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烨身姿颀长，肩背宽阔，将我挡在身后，又极有分寸地与我有寸步之隔。
“慕雨棠已经死了，她是孤的门客花馡。”
看见李明烨，傅遮滞在原地，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眼眸猩红：“是你，是你把她抢走了。”
李明烨难得地冷了脸色：“是你将她弄丢了。”
傅遮怔了怔，忙又看向我，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个海棠簪子，用我从未见过祈求语气开口道：“雨棠你看，你要的海棠簪我给你买回来了，你给我绣的钱袋我也从池塘底下找回来了，你肯回府是不是原谅我了？”
我静静看着他，无比平静道：“我只是回来取回阿娘给我的嫁衣。
“傅遮，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望见傅遮眼底的光点稀疏破碎，举着海棠簪的手停滞在空中颤了颤。
侍从取回婚服，我同李明烨一起离开，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傅遮一人。
傅遮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我离他越来越远，就像那日暴雨中的我一样，无助、无措。
他抬起手想抓什么，手指却空落落的，什么也抓不住了。
明岳二十三年，皇上驾崩，太子继位。
最令世人震惊的，是新皇竟任命了一个女将军，名唤花馡。
她提不动兵刃，只管排兵布阵的军队的调动。
起初多有人不服，可后来，边疆竟真在这位女将军的带领下收复了失地。
多年来，以少胜多，屡战屡胜，使邻国再不敢犯。
自此举国上下，无人不尊崇、崇拜、敬仰这位女将军。
宫宴后，李明烨醉了酒，望着趴在栏杆处吹风的我明媚自由，情不自禁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愿再试一试？
朕与傅遮不同。”
提及傅遮，我心里已经没有丝毫波澜。
那日我离他而去，宫中禁卫收回将军府时，将府中东西搬了个精光，连同园中的海棠花都被一起搬走了。
傅遮便忽然疯了一般扑向禁卫，不允许他们碰海棠花一下。
结果他以妨碍公务为由被禁卫们打得遍体鳞伤，可他直到昏迷时，怀中还紧紧抱着一盆海棠花。
再后来，听说傅遮离开了上京，去了我们初次相见的乡下河畔，在那里种了遍野的海棠树。
至于宋桑，听说她在大梁为大梁王上五年生了四个孩子。
王上病逝后，他的亲弟弟继位，宋桑又成了新王的妃子。
前天大梁的探子来报，好似又有孕了。
李明烨见我没有回答，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无妨，无妨。”
多年来，李明烨皇后之位空悬，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意。
可我不会再将自己托付给任何人了。
我举起酒盏对他笑了笑：“臣永远效忠陛下。”
李明烨怔了怔，也向我举杯，明润的烛光映着他温润的脸庞：“朕也永远等你。”
我不置可否一笑，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再不会苦于儿女私情，只愿自己永远自由明媚，天下海晏河清。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