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波特从碗柜的缝隙里醒来。
黑暗像一条湿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喉咙。她眨了眨眼睛,适应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德思礼家的地板在她头顶吱呀作响,佩妮姨妈尖利的嗓音穿透木板的缝隙:“——那个怪胎的生日!我早说过该把她送去福利院!”
哈莉无声地勾起嘴角。
她早就习惯了。
她蜷缩在单薄的毯子里,指尖轻轻抚过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的伤疤——它今天格外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十一岁生日。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
“起来!懒骨头!”弗农姨父的拳头砸在碗柜门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哈莉缓慢地坐起身,像一只从冬眠中苏醒的蛇。
厨房里弥漫着煎培根的油腻气味。
达力正把香肠塞进他肥厚的嘴唇里,盘子里的食物堆得像座小山。哈莉安静地站在角落,等待着自己的那份——通常是一块干面包,或者达力吃剩的、沾了唾沫的培根边角料。
“今天达力宝贝要去动物园!”佩妮姨妈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宣布,“至于你——”她瞥向哈莉,眼神像在看一块发霉的抹布,“待在碗柜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哈莉低下头,绿眼睛藏在凌乱的黑发后面。
“是的,姨妈。”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刀锋上。
但命运从不按德思礼家的剧本走。
当第一封信从门缝里滑进来时,弗农姨父的脸色比猪肝还紫。
“又是那个该死的魔法学校!”他咆哮着撕碎了羊皮纸信封,印着霍格沃茨蜡封的碎片像雪花一样飘落。哈莉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指尖摩挲着烫金的字母。
Hogwarts School of Witchcraft and Wizardry.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但脸上没有表情。
“别做梦了!”弗农姨父的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你这辈子都别想——”
第二封信从烟囱里飞了进来。
然后是第三封、第四封……
德思礼一家疯了。
他们带着哈莉逃到海边的礁石小屋,用木板钉死窗户,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个他们恐惧的世界。暴风雨在屋外咆哮,海浪拍打着礁石,哈莉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听着弗农姨父神经质的嘟囔:“他们找不到这里……他们不可能……”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门被砸开了。
不是被风吹开的。
是被劈开的。
巨人站在门口,雨水从他的黑斗篷上滚落。
“生日快乐,哈莉。”
鲁伯·海格的声音像闷雷一样滚过小屋。他手里捧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粉色的糖霜写着“哈莉11岁”。烛光在他蓬乱的胡须上跳动,照亮了德思礼一家惨白的脸。
哈莉抬起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和自己一样的人。
对角巷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
摩金夫人长袍店的镜子喋喋不休地夸赞她“优雅的骨架”,奥利凡德魔杖店的灰尘里传来低语:“冬青木,凤凰羽毛……啊,和那个人一样的杖芯……”海格给她买了巧克力蛙,卡片上的邓布利多冲她眨了眨眼。
“你父母给你留了一笔金库。”海格粗声说,“足够你在霍格沃茨过上好日子。”
哈莉盯着古灵阁金库里堆积如山的金币,绿眼睛里映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原来她本可以不用睡在碗柜里。
原来她本可以不用吃达力的剩饭。
原来她本可以——
“谢谢你,海格。”她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羞涩的微笑。
国王十字车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前,海格塞给她一张车票。
“你会喜欢霍格沃茨的。”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你爸妈当年……哎,不说了。”
哈莉拎着崭新的皮箱,指尖抚过魔杖匣上的纹路。
她知道海格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蒸汽机车的鸣笛声响彻站台,红发男孩的鼾声从隔壁包厢传来,黑湖的倒影在车窗上摇曳。哈莉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城堡尖顶,伤疤突然灼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