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而来——竟是七年来第一次离他这般近。
“阿沅今日在练什么剑法?”
他在我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与当年说情话时别无二致。
我反手将簪尖扎进他肩胛,看着血珠渗过锦袍:“自然是韩氏七十二路斩风剑,侯爷当年屠我满门时,该见过的。”
(3)玄甲军的铁蹄声震碎夜空时,我甩开他的手退入阴影。
北境使者的尸体横陈阶前,沈如霜正慌乱地用帕子捂他流血的脖颈。
周岁宴立在火光中望过来,突然举起那半块碎玉——是当年他亲手系在我腕上,又被我塞进死婴襁褓的信物。
“这个孩子,如今在何处?”
他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暗潮。
我笑着抹去簪上血迹,指了指玄甲军猎猎作响的战旗。
旗面绣着的霜花纹路,与韩氏祠堂梁柱上的图腾严丝合缝。
更鼓响过三声,暗卫来报太子呕血昏迷。
我抚过袖中剩下的半包断肠草,想起今晨阿淮射穿箭靶时天真的眼神。
七岁的孩子尚不知晓,他每日对着射箭的画像,正是血脉相连的生父。
<“去告诉阿沅,该收网了。”
我将染血的帕子扔进火盆,看火舌吞没锦缎上绣的鸳鸯。
七年前周家烧了韩府九进院落,今夜该轮到他们的祖祠了。
玄甲军的马蹄铁踏碎宫道青砖时,我正将阿沅的剑穗浸入孔雀胆。
少年跪在阶下擦拭剑锋,烛火在他与周岁宴相似的眉弓投下阴影。
“母亲,今夜要取几颗人头?”
他抬头时眼底映着寒光,像极了那人十八岁初上战场时的模样。
我蘸着毒液的笔尖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出狰狞的弧线。
七年前破庙接生的场景突然涌上来——血水浸透的稻草堆里,接生婆颤抖着捧起两个婴孩。
次子阿淮哭声细弱如猫儿,我将最后半颗参丸嚼碎了哺给他,指甲掐进他掌心留下月牙疤。
“东宫送来的密探,一个不留。”
我将毒剑穗系在阿沅腕上,冰蚕丝勒出红痕,“尤其是沈如霜安插在司药局的眼线,记得割了舌头再杀。”
更漏声里,暗卫呈上染血的密报。
太子呕血后竟清醒了半刻,用溃烂的手指在床褥上画出玄甲军的图腾。
我轻笑出声,将密报扔进煎药的炉膛。
火舌卷过“韩”字焦痕时,窗棂外突然传来金器坠地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