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卡在猪头骨里拔不出来。
我走近了才看清,案板上哪是什么猪肉,分明是只剥了皮的黑狗,牙床外翻的眼珠子直勾勾瞪着我。
二婶忽然转身,手里攥着把带血的剪刀,“该给你绞脸了,新娘子得拾掇体面。”
我抄起灶台上的盐罐子砸过去,转身就往村口跑。
夜风刮得脸生疼,月光把土路照得惨白。
路过老槐树时,树洞里突然伸出只青紫的手,攥着把花生硬往我怀里塞。
定睛一看,那分明是村东头王寡妇,上个月刚喝农药走的。
“吃吧,新娘子得吃落花生。”
她脖子上的尸斑已经发黑,指甲缝里还嵌着黄土。
我甩开她往祠堂跑,怀里的花生哗啦啦掉在地上,滚进草丛全变成了带血的眼珠子。
祠堂门大敞着,祖宗牌位东倒西歪。
最末那块摔成两半的牌位突然嗡嗡震动,从裂缝里钻出团红丝线,像活蛇似的往我脚边游。
供桌上的蜡烛全都淌着血泪,火苗蹿起三尺高,把墙上的影子拉成个戴红盖头的新娘。
井台方向传来唢呐声,调子喜庆得刺耳。
我瘫在祠堂门槛上,眼瞅着二婶提着白灯笼从老宅出来,身后跟着串纸扎的童男童女。
那些纸人脸上涂着两团腮红,关节处还连着没剪断的红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像吊死鬼。
“吉时到——”二婶的嗓子突然变得尖细,灯笼照出她身后的送亲队伍。
打头的是今早刚死的黑狗,脖子上系着红绸;接着是泡胀的女婴,坐在纸轿子里啃自己的脚趾;最后头跟着七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脚踝上的血丝连成串,在黄土路上拖出血痕。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后腰的斑记已经爬到心口。
井口咕嘟咕嘟冒出血泡,浮上来个描金漆的梳妆匣。
匣盖自己掀开,里头躺着对翡翠耳坠,坠子上雕着缠颈的蛇。
女婴不知什么时候爬到我肩上,冰凉的小手扒开我耳朵,血丝拧成股往耳洞里钻。
当第一声鸡叫响起时,送亲队伍突然散了架。
纸人在晨风里烧成灰烬,女婴尖叫着缩回井底,只剩七个新娘直挺挺立在院当中。
二婶提着破灯笼走过来,脸上的皮肉像融化的蜡往下淌:“莫怕,等你过了门,咱家就有第八个守井人了。”
太阳出来时,我发现自己坐在老宅门槛上缝嫁衣。
针脚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