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啪嗒”声,还有鞋底与地板之间的黏腻感,像是踩在半凝固的血液上,夹杂着细碎的槐树叶摩擦声,仿佛有人赤脚踩过满是落叶的泥地。
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下,门板上“噗”地出现个血手印,指节处的树皮状凸起擦过门板,留下三道细长的划痕,划痕里渗出淡黄色的树胶,散发着腐烂的甜味,与十年前床底那只手的气味一模一样。
林浅捂住嘴,看见床头柜上的全家福正在变化——穿蓝布衫的老太太缓缓转头,眼窝里爬出细小的槐树枝桠,枝桠末端长着湿润的芽苞,像是某种生物的幼体,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沙沙”的生长声。
她的嘴角咧开,露出满嘴槐树籽,每颗籽上都刻着“林浅”二字,籽壳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白色幼虫,正顺着下巴滴落在照片上,幼虫接触照片的瞬间,照片里父母的脸开始模糊,只剩下她和蓝布衫老太太。
闹钟指向十二点整,老槐树发出“咔嚓”巨响,那声音不是树干断裂,而是某种木质关节活动的声响,像是大树在转动头颅。
林浅拉开窗帘,月光下,树干上的红布条被风吹落,露出树皮上的刻痕——那是个正在滴血的“浅”字,血液顺着树皮纹路流淌,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着二楼走廊的穿衣镜,镜中那个穿蓝布衫的身影正在慢慢转身,露出胸前溃烂的伤口,伤口里嵌着枚槐木纽扣,正是十年前她在衣柜里捡到的那枚,纽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树根状的纹路,纹路末端连接着老槐树的根系。
手机震动,短信只有三个字:“看床底。”
后面跟着串数字,正是她的出生日期。
她浑身发抖地低头,床底的阴影里,两只青紫色的手正慢慢伸出,皮肤表面布满细小的裂纹,裂纹里渗出透明的树液,指尖接触地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酸碱中和的反应。
手背上,陈旧的烧伤疤痕组成完整的槐树图案,而在疤痕中央,“秀芳”二字正在渗血,血迹沿着她的手臂纹路蔓延,与她手腕上的红痕连成一片,形成一道灼热的轨迹。
更恐怖的是,她看见床底深处有双眼睛在闪烁,眼瞳是两个小小的槐树叶图案,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第四话·西厢房的诅咒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