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
晃动的药液表面,映不出他的脸,只有一团模糊不清、微微蠕动的暗影。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仰头灌了下去。
药汤又苦又涩,带着泥土的腥气。
刚咽下去,肚子里就响起一阵细微的“咔嚓咔嚓”声。
不是骨头碎了,倒像是干木头被硬生生挤开、生长的动静。
紧接着,右边耳朵针扎似的剧痛。
耳垂“啪”地一声,自己裂开了。
一颗湿漉漉、还沾着血丝的橡子掉出来,滚在地毯上,留下一点暗红的痕迹。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下意识地搭在旁边王后的肚子上。
手心传来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
硬邦邦的,硌手。
这哪里是皮肉,分明是一块盘结的老树疙瘩。
肚皮猛地一跳。
隔着那层皮肤,他清楚地感觉到,底下不是婴儿温顺的小脚丫。
是某种尖锐的东西,形状分明,像野兽的爪子,狠狠地划了一下,留下了一道短暂的棱子。
更衣室那面大镜子,最近越来越不对劲。
起初只是晚上偶尔发出点声音。
干燥的刮擦声,细细碎碎的,让人心头发痒。
后来,一个下着雨的晚上,镜面开始发黑。
像是蒙上了一层洗不掉的油腻污垢,整个模糊了。
再后来,镜子里的人影,动了。
那不是他的倒影。
镜子里,一个穿着他衣服的人影,正跪在一棵金灿灿的大树底下。
无数金色的树根,蛇一样钻进了那人影的眼眶子里。
他脑子里也跟着一阵阵发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顺着眼眶子被一点点抽走。
这鬼影开始往外跑,日子彻底乱了套。
早上梳头。
银梳子的齿刚滑进头发,就“咯噔”一下卡住了。
他稍微用了点力气。
整块头皮,连着头发,“嘶啦”一声就掉了下来。
头顶凉飕飕的。
露出来的骨头碴子,不是光滑的白色。
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古怪的花纹,凹凸不平,全是铜钱叠起来的样子。
他端起水杯想喝口水压压惊。
清水刚流到嗓子眼,就变了。
滑腻腻的,带着草木的腥味,化成无数细小的根须,争先恐后地往肺叶子里钻。
他猛地呛咳起来,堵得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
最他妈吓人的一次,是他去上茅房。
方便完了,他无意间低头瞥了一眼。
浑浊的水面上,飘着几截断指。
手指细长,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