目露癫狂的慕烨和周文瑾,对北狄王小声道:“若北狄能承袭我中原的传统,恐来日和谈会更轻易些。
我能做此事,自然是应了圣上的意。”
他听懂了我的意思,挥手命属下退下,将疯狂挣扎的二人押了下去。
慕烨还在垂死挣扎。
“小夕,你就这么恨我吗?!
你不如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我贴心提醒北狄王,将他们手脚筋都挑断,舌头也拔了,可别自尽了。
北狄王欣然应允,并随即下令,撤军百万里,归还大燕城池。
至此,徽元战败后大燕一雪前耻,迎来数百年的和平。
而我也默默待在了边关,不回京讨皇上的嫌。
我一介妇人掌兵,对他构不成威胁。
积累来的好名声,也能护得我性命。
从此天高海阔.前尘往事,都了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