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在御书房,她来送安神茶时冻得发红的手指。
当时自己说了什么?
好像是“楚昭月从不会让指尖有药味。”
确实挺混蛋的。
窗内传来轻咳。
楚令微从袖中掏出个小纸包,抖出些褐色粉末倒进茶盏。
沈阙瞳孔骤缩——那纸包的花纹,分明是太医院剧毒药材的标记!
“砰!”
殿门被踹开的巨响惊得楚令微打翻茶盏。
她还未来得及跪稳,喉咙已被铁钳般的手掐住。
沈阙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你就这么想死?”
茶汤泼在《心经》上,墨迹晕染成灰紫色的云。
楚令微望着滚落在地的纸包,突然明白了什么,竟轻轻笑了:“是陈皮...陛下。”
沈阙的手僵住了。
他这才闻到空气中酸甜的陈皮香,看清案上铺着的是张药方——笔迹稚拙地写着“夜惊多梦,陈皮三钱合欢皮二钱”。
“臣妾见陛下近日梦魇...”她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沈阙突然将她拉进怀里。
龙涎香混着夜露的寒气笼罩下来,他抱得那样紧,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
“为什么用太医院的毒药包?”
声音闷在她发间。
楚令微耳尖红了:“内务府...不肯给棠梨宫配好纸。”
“而且,臣妾死了,陛下不应该高兴吗?”
沈阙有些烦躁,他明白自己的心已经在慢慢动摇,却不愿意承认。
——楚令微又咳血了。
帕子上的猩红洇开,像一朵残败的梅花。
她迅速将帕子攥紧,藏进袖中,抬头对芍药笑了笑:“无妨,只是喉咙有些干。”
芍药眼眶发红,却不敢多说,只低声道:“娘娘,药熬好了。”
黑褐色的药汁盛在青瓷碗里,热气蒸腾,苦涩的气味弥漫整个内室。
楚令微端起来,眼睫都没颤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这药,她已经喝了整整半年。
每次被沈阙临幸后,她都会被迫灌上这样一碗药。
她从不拒绝,哪怕胃里翻江倒海,哪怕唇舌被苦得发麻,她都会一滴不剩地喝完。
——因为这是他的旨意。
可药性寒凉,再健康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她开始频繁梦见长姐,梦里长姐依旧那么温柔,她此生所有重要的人都爱她的姐姐,可是她也狠不下心讨厌她。
梦里,长姐对她说:“微儿,你该恨他的。”
——沈阙发现她身子垮了,是在一个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