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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妃和离高嫁,王爷后悔莫及林听月林星瑶大结局

爱生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来人是个面盘白净的中年男人。虽然衣着普通,却很考究。他打量一圈林听月:“柳雪何在?”林听月平静道:“家师已经仙去,贵人来晚了。”这没什么好瞒的,让天下人都知道昆仑山——神医柳雪已经死了,对她只有好处。来人毫不意外,甚至丝毫没有情绪波动。“既然柳雪死了,想来生前也给你留了什么东西?”他淡淡道:“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林听月惊讶。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怎么对师傅的事这么清楚?她警惕起来:“你是何人?”来人摘掉帽子笑了笑:“杂家是宫里来的,杂家的主子是贵妃娘娘,你既是柳雪的徒弟,自然该知道,她当年九死一生才从京都回来,那生机是贵妃娘娘给的,你师傅欠贵妃娘娘一条命。”林听月沉默。这事,她依稀听师傅说起过,师傅说她是穿越者。她初来这个时代,也曾煊...

主角:林听月林星瑶   更新:2025-04-01 15: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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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听月林星瑶的其他类型小说《医妃和离高嫁,王爷后悔莫及林听月林星瑶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爱生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来人是个面盘白净的中年男人。虽然衣着普通,却很考究。他打量一圈林听月:“柳雪何在?”林听月平静道:“家师已经仙去,贵人来晚了。”这没什么好瞒的,让天下人都知道昆仑山——神医柳雪已经死了,对她只有好处。来人毫不意外,甚至丝毫没有情绪波动。“既然柳雪死了,想来生前也给你留了什么东西?”他淡淡道:“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林听月惊讶。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怎么对师傅的事这么清楚?她警惕起来:“你是何人?”来人摘掉帽子笑了笑:“杂家是宫里来的,杂家的主子是贵妃娘娘,你既是柳雪的徒弟,自然该知道,她当年九死一生才从京都回来,那生机是贵妃娘娘给的,你师傅欠贵妃娘娘一条命。”林听月沉默。这事,她依稀听师傅说起过,师傅说她是穿越者。她初来这个时代,也曾煊...

《医妃和离高嫁,王爷后悔莫及林听月林星瑶大结局》精彩片段

来人是个面盘白净的中年男人。
虽然衣着普通,却很考究。
他打量一圈林听月:“柳雪何在?”
林听月平静道:“家师已经仙去,贵人来晚了。”
这没什么好瞒的,让天下人都知道昆仑山——神医柳雪已经死了,对她只有好处。
来人毫不意外,甚至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既然柳雪死了,想来生前也给你留了什么东西?”他淡淡道:“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林听月惊讶。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怎么对师傅的事这么清楚?
她警惕起来:“你是何人?”
来人摘掉帽子笑了笑:“杂家是宫里来的,杂家的主子是贵妃娘娘,你既是柳雪的徒弟,自然该知道,她当年九死一生才从京都回来,那生机是贵妃娘娘给的,你师傅欠贵妃娘娘一条命。”
林听月沉默。
这事,她依稀听师傅说起过,师傅说她是穿越者。
她初来这个时代,也曾煊赫过,也想做下一番事业,直到亲眼看着爱的人一个个被权利吞没带走,她终于对这个时代彻底失望。
是一个昔日好友帮了她,让她脱离了京都各方势力,蜗居在昆仑山平安度日。
她给她留下一块玉佩。
那玉佩便是贵妃娘娘给的,那块玉佩代表着师傅一脉欠贵妃娘娘一条命。
林听月很干脆:“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跟我回京,医治一个病人。”来人微微躬身道:“只要做成了这件事,贵妃娘娘会昭告天下,神医柳雪已死,从此以后姑娘就自由了。”
“好,我答应你。”
林听月毫不迟疑就应下了,而后带着芳儿进了屋子,把收拾好的行李重新拆开。
进京不必带这么多东西。
芳儿有些不情愿。
“回京没事吗?您好不容易才从京都离开呢。”
她怕小姐回去会碰到顾侯爷。
“不回去不行了。”
林听月叹了一口气:“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你看那人表面不知道我师傅已死,却又说贵妃娘娘会在事成之后宣布我师傅死讯,让我自由。”
表明了贵妃娘娘对她了如指掌。
被人捏住把柄,她也只能乖乖就范。
“医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个把月就能好,我们小心些,出入带着帷帽就不会被人发现。”
好在之前做侯夫人的时候,顾卿宴不许她代替侯府去参加各种宴席,京都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
收拾好东西。
主仆两人跟着太监,走官道一路疾驰进京去了。
......
十五日后。
京都。
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林听月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太监直接把她带进了宫。
林听月见到了贵妃。
楚贵妃身材婀娜、风韵犹存,若不是眼角有些岁月痕迹,当真叫人看不出年纪。
“你就是柳雪的徒弟?”
楚贵妃难掩好奇,围着林听月转了几圈:“她那样一个离经叛道的人,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痴人?”
林听月猜她是在说顾卿宴的事。
低头缓缓道:“年轻的时候,谁又没有看走眼过呢?借我师傅的话说便是,只怪当时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殿内满堂寂静。
片刻后,一声“噗嗤”打破凝滞的气氛,随后便是爽朗的笑声。
楚贵妃笑的花枝乱颤。
“哎哟,这话......这话像是柳雪会说出来的话,到底是她的徒弟,这话由你说出来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哈!”
林听月眼观鼻鼻观心。
她就知道。
这个楚贵妃是怀念她师傅了,所以才要见见她。
“好了,本宫叫你进京是有要事,只要你把这事办好了,本宫就保你自由,你师傅的重担你愿意挑就挑,不愿意挑本宫就帮你卸了它。”
“谢娘娘,不知道娘娘要我医治何人?”
“不必着急,你先与本宫说说话儿,讲一讲你师傅的事,待吃过了午饭,我叫人带你去见他。”
林听月不好推辞,便陪着楚贵妃说了一上午的话。
大到师傅每年闭关,小到每日就餐,楚贵妃都好奇极了,她不厌其烦说了许多。
直到太监进来说皇帝召见。
楚贵妃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去了。
前脚她刚走。
后脚林听月就让太监带自己出宫见病人去了。
太监还是带她进京的那个,摇晃的马车上,他尽职尽责给林听月介绍情况。
“要你治的人是三皇子殿下,他好似是中了毒,前后不知道找了多少御医都不中用。本来娘娘早想找神医柳雪的,可殿下他性情古怪,不许女医近身。”
不许女医近身?
林听月看她一眼。
难道她就不是女的了?
太监嘿嘿一笑:“到时候会有些手段,林姑娘你呢,或许要受些委屈,可为了林姑娘的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是吧?”
林听月无语。
看这意思,三皇子还是不愿意,到时候要用强的,即便是成功治到了人,怕是也要被三皇子打了。
就在这时。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随后便是车夫猛然勒紧缰绳:“吁——!”
由于停的太急,太监好悬没滚下去,他扶正了帽子怒斥:“怎么回事这是?车都赶不好了?!”
外头传来车夫解释:“王公公,不是奴才不会驾车,实在是这架马车忽然冲出来。”
林听月撩开车帘去看。
正看到一架熟悉的马车,她楞了楞,不及做出反应,一道修长身影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不是顾卿宴又是谁?
随后一只雪白玉手探了出来,顾卿宴转身接住这只手,温柔的提醒道:“小心。”
林星瑶被他扶着下了马车。
既然决定回京,早晚就会有遇到的这天,就是林听月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样快,而且是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她以为自己会介意的。
可真正面对时,她发现自己内心竟毫无波澜,平静到像一汪死水,曾经的涟漪早已不在。
“不知道车架上是谁?是我冲撞了,还望下来使鄙人亲自道歉。”
顾卿宴认出这是皇宫的马车。
态度十分恭敬。

“还有最后十天你身上的毒就会毒发了,你此时后悔还来得及,一旦毒发你就只能‘死’了。”
面容枯槁的老人神色凝重。
“你和他成亲不过三年,舍得离开他?”
林听月轻笑,美眸轻垂盈着悲戚决绝:“我的死,应该是他期盼的吧。”
林听月是林家寄养在外的女儿。
四年前她被接回林家,顾卿宴对她一见钟情后上门求亲,她爱上了这个俊雅温尔的侯府世子。
嫁给顾卿宴时她满心欢喜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对儿女。
一世无忧。
她从未想过这一切不过是个局,从一开始顾卿宴就是带着目的接近她。
娶她也是为了困住她。
好让她心甘情愿成为她同胞妹妹的‘替死鬼’。
林听月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打出生起便怪病缠身,算命的说是她夺走妹妹的‘运’,父母便狠心把她远远儿的寄养着。
他们觉得妹妹体弱多病是她害的。
所以找到医治妹妹的法子后,义无反顾把她接回来,骗她和妹妹换血。
妹妹的一身毒血给了她;
她则把一身健康的血换给了妹妹。
毒血易主。
受体者必死。
老人负气摔了帕子:“真不明白你要干什么,你那偏心的爹娘、黑心的丈夫,都在骗你给人做药引子。你明知道还心甘情愿去做,是不是脑子不好?!”
“亏你还是师傅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简直丢师傅的人!哼!我可懒得管你的事了!”
话落老人身手矫健越窗而出。
林听月扬声:“记得十天后来给我收尸啊。”
也不管那人听见了没,她径直关了窗子,正要去内室歇一会儿,顾卿宴一身寒露从外头进来。
“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他坐下,雪青衣衫给他俊雅五官平添一丝清隽,整个人如画里走出来的天神般好看。
气质却又冷峻如寒山独峰。
高不可攀。
“后日是瑶儿生辰,明日她和岳母从京外回来会住到我们府上,观澜阁采光好利于养身子,你暂且让给瑶儿住吧。”
林听月手上动作一顿。
观澜阁是侯府主母的院子,只有侯府女主人才能住。
她苦笑。
就这么等不及吗?
她嘲然问道:“还有别的需要我让出来的吗?”
顾卿宴拧眉不悦。
“你在冷嘲热讽什么?”
他起身,神色冷硬下来:“不过叫你让个院子,你为何总是不能主动体谅她?”
“我为什么要体谅她?”
林听月反问。
顾卿宴的话宛如一把刀,狠狠撕开了林听月盖了三年的遮羞布,她的情绪跟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避无可避。
“我们的新婚夜,你丢下我陪着她看了一夜的星星。”
“因为她介意,你找尽借口,拖了半年多才同我圆房。”
“她以姨妹的身份陪你出双入对,你以姐夫的身份伴她游山玩水,你们谁又体谅过我?!”
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笑话。
之前她无所谓。
她想着顾卿宴哪怕是块石头,也有被她焐热的一天吧?她可以等着那天的到来。
顾卿宴抿唇有些意动。
林听月一步步逼近顾卿宴。
满心满眼都是最后的绝望挣扎和痛苦。
“你顾卿宴哪怕是块石头,放在我胸口三年也该焐热了吧?你要我替她去死,还要我体谅她,在你眼里,只有她值得被珍视,我就是个垃圾是吗?”
本来顾卿宴还有一丝丝愧疚。
听得这句他骤然冷笑:“你果然对瑶儿有怨怼。她是你同胞妹妹,对你诸多愧疚,时时刻刻念着你,你却与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他起身。
“你简直不知所谓。”
林听月窒息,一颗心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眼圈渐渐发红。
她盯着顾卿宴,目睹他对自己的厌烦,好半晌才从他冰冷的眼神中挣扎出来。
呵。
不知所谓。
她宛如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深深的无力和荒唐感让她捂住了脑门摇头嗤笑。
不管她怎么埋怨,怎么委屈,在顾卿宴眼里都是无理取闹、不知所谓,他也根本不在乎她的情绪,心里眼里只有别人。
真是可笑又可怜。
林听月深吸一口气。
把所有外露的情绪一点点收回去。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顾卿宴张嘴想说什么。
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到底什么都没说,抿唇转身出去。
出了院子。
小厮睇着他的脸色犹豫道:“侯爷,您怎么不和夫人解释呢,是林夫人要求把观澜阁腾出来的,并不是您。”
“不过一个院子,有什么好解释的。”
顾卿宴拧眉。
他一开始也想说清楚的,可看着林听月那样的表情,他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她身为长姐理当礼让身体柔弱的妹妹,瑶儿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小厮默然,拐着弯儿给林听月说好话:“夫人也为瑶儿姑娘做了许多,她心甘情愿做瑶儿姑娘的药引子呢。”
“呵。”
顾卿宴冷笑:“你也信了她说的救下瑶儿就会死的话?瑶儿是什么心性,若真会让她失去性命,瑶儿断不会接受。”
瑶儿姑娘真有那么圣人吗?
谁能不想好好活着啊?
内室。
丫鬟芳儿气愤道:“侯爷真是太过分了!他只记着后日是二小姐的生辰日,怎么不记着也是您的生辰日呢!”
“他不是不记得,而是不在意。”
林听月很平静,轻声道:“我还从未过过生辰呢,以前是不知道自己生辰是哪一日,后来回到林家虽然知道了,但这一日却不属于我。”
在父母和顾卿宴眼里。
这一日属于林星瑶。
不属于她。
芳儿心疼的不行,看着林听月虽然平静却满是哀伤的眼,决定要为她做些什么!
待林听月睡下。
芳儿便悄悄去了前院儿找到顾卿宴,跪在地上求他后日也给林听月过一过生辰。
“夫人嫁到侯府三年,侯爷一次生辰也未给她过过,奴婢求侯爷了,替夫人过一次生辰吧。”

“顾卿宴。”
林听月放任胸口的痛蔓延开来,不再压抑喉咙的腥甜,唇角溢出一抹瑰丽的红。
“你心有所属我怪不得你,你满眼是她我亦不怪你,哪怕你每时每刻都不把自己当做我的夫君,我还是可以笑笑自己过自己的。”
她用力拍拍胸口,一字一顿道:“之与你,我自问是个合格甚至大度的妻子;之与林星瑶,我虽没姐妹之情,却也将满身鲜血给她;之与父母,我未尽孝道也从未忤逆。我做错了什么?”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你们这样一步步逼我!”
满腔悲愤喷涌滚出,化作喉咙一口腥甜被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口心头血吐出,她一身的精气神儿也随之泄掉,瞳孔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一吸之间就变了个人。
仿若一棵树,前一刻还朝气蓬勃,下一瞬便凋零枯槁。
林听月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她转身费力道:“回府。”
望着她蹒跚的背影。
顾卿宴心抽了抽。
她怎么吐血了?
林星瑶抓住顾卿宴的手:“卿宴哥哥,姐姐这是怎么了?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的,她身子一向强健,怎么会有事?”
顾卿宴心更慌了,甚至来不及看林星瑶是什么表情,扯住她的手便追了上去。
然而林听月的马车已经疾驰而去。
他只能坐上马车,一遍遍安慰自己没事的,林听月年纪轻轻的怎会有事?
可他眼前却是方才林听月吐血,以及她雪白的脸,还有最后一次输血时那惨不忍睹的胳膊。
顾卿宴的手无意识攥紧。
眼底是无尽的迷茫和自己没发现的恐惧。
一个时辰后。
侯府。
林听月刚下马车,整个人就失重摔到了地上,把门房的人都吓了一跳,楞是没一个人敢上前。
好在从斜里窜出个人影。
众人一看。
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儿,怪的是这老头儿伸手矫健,毫不费力就抱起了林听月。
“你来了。”
林听月冲老头儿一笑:“还没到给我收尸的时间,你怎么就来了?”
老头儿没好气:“你当我是傻子?救了你那个婢女我还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嘴上语气很不好,老头儿眼神却柔和不少:“如何,就是今日了吗。”
“刚刚吐了一口血,也就这会儿了,送我回去吧,待会儿我咽气之后,劳烦你把我的尸首带走了。”
林听月缓缓合阖上眼皮,她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耷拉着胳膊被抱回了院子。
躺在床上。
她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感觉。
眼皮越来越重,身子也越来越重,整个人像是从身体里下沉到什么地方去,耳力却异常敏锐起来。
她听到顾卿宴回来了。
他大声的叫着她的名字,脚步凌乱仓皇,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似平时稳重。
真想看看他的表情,会不会有后悔?
可那终究与她无关了。
就算后悔又如何。
晚了。
早就晚了。
意识陷入黑暗前,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山谷,那个少年给她的温暖安抚了她多少年的黑暗。
......
“林听月呢?!”
顾卿宴推门而入,寂静的院子让他不安,四下想要搜寻那抹身影。
他呼吸急促,待看到房间走出来的老者后一楞:“你是谁?林听月呢?”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听月死了。”
老头儿淡淡的。
“你胡说!”
顾卿宴先是一楞,随后低吼,他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涌上疯狂跳动的胸口,周遭一切都听不到了。
满脑子都是那句‘林听月死了’。
“林听月怎么会死?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死?她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吗?她怎么会死呢?”
“她不是早告诉过你她会死吗?”
老头儿瞥了他一眼,语气充满了嘲讽。
装什么装?
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说过。
“可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我以为......”
顾卿宴本能的反驳。
“你以为什么?”
老头儿斜着摆楞了他一眼:“你以为她是乡野村姑,上不得台面,你的这个好姨妹则是天上的仙女儿,圣洁高贵。所以她的话不可信,好姨妹却不会骗你是吧?”
“她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可数得清?哪怕把证据递到你眼皮子底下你也不信,现在又装什么。”
老头儿一句句话宛如巴掌。
重重扇到顾卿宴的脸上。
他脚下一软,踉跄着身子向内室冲进去,整个人狼狈又急切,直到看到床榻上的人后才猛然顿住。
林听月静静躺着。
她像是睡着了,平静无波的五官更显柔和,连平时总是蹙着的眉也松开了。
她唇角带笑,哪怕闭着眼睛,也能让人感受到她闭眼前一刻的轻松。
“林听月?”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顾卿宴嗓子发紧,整个人都哆嗦起来,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具身体。
“林听月。”
他不死心又唤了一句。
仍旧没人回应。
他挣扎上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抬起手,颤抖着去试鼻息。
空寂。
什么都感受不到。
没有鼻息。
巨大的迷茫笼住了顾卿宴。
他僵在了那儿。
随后便是无尽的恐惧,他总算反应过来,林听月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不是去到别处,而是永远离开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不,不能......你不能离开我。”
顾卿宴跪下,拉住林听月冰冷的手,近乎哀求道:“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求你起来看看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双眸赤红。
哪还有一丝仪态?
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嗤笑道:“现在知错了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你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
是啊。
他早干什么去了?
林听月不止一次和他说过,她会死的,是他不信,还一次次的讽刺她,因为这个认定她诡计多端。
老天爷。
他怎么会这么蠢?
顾卿宴恨不得拿把刀捅穿自己,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哀恸和后悔,仰头长啸后哭了起来。
他就这么跪着。
拉着林听月的手把脑袋贴上去。

三个丫鬟。
一个去叫郎中,一个去叫顾卿宴,一个则抱住林星瑶对林听月怒目而视:
“你对我们家小姐干了什么?!”
林听月没理她。
而是蹲下去,附耳到林星瑶耳边道:“赏蜂耳穴、风池穴、对口穴,妹妹当真是对自己下了血本,不过你多此一举了。”
林星瑶心下大骇。
她懂医术?
刚才她那么快的手法,若不是医术高超的人,根本看不出刚才她点了什么穴位。
“就算你告诉卿宴哥哥他也不会信的!”
他当然不会信。
别说林星瑶自损八百,哪怕她楚楚可怜躺在那里,只用一张嘴诬陷她,恐怕顾卿宴都会信吧。
林听月索性坐到椅子上淡定喝茶。
顾卿宴来的很快。
看到林星瑶,他脸色大变,冲上来把她抱在怀里,心疼的眼睛都能滴出水儿来。
“瑶儿你怎么了?!”
“侯爷!你要给我们家小姐做主啊!”
林星瑶的丫鬟恶人先告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家小姐好心来给侯夫人解释,侯夫人却害我们家小姐!”
“卿宴哥哥。”
林星瑶抓住他的手摇头:“跟姐姐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她误会我也是正常,你不要怪她好不好?”
“林听月。”
顾卿宴缓缓抬头,冰冷的眼神藏满失望和厌弃:“你就这么容不下瑶儿,只是让她暂住几日你就这么对她?”
“顾卿宴。”
林听月不为自己辩驳,平静的问道:“若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会信我吗?”
她定定望着他。
顾卿宴冷笑:“这屋里只有你和她,不是你,难道她是自己吐血的吗?”
“是。”
“可笑至极!”顾卿宴怒斥:“你简直无药可救!”
“不信就算了。”
林听月垂眸。
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何必多此一问呢。
自取其辱罢了。
“一年前我给林星瑶第一次换血时,我疼的在地上打滚几欲死过去,我说她故意饮毒换给我,当时你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满屋寂静。
林星瑶瞳孔微晃。
顾卿宴则是抿紧唇瓣。
当时是林听月第一次给林星瑶换血,她换到中途便察觉不对,林星瑶居然自己喝下毒药换给林听月。
她当时忍受着锥心之痛。
疼的满地打滚,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她说自己中了毒。
是林星瑶故意的。
林星瑶只是楚楚可怜说了一句‘我没有’,顾卿宴便信了,还说她是因为不想换血给林星瑶才故意演戏的。
同样的事。
林星瑶一句没有他信。
她说没有,顾卿宴却不会信。
“你想说什么?”
顾卿宴冷冷看着她:“瑶儿是什么心性我会不清楚吗?”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就是咬死了说自己中了林星瑶的毒,待最后一次换血就会命不久矣。
可她不是还好好活着?
“反倒是你几次三番诬陷瑶儿,你让我怎么信你?”
林听月看一眼林星瑶胜利者的姿态。
忽然觉得很累。
“你爱信便信,不爱信便不信吧。”
“郎中来啦!”
林星瑶的丫鬟带着郎中回来了,正是一直给两人换血的那个,这人早被林星瑶收买了。
“郎中,快给我家小姐把把脉,她刚才吐了好多的血!”
丫鬟急着拉扯他。
郎中忙上前,把脉一会儿后唉声叹气:“林小姐本来就体弱,这吐了心口血更是伤身,还需再输些血到体内才是!还得有劳侯夫人了!”
林听月嗤笑:“人会滋养气血,怎么到你嘴里说出来,好像人的血有限,吐一口就要补一口?”
郎中脸色微变。
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笑道:“侯夫人说的不假,可林小姐身子差,不能自己滋养血气,所以只能靠输血。咳咳,侯夫人不会是来质疑老朽吧?老朽这输血之功,可是师传昆仑神医柳雪大师!”
“就是。谁不知道昆仑神医柳雪神通广大,敢开人头颅、刨人肚子治病,输血之法也是她一手创办。侯夫人不懂还是不要装懂的好!”
丫鬟嘟囔道:“这可是侯爷千辛万苦给我们家小姐找来的神医,侯夫人这是在质疑侯爷吗?要是把神医气走,我们家小姐谁治?”
顾卿宴拧眉:“林听月,闭嘴。”
话落,他转向老郎中:“还请郎中给瑶儿输血。”
林听月豁然起身。
她死死盯住顾卿宴。
“你可知道,若我今日输血,寿限将会减半?”
本来毒发还余十日。
若现在再输血,那毒发的日子一定会提前。
呵。
又在胡言乱语了。
顾卿宴起身,一把抓住林听月的手腕,冷冷回望着她:“你说这些,不就是不想给瑶儿输血?但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你必须要承担这个后果。”
话落亲自抓起郎中的物什。
“唰!”
林听月袖子被掀开。
顾卿宴手上的动作却不由的顿住。
他瞳孔一晃。
只见林听月纤细皓白的手腕上布满青紫色筋条,如蜘蛛网一般遍布她的胳膊,向着她的身躯一点点蔓延爬去,似乎下一秒就要把林听月整个吞噬掉。
直到这时顾卿宴才发现。
她的胳膊细的可怕,肤色也白的可怕,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红肿青紫。
“扎啊。”
林听月笑了。
她唇角翘着瑰丽弧度:“不扎,怎么给你的瑶儿输血?”
顾卿宴手指抖了,呼吸也跟着微微凝滞。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真的......
“卿宴哥哥,我好难受。”
背后传来林星瑶带着哭腔的声音,如一阵风吹散了他的迟疑和迷茫,也吹散了他的犹豫。
“郎中。输血。”
林听月闭上眼。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这会是她最后一次为顾卿宴哭。
以后再也不会了。
看着那滴泪,顾卿宴心里蓦得一慌,他下意识想上去说些什么,背后却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
顾卿宴转头。
正对上林星瑶那张脸。
她楚楚可怜看着他,红着鼻子说自己好疼。
顾卿宴转身,小心翼翼把她搂到怀里:“有我陪着你,莫怕。”
他看了看独自一个人被摁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林听月,心里暗暗道。
等过几天。
等过了瑶儿的生辰,瑶儿恢复健康。
以后他会好好对待林听月的。
会弥补她的。

对着镜子。
林听月朱唇翘起一抹轻松洒脱的笑。
镜中女子回以她同样的笑。
她仿佛终于看到了自己。
深吸一口气,她去了前院儿找顾卿宴,刚到就被小厮告知侯爷在观澜阁。
这么早就在观澜阁,只能证明他昨夜就在。
林听月浑不在意,转身又去观澜阁。
她进去时顾卿宴正在给林星瑶布菜,温柔耐心的模样是林听月从未见过的。
顾卿宴没想到她会来,神色有些微微的尴尬,却又抹不开脸解释,只是硬邦邦的问你来干什么。
林星瑶倒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从顾卿宴身边弹开,惊慌失措的解释:
“姐姐你不要误会,卿宴......不不不,是姐夫,我昨夜忽然发病,姐夫这才留下来照顾我的,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毒血都输到她身上了。
林星瑶发的哪门子病?
果然欺骗能成功,要么是对方没脑子,要么就是对方太过于在意变成没脑子。
“无妨。”
林听月已经不在意了。
这是她‘活’着的最后一天了,她只想把时间都留给自己和顾卿宴,至于其他的,就让她死后随风飘散吧。
“侯爷,你可还记得曾答应过我,要带我去逛一逛寒山寺的庙会?”
入京以后林听月哪里都没去过。
因为她对京城不熟,也没有人带着她去。
顾卿宴一怔。
他以为林听月是来找事的,这件事她要是不提他都已经忘了,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
“改日吧,我今日......”
“就今日好不好?”林听月温和却不容抗拒道:“侯爷已经拖太久了,我就想今日去。”
她目光平静又沉稳,紧紧盯着顾卿宴。
顾卿宴莫名有些烦躁,他拧眉擦擦嘴不耐烦道:“今日事忙,我要去工部做交接,改日。”
“姐夫。”
林星瑶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我也想去寒山寺的庙会逛逛呢,已经许久没去过了,你就带着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她温柔小意,双眸亮晶晶的。
看得顾卿宴心都软了,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
“好,我叫人去告个假。”
林听月眼眸闪了闪,原来不是不能告假,而是不能因为她告假。
她垂眸。
用唇角的笑掩饰眼底的哀伤。
林星瑶跃过来,伸手拽住林听月:“姐姐,太好了,你可以去寒山寺看看了。”
她唇角翘着胜利者的弧度。
满眼都是隐隐得意。
“好,谢谢你。”
林听月笑了笑,已经决定离开了,现在她心底更多的都是平静和哀伤,反而没有怨念。
哪怕顾卿宴答应她的事最后却是三人行。
“我去府门前等你们。”
说着便出去了。
顾卿宴眉心几不可查一皱,心里冒出一丝奇异感,林听月好像很急,她在急什么?
那边林听月出了院子就去安排马车。
她自问心胸还没那么宽广,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丈夫和别人卿卿我我,索性便安排了两辆马车。
芳儿不在,她也不用别的丫鬟,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马车里等他们二人。
一盏茶功夫后。
顾卿宴和林星瑶终于出来了。
他们两人都穿着白衫,一个长身玉立,一个仙气缥缈,携手而出时登对的仿佛金童玉女。
这样一看。
林听月倒像是那个外人。
她没有多看,心头隐隐含着酸意缩了回去。
“走吧。”
两架马车晃晃悠悠出发,出了京都城门,一路向香火旺盛的寒山寺而去。
寒山寺是百年大寺,每个月都会有两次庙会,是出了名的游玩好去处。
林听月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对这样的热闹很是陌生,看着庙会上的东西都是新奇的,一直郁结的闷气也化散了不少。
尤其这庙会是沿着台阶办着。
从下往上走,左右都是各种摊位。
真是新奇又好玩,一时让林听月忘了身上的疼,连着走了几十阶才终于后知后觉有些累。
注意力回归后,刺痛从胸腔蔓延开,瞬间流向四肢百骸,冰冷的痛感仿若血管里扎进几万根针,顺着血液流向身体各处。
她身形狠狠一晃。
差点儿直接摔倒在地,发软的腿让她不得不找个石凳休息一下,林星瑶却先一步被扶着坐上去。
她愣了愣。
顾卿宴自顾自道:“瑶儿身子不好,你身体一向强健,应该不会累。”
林听月咬住唇瓣别开脸。
身体上哪怕再痛也不及心痛。
转身的瞬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委屈得林听月几乎想哭出声,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个人默默走向一对年迈夫妻的摊位。
“来一碗馄饨。”
林听月坐下,双手撑着桌子,拼命呼吸,妄图以这种方式让自己胸腔舒服一些。
“夫人,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老太太有些担心:“一人来的吗?要不要老婆子给你叫个郎中?你这脸色也太差了。”
“不必了。”
林听月摇头,心里却更加委屈了。
连陌生人都看得出她脸色不好。
顾卿宴怎么就看不出呢?
“老板,两碗馄饨,一碗多放一些咸菜。”
顾卿宴带着林星瑶过来了,一面扶着林星瑶坐下,一面体贴的交代着林星瑶的喜好。
“好嘞!你们先坐!”老太太送来茶水,笑道:“啧啧,你们夫妻二人关系可真好啊!”
林星瑶害羞垂头。
顾卿宴尴尬的低咳两声:“我们不是夫妻。”
“哎哟抱歉,是我眼拙了。”
老太太忙道歉,应该是猜测出三人的关系了,多看了好几眼才去忙。
“姐姐你不要生气。”
林星瑶满脸愧疚和担忧道歉:“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看错,以后我会离姐夫远一些的。”
林听月什么都没说,只是认认真真吃着自己的那碗馄饨,拼命压抑着胸腔的疼。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必道歉。”
顾卿宴安慰林星瑶,继而不满的看向林听月:“你这是什么态度?瑶儿在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还是说你真的在怪她?这件事......”
“嘭!”
林听月拍桌而起。
她忍不住了。
真的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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