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该来棠梨宫的。
可那夜雷声轰鸣,他批完奏折,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她的殿外。
推门而入时,正看见楚令微蜷在榻上,脸色惨白,额间冷汗涔涔,手指死死按着小腹,疼得连呼吸都在颤。
“怎么回事?”
他冷声问。
芍药跪在地上,声音发抖:“娘娘……每月这几日都会腹痛,太医说……是寒气入体,伤了根本……”沈阙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空了的药碗还搁在那儿,碗底残留着黑褐色的药渣。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翌日,太医院院判跪在御书房,抖如筛糠。
“陛下,那避子汤药性极烈,女子长期服用,轻则宫寒难孕,重则……重则什么?”
“重则……折损寿数。”
沈阙手中的朱笔“啪”地折断,他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但他又受不了良心的折磨。
那之后,避子汤停了。
可楚令微的身子已经坏了。
她开始畏寒,明明是三伏天,却还要裹着厚厚的锦被。
月信来时,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唇咬破了都止不住呻吟。
她也很少再出门看她最喜欢的花,只要吹一点风就会咳得撕心裂肺。
沈阙开始频繁地来棠梨宫。
有时带着太医,有时带着珍稀药材,甚至亲自盯着她喝补药。
可她的脸色依旧一日比一日苍白,像枝头将败的梅,一点点枯萎下去。
——楚令微怀孕了。
她抚着小腹的手在发抖。
太医刚走,殿内还残留着草药的苦涩。
她盯着地上那滩泼洒的药汁,恍惚想起三日前沈阙震怒的模样——他砸了整座太医院的药柜,只因院判战战兢兢地说:“娘娘体质虚寒,此胎...怕是难保。”
“娘娘...”芍药红着眼捧来安胎药,“趁热喝了吧。”
药碗递到唇边,她却忽然偏头干呕起来。
喉间火烧般的疼,可腹中空空,连酸水都吐不出。
沈阙闯入内殿时,带进一庭风雪。
他玄色大氅上还沾着梅枝碎雪,掌心却紧攥着个锦盒。
见楚令微要起身行礼,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按住她肩膀:“躺着。”
盒中躺着支千年山参,根须完好如须发,楚令微认得这是番邦贡品。
沈阙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他知道令微早就已经占据他心里的位置了。
但是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陆凛班师回朝了。
楚令微忽听得宫墙外传来金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