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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个美男当夫婿全局

韩易水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第六章秦卿的诺言玉微澜点点头尽可能地在有限的范围内向外伸出手,秦卿则开始小心地慢慢往前挪动步子。一路他都走得很慢,玉微澜能感觉他身上的体温几乎热到了灼人的地步,不由在心里暗自担心。这样走了约莫五十步开外,玉微澜的手终于碰到了一片坚硬的表面。“应该是墙壁。”她判断了下,这面墙触感冰凉而坚实,几乎摸不出缝隙,似乎是由某种硬度极高的石块密密垒砌而成。秦卿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接下来你继续摸着墙,我会沿着这面墙壁的左边一直走下去,直到你摸到有门的地方。”“这方法好,不管什么样的房间,只要有门,沿着墙壁一直往一个方向走总能摸着的。”玉微澜忍不住欢喜地说道。秦卿哼了声,开始沿着墙壁走:“看不到你脸的时候,会发现你也不算太笨。”玉微澜以牙还牙:...

主角:秦卿玉微澜   更新:2025-04-04 13: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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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卿玉微澜的女频言情小说《拐个美男当夫婿全局》,由网络作家“韩易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六章秦卿的诺言玉微澜点点头尽可能地在有限的范围内向外伸出手,秦卿则开始小心地慢慢往前挪动步子。一路他都走得很慢,玉微澜能感觉他身上的体温几乎热到了灼人的地步,不由在心里暗自担心。这样走了约莫五十步开外,玉微澜的手终于碰到了一片坚硬的表面。“应该是墙壁。”她判断了下,这面墙触感冰凉而坚实,几乎摸不出缝隙,似乎是由某种硬度极高的石块密密垒砌而成。秦卿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接下来你继续摸着墙,我会沿着这面墙壁的左边一直走下去,直到你摸到有门的地方。”“这方法好,不管什么样的房间,只要有门,沿着墙壁一直往一个方向走总能摸着的。”玉微澜忍不住欢喜地说道。秦卿哼了声,开始沿着墙壁走:“看不到你脸的时候,会发现你也不算太笨。”玉微澜以牙还牙:...

《拐个美男当夫婿全局》精彩片段

第六章秦卿的诺言
玉微澜点点头尽可能地在有限的范围内向外伸出手,秦卿则开始小心地慢慢往前挪动步子。
一路他都走得很慢,玉微澜能感觉他身上的体温几乎热到了灼人的地步,不由在心里暗自担心。
这样走了约莫五十步开外,玉微澜的手终于碰到了一片坚硬的表面。
“应该是墙壁。”她判断了下,这面墙触感冰凉而坚实,几乎摸不出缝隙,似乎是由某种硬度极高的石块密密垒砌而成。
秦卿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接下来你继续摸着墙,我会沿着这面墙壁的左边一直走下去,直到你摸到有门的地方。”
“这方法好,不管什么样的房间,只要有门,沿着墙壁一直往一个方向走总能摸着的。”玉微澜忍不住欢喜地说道。
秦卿哼了声,开始沿着墙壁走:“看不到你脸的时候,会发现你也不算太笨。”
玉微澜以牙还牙:“看不到你脸的时候,会发现你并不是只有脸能看。”
秦卿又哼了声,似乎因发烧而状态极差的情绪缓和了些。
他们沿着墙壁走了不知多久,总之直到玉微澜感觉到饥饿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摸到门。
“不对。”秦卿停下了脚步,似乎疲累到快要瘫软的地步,只是用抱着玉微澜的姿势靠在墙壁上猛喘气,等缓过来些才说道,“这间地下室虽然不小,但我们已经沿着墙壁走了至少有十圈了。”
“所以这里没有门,除了上面。”玉微澜想起刚才他们是从上面落下来的,“可是上面那个出口不知道有多高,而且显然这里没有提供爬上去的梯子。看来这次花错找了个能困死我们的好地方。”尤其这次叶瞎子还不知在何处,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又出事了,更别提能否赶来救她。
秦卿忽然又强撑着直起身子,继续往前走。
不是已经确定四周的墙壁间没有存在出口了?玉微澜正感到疑惑,听到他声音极微弱道:“我们再试一遍,这次你试试敲击墙壁。”
“是了!这种破茅屋里头居然有这样一间地下室,想来十分蹊跷,说不定这里还有没被发现的机关。”玉微澜恍然,伸手开始敲打前方的墙壁。
由于绳索捆绑得太紧,她的手无法伸出太多,他们几乎是两人同时贴着墙壁向前挪动。这样的姿势,让进度非常缓慢,也亏了他们二人都不是那种没耐心的人,能一直坚持下去。
敲了不知多久,玉微澜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秦卿似乎脚步越来越踉跄,身子也在渐渐向下滑,他大概快到极限了。果然拖着病体不应该太勉强。
“要不,你歇会儿?”她边快速地敲着前方的石壁,一边提议道。
“不用。”秦卿拒绝了,继续沿着墙壁一步一挪,“我怕歇了就再也站不起来。”
玉微澜叹口气,感觉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估计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于是越发卖力地敲打双手能碰触到的每一块墙面。
又过了阵子,她突然感到身子一晃,秦卿终于支持不住,带着自己沿着墙面摔倒下去。
双双落地的瞬间,玉微澜感觉好像有块石壁,随着他们两人的重量压在上面,而慢慢地往后退了过去,有隐约的微光透露出来。
是出口终于出现了吗?
他们躺倒在地上,一半身子留在原来的地下室,另一半身子则倒在退后的那块石壁让出来的空间。
玉微澜努力睁大眼睛借着微光向那头望去,前方石壁退去后露出的竟是个极狭长的通道,通道一直延伸道远处的黑暗中,望不见尽头是哪里。而微光只是门边镶嵌的两颗夜明珠所发出。
“出口或许就在那里!秦卿!秦卿?”玉微澜心中又燃起希望,叫了两声秦卿,对方却没有答应,于是她努力转过头去。这才在微弱的光线下,勉强窥见他一小半侧脸,只这小半张脸上的肌肤,便通红到好像快要燃烧起来。难怪他的体温如此灼人,恐怕是高烧在身又受地下寒气侵袭,再加上过度劳累,如今病情更严重了。
“你还撑得住吗?”玉微澜听着他微弱的呼吸,突然担心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会真的死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寂静中等了一会儿,秦卿总算发出了一点声音:“还……好……”只是说出这两个字,便仿佛让他用尽全力。
“你振作些,这次换我来带你。”虽然玉微澜此时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身子一阵阵发虚,但总比他要强些。她咬牙带着他翻了个身。
由于绳索束缚着,她连用四肢爬动都无法,只能用着此生最狼狈的姿势,带着他艰难地向前匍匐前进。
爬了不知多久,通道仿佛没有尽头般,玉微澜也开始力竭,卧倒在地拼命喘气,觉得哪怕以前在山林中与群狼奋战都没此时此刻这般费力。那时,她至少还有一身功力在。
“我拖累你了……”秦卿的声音轻轻传到耳边,那么细微虚弱,“我欠你一命,来世……”
“别废话了!”玉微澜咬牙,又撑起身子向前挪动。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绝不会放弃!
再过去些就能到了,过去些再过去些就一定有出口……不知这样在心里鼓励了自己多少次,玉微澜终于在通道尽头摸到了一面同样的石壁。
这次她有了经验,只在石壁的下方推了一阵,果然不知触到了什么,这面石壁沉重地慢慢翻转过来。
是不是出口终于出现了?
玉微澜兴奋地朝里望去,然后她看到了绝望。
石室里堆满了宝石与金银,还有无数宝箱,在四周缀了无数的夜明珠光辉下,灿灿生辉光彩夺目。也因为足够明亮,令她看得清清楚楚,里面除此之外再无出口。
而就算此处再有机关,他们也再没精力四处寻找了。
疲惫如潮水淹没了她,玉微澜一下子脸朝地面彻底摔了下去,卧倒在这满室金碧辉煌前,再也没有支持自己爬起来的力量。
此时此刻,面对这一室足以让世人为之疯狂的宝藏,她却宁愿那里面是一屋子的食物和水!
金银财宝再多,也不能果腹,而她和秦卿在这不见天日的密室内,已经不知多少时日没能吃点东西和好好休息。寒冷和饥饿的夹击之下便是绝顶高手也得倒下,何况他们一个还没恢复功力,一个本来就带病在身。
恐怕这回真要把小命报销在这里了。
“将来……”玉微澜的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喃喃道,“如果有人发现我们一块儿死在这里,会不会以为是我把你拐来殉情的?”
阴寒的地道中,此刻秦卿热度灼人的身躯竟成了她唯一的取暖之处,可惜自己还没有重振邀月教,还没有过上自己一直想过的好日子。
还有叶瞎子……不知如今怎样了……
由于过度衰竭,她觉得思维都变得迟钝起来,想每一件事都格外缓慢,耳边听到秦卿细微的声音:“如果来世……你长得还可以,我便……勉为其难,娶了你……免得你枉担这殉情的虚名……”
“免了!”玉微澜翻翻白眼,实在没什么力气多说话,只强撑着道,“自从遇上你,我就没好事,下辈子最好不见。”
秦卿有气无力地轻笑了声:“现在你能……告诉我真名了吧……”他每说一句话,都得无声地喘上一会儿气,“我不想真的……跟‘滚刀肉’死一块儿……”
都已经快没力气喘气了,他还不忘损自己一下。
不过到如今这境况了,也确实没什么好瞒的。玉微澜没好气道:“玉微澜。”
停了好久,秦卿才轻轻喘息着道:“比滚娘……好听多了……”
这次玉微澜没有回话,她只觉得自己倦极了,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般,她很想闭上眼睛长长久久地一觉睡过去。
于是她疲倦地合上了双眼,在这金灿灿却寂静阴寒的空间里,耳边轻轻响起秦卿轻而缥缈的声音:“我……是说真的……来世……”
什么?他在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她还没听清楚秦卿的话,忽然通道的另一头轰然巨响,震得整个密室都颤了颤。须臾,从他们来处的那间地下室方向,飞快地跃过来数道手持火把的身影。
“秦郎!”她听到了五毒教圣女的尖叫声。
朦胧间一道白影迅速地掠至他们面前,焦急又喜悦地唤了声:“秦郎!”那是武林第一美人金蓉蓉。
然后她感觉到身上的绳索似乎被这二人用力扯着试图拉开,但起到的效果是相反的。天蚕丝越是受力越是收紧,她和秦卿尽管虚脱在半醒半昏迷间都痛得忍不住齐齐皱眉。
“这是天蚕丝,得用神兵利器方能解开……大哥?”又一个声音传来,温温润润十分舒服,还有些耳熟。似乎是那位“花光如颊”的李琅玉……他在唤谁?
迷蒙间,好似眼前有银光闪过,身上随之骤然轻松下来,束缚他们许久的绳索终于断开了。
下一刻,玉微澜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抱了起来,她努力睁开眼,似乎望见了一张俊美而冷漠的脸,一双漆黑如同无底深渊的眸子正冷冷地注视着在他怀中的自己。
极度的衰弱令人有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恍惚感,她支撑不住又闭上了眼睛,耳边听到几声被压抑住的轻轻咳嗽声,抱着她的手却依旧稳健,没有产生丝毫颤动。
李琅玉关切的声音在旁响起:“大哥,你可是病了?让我来抱着这位姑娘吧。”
她在彻底失去知觉前,听到两个冰冷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字:“无妨。”
再度醒来时,玉微澜睁眼就望见淡淡的晨光穿透窗格,落在面前的夏布床帐上。
——有多久没有躺在这样舒适的床上,闻那绵软被褥散发出的隐约清香了?
她眯着惺忪的眼,舒服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在两个呼吸后,突然诈尸般从床上惊坐起。
依稀记得,她之前应该是同那个人见人迷她见她遭殃的美男子秦卿,一起被困在一间地下密室之中……后来呢?
她努力摇晃刚醒来还昏茫一片的脑袋,试图回忆前事,他们似乎……被救了?而救他们的人仿佛有八派中人,还有……
耳边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她猛地将头扭向床外,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望见了一个人。
那是名身着青衫的男子,正托着一杯清茶,侧对玉微澜独自坐在窗前,身姿挺直如竹。
大约是刚沐浴过的缘故,他的长发尚带着微微的水意,披垂在背后略显得有些凌乱。
玉微澜偏着脑袋打量了一会儿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地,走到他面前极为有礼地行了个江湖礼:“还要多谢武当派李少侠的救命之恩。”
作为武林高手,面前的男子其实早就察觉到玉微澜的动静,但直到她走近出声,才慢慢转过头来,神情很是冷淡地“嗯”了一声,随即又轻轻咳嗽了起来。
虽然在咳嗽,但他托着茶杯的手极稳,甚至杯中茶水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那是一双最适合用于握剑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在晨光下看来如同白玉雕成。
不愧是武当派精英中的精英——李琅轩,只凭一双手,便能让人觉出他应是一名极佳的剑客。
只是此时这名剑客俊美英挺的脸,如同许久未曾曝露在阳光之下般苍白,时不时的轻咳却又令那苍白之中渐渐沁出一抹病态的殷红。
玉微澜看着那抹殷红之色,轻轻皱眉:“李少侠可是有宿疾在身?还是及早治疗为好。”
李琅轩咳了一阵待略有停歇,这才淡淡回道:“老毛病了,不急在一时,谢姑娘关心。”
话虽然比刚才多了些,但他的语气依旧冷淡,视线只凝视着手中茶杯,仿佛站在他面前的玉微澜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只是一只没有生命的衣柜,或者桌椅。
玉微澜微微俯身,盯着他仿佛没有温度的漆黑眸子看,能看清的却只有他极长的睫毛。她就那样看了会儿,忽然忍不住笑出声:“好,很好,眼下八派联盟如日中天,有人便以为可以摆脱当年的誓约了!”
她说着伸出手鼓了几下掌,继续笑道:“什么击掌为誓,都不过是蒙蔽魔教的缓兵之计。所谓的正道人士,理所当然不会与魔教妖女讲什么道义,是也不是?”
说着,她弯下身子凑近李琅轩,近到了几乎呼吸相闻的距离,才轻笑道:“现在,李少侠可要代表八派联盟,将我这魔教教主就地正法?”
随着玉微澜满带讽意的话出口,李琅轩的黑眸中翻过一丝暗涌,却很快平息下来,他语气淡然道:“我李琅轩从来是愿赌服输之人,既然发誓十年内替你护法,自然不会违约。”
说这话时,他双眼依旧凝视着手中茶杯,杯中茶水早已凉透,他却自始至终未饮上一口。
玉微澜轻舒了口气,慢慢直起身子,嘴角的笑意愈加充满讥讽:“护法?假如你那些师弟妹们要杀我,你也会继续护法?”
杯中一直平稳的茶水,突然起了阵隐约的波纹。
玉微澜扫了眼那执杯的手,笑着摇了摇头:“罢了,当年那赌约本就是我耍了伎俩,取巧赢了你。能白得李少侠三年的护法,已是赚到了。前事不如就此作罢,你我道不同,自此不相为谋……”
青衫的身影微动,李琅轩似乎想抬头说什么,但一阵剧烈的咳嗽止住了他欲说的话。他急急地低下头伸袖掩口,似乎想竭力压住那咳嗽,却不想竟是越咳越厉害。
“喀拉”一声细微脆响,一直被他握在手中的杯子,因握得太紧而猝然碎裂。细小碎瓷嵌入了他的手掌,茶水混着血水慢慢溢出指间,落在他洁净的青衫上。
玉微澜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叹了口气啧啧道:“当年‘温风如酒’红衣胜火的李琅轩,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仗剑江湖载酒行,天下谁人不识君?是何等潇洒风流的人物,如今不过三年,却成了这般模样……入我邀月教对你来说,就是如此备受折磨的事么?”
她转身去推门,走出去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加了句:“八派中应有不少能人,你还是早些医治吧。将来若有缘再相逢,只愿你能看在从前三年相伴的份上,手下留情些。”说罢,她不再看他,推门而出。
若能再相逢,必然是他带着八派中人,来围剿她吧……这么想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该算是有缘,还是有怨了。
走出门,才发现这里应该不是客栈,而是一户人家的后院。从规模和布置来看,还不是普通的人家。
四处亭台楼阁虽不多,却错落有致。院中花卉假山布置简单,却看得出别具匠心。
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是被带到了什么人的家中?
玉微澜疑惑地一路沿着铺有各种图案的石子路向前走,拐了两个弯,便听到前方传来隐约的笑声和丝竹声。
等到沿着游廊再拐过一道花篱,眼前豁然开朗,甚至她觉得应该叫做“眼前一亮”。
就在前方不远处,是一处河岸,岸旁种遍了秋海棠、木槿花、木芙蓉、秋葵等花,按着各花开出的颜色,一层层绕着一处水榭,便好像那水榭是一朵巨大多色花的花蕊般。
水榭的四角,则饰以各类的秋菊,其中不乏名贵品种。
而玉微澜刚才听到的声响,就是从这座水榭中传出来的。
许多美貌女子正在水榭或弹琴吹箫,或吟唱曼舞。远远望去,只见水袖缱绻,翩跹动人。
就好比刘阮采药误入仙台,武陵人打渔不小心溜进了桃花源,这种景象望来恍如仙境,十分美好。只是如果时间不是在大清早,会更美好。
微风吹拂起掩在水榭周围的轻纱,令玉微澜随意一望就认出了坐在最中心位置,也是最美貌的一个人——秦卿。
他的红颜知己伊绵绵正温柔地替他斟茶,金蓉蓉英气十足地用匕首甩着剑花替他削水果。而五毒教圣女吾爱琴,则正靠在牦牛背上,侧着脑袋痴痴凝视心爱情郎,手中来自苗疆的笛子正被她吹出异域风情的调子,杂在一种中原曲声中,简直说不出的不和谐。
水榭虽然够大,但这么多人连同牛都蹲在上头,还是让玉微澜隐隐替它的承重力感到忧心。
这大清早的身边就闹腾成一片,果然不愧是令女子们一见就倾慕到无法消停片刻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要当个安静的美男子,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玉微澜同情之下多望了一眼,结果好巧不巧地遥遥撞上秦卿的视线。
她迅速收回目光,轻轻打了个呵欠,然后转身准备继续默默找出去的路。
只是可惜,早已有人随着那备受瞩目的秦卿的视线发现到了她的出现。
“滚娘!”这不,五毒教圣女已经停止吹笛,朝她一边甩着手中竹笛,一边大声招呼了起来。
过去,还是不过去?
玉微澜脚步顿了顿,马上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傻子才会停下来过去。
“滚娘!”吾爱琴见她没有回应,歇了一下又喊,“秦郎让你过来。”
去你的滚娘!我没听见。
玉微澜脚步还是没停。
但是下一刻,眼前白光一闪,刚才还在水榭中的金蓉蓉已经落在了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聋了吗?”金蓉蓉瞪着她,喝问道。不愧是被南宫世家宠大的长女,做事简单直接,说话也是如此。
一阵银铃声响,吾爱琴也带着她一身的摄魂铃,五彩缤纷地晃了过来。
“滚娘,你没听到吗?”吾爱琴瞪大眼,望着玉微澜,挥舞着手中竹笛,“秦郎说有事找你!”
说到秦郎二字,她格外强调了下语气,仿佛召见玉微澜的是皇帝、是仙人,玉微澜应该马上感激涕零,三拜九叩地冲去水榭聆听天音一般。
玉微澜却无暇去感受那种被皇帝被仙人召见的荣幸感,她的眼角忍不住在那笛子反射出幽绿的辉芒里抖了抖。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吾爱琴手中那支笛子,平时是专门用来驱使蛇虫鼠蚁,往死里碾压毒害她的敌人用的吧!
她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然后她很没骨气地掏了掏耳朵,谄笑了下:“刚才是两位美人叫我?唉,年纪大了,这耳朵也不太好使了,勿怪,勿怪。”

第四章武林真绝色
现在想来,从他们被关在那洞穴内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在这两天两夜里头,秦卿水米未进。他出身富贵,向来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苦?能撑到现在才倒下,算得上十分硬气了。
他此时会病倒,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原本秦卿只是饿了两天加上风寒入体,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差不多了,但是这间客栈中的所有人却好像天崩地裂了一般。
这个客栈里头,除了原先玉微澜见过的五毒教圣女吾爱琴、南宫世家长女金蓉蓉和伊绵绵外,还聚集了不少秦卿的忠实追随者。整个客栈随着他们的到来,早在前几日就被包了下来。事实上她觉得不包下来也是一样,秦大美人的追求者们几乎把这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给挤爆了。
此时她们神情哀痛的哀痛,啜泣的啜泣,拿刀子威胁郎中的威胁郎中,闹得客栈之中沸反盈天。
最激烈的莫过于吾爱琴和金蓉蓉,两人为选择用蛊来医治秦卿,还是选择用输入内力来让秦卿振作,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途径而产生了严重分歧,最后她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决斗。
总之,在这一片热闹到不可开交的场面里,处在人事不知状态中的秦卿,几次三番差点被那群各施手段的妹子们用各种法子整死。
其间种种简直令玉微澜叹为观止,默默地对躺在床上的那名美男子秦卿的同情之心又升了一级,同时深深佩服他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平安康乐地生存下去。
相比之下,只是被八派联盟追杀的自己算什么?他达观的生活态度绝对是值得她学习啊!
这其中还要数伊绵绵的表现最为出色,她就像秦卿的代理人一样,对着周围渐渐闻讯聚集过来其余女子们招待的招待,打发的打发,打发不走的直接用各种手段解决。然后又是她,出手包下镇上最好的客栈,在最短时间内收拾出一间华贵而低调的房间让秦卿躺下,同时召来了附近所有小有名气的郎中。她这番处置哪里像个从良的名妓,分明就是一副大世家当家主母的派头。
一直到两个时辰后,从那一群乱糟糟的人群中偷溜出来,玉微澜才又反应过来一桩事实:她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轻易地突围出了八派联盟针对她邀月教的封锁线?
坐在路边摊里捧着杯热气腾腾的馄饨,玉微澜还有些如坠梦中的恍惚感。
实在是过程容易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也不知道叶瞎子现在脱困没有。之前他负责引开八派联盟的人,她则借他的掩护先行离开那个被八派联盟盯上的村落。
虽然觉着离开这件事似乎自己就没出啥力,但现在事情至少成功了一半。
想到这里,玉微澜忍不住远远瞄了眼对街不远处的客栈。那边的门前挤满了车马,门边还站了几名护卫,不时在阻止一些企图溜进去的“闲杂人等”。因为此时门内客栈楼上最好的房间里,正躺着昏迷不醒的秦卿,所以源源不断地有人闻风而至,并且几乎九成都是女子。
此番她也算是大开了一下眼界。
就她吃馄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那客栈门前的护卫已经拒绝了至少十波带着家丁驾着马车来探视的闺阁千金,赶走了至少十二个哭倒在门板上的弱质纤纤,打跑了至少十三个企图扮成店小二混进客栈的江湖女侠,甚至重伤了三名妄想以武力直接打入客栈的女山贼……
收回目光,玉微澜轻轻叹了声:要当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护卫,绝对是任重而道远,武功要过硬内功要扎实,面对各类女子要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要下得了狠手——也不知道他们的月钱是不是对得起他们这么辛苦的付出。
想起方才伊绵绵她们看到秦卿倒在自己身上时异样的眼神,她不禁背后冒汗。如果不是她这张脸难看到让她们十分有安全感,刚才只差一点她们集体就把自己给灭了。
今后还是跟那个叫秦卿的美男子能离多远就离多远,最好再也不要见。
话说回来,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只是因为一场意外而发生了一点交集,过后依旧会回到各自的正轨上。
吃完这碗馄饨,自己就该离开这里。
从此山高水长,他自有他的风流潇洒日子,她则继续她的低调逃亡路。
只是,人生真是多坎坷,江湖总有不测之风云。没想到就这样低调地坐在街边吃馄饨,却还能碰上不想碰见的人。
前方走过的两名少女,可不正是八派联盟中专出美女的峨眉派弟子?真是冤家路窄,她都躲到这里来了,八派联盟的人还能找过来。
玉微澜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再度感谢自己,之前低调得从未在八派联盟的人面前露过面。所以,他们绝对打死都想不到,追杀这么久的魔教教主竟然长了这样一张让人吃不下饭的脸,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村姑衣裳,坐在街边里头吃馄饨。
虽然目前应该不怕被认出来,玉微澜还是尽量又将身子缩了缩,祈祷她们赶紧走过去。
但是这两名少女却好死不死地在馄饨摊前停下走了进来,还偏偏在玉微澜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叫了两碗馄饨。
二女坐下的时候,玉微澜隐约听到她们还在热情洋溢地聊着八卦:“听说了吗?天下第一美男子秦卿前些日子失踪,如今被找回来了。”
另一名少女也一脸兴奋:“可不是,方才的信号令我等到这镇上集中,大约便是关于此事。看来,我们可有机会一睹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真容了……”
两人说话声音突然拔高又突然降低,当玉微澜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时,却发现她二人面颊微红声音几不可闻,神情中不乏少女怀春的羞涩和期待在说:“莺师妹,不知道那美男子秦卿究竟是如何模样……与我们武当派有二位师兄比起来如何……”
另一位莺师妹道:“若论容貌,迄今为止我见过最美的男子莫过于李琅玉师兄,但若论才智风度,却无人能胜过李琅轩大师兄。燕师姐……”她俏脸又红了红,轻声道,“他二人无愧被并称为‘温风如酒李琅轩、花光如颊李琅玉’。燕师姐,只是我还是最爱那‘温风如酒’的……”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我等八派中的女弟子,谁人不在心底暗暗爱慕着他二人。”燕师姐也眼中满是憧憬,仿佛在想象着什么美好的画面,“真不知天下第一美男子究竟该美到何种地步……”
嗤……原来是两个花痴,还没见着秦大美人已经一副陶醉模样。
玉微澜顿时深深觉得八派联盟中至少峨眉派应该不足为虑了——届时只消放出秦大美人,多半她们就全都为美男子倾倒而手软腿软,无力围攻她了。
真是牺牲一个秦美男,幸福整个邀月教!
玉微澜捧着馄饨碗,正在打算趁她们花痴得热火朝天之际赶紧偷溜,没想到其中的莺师妹却无意中扫到了坐在邻桌的她,同时注意到了她那张不太好形容的脸。
下一刻莺师妹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呼了声:“呀!燕师姐你瞧,世上竟有如此丑陋的村姑!”
被称作燕师姐的女子闻声向玉微澜看来,顿时也掩着粉唇,有些花容失色地放下手中筷子:“是啊,莺师妹,我……我觉得有些没胃口吃东西了……”
这俩姑娘光顾着热火朝天地八卦了这么会儿功夫,终于发现坐在旁边一桌的她长相十分难以下咽,也着实不容易。玉微澜还以为如今世人的眼光都达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了呢。
但虽然玉微澜对自己的丑一向心知肚明,对别人的反应也大多处之泰然,只是这个“别人”里头并不包括千里追杀她的八派联盟中人。
所以她酝酿了一番情绪,突然捧着馄饨碗嚎啕大哭起来,在吸引到她们二位注意后,哀怨地抽噎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长得这样丑,哪怕离秦卿公子只有百尺不到的距离,却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
她的眼角瞥见那二女闻言已经迅速地齐齐站起身,双眼随着自己指的方向紧紧望向远处的客栈,然后毫无意外地望见了门前不断试图闯入,如同过江之鲫般的各种大姑娘小媳妇。
“你是说秦卿公子就在这家客栈内?”果然她们激动地发问了。
玉微澜头也不抬,哀怨地遥指客栈,继续抒情:“如今我只敢默默地坐在离他不远又不近的地方,只为他偶尔推开窗的时候能远远望见我一眼。可是就算这一眼,我也好怕看坏了他的眼睛,我为什么这样命苦……”
她双手捂住脸痛哭流涕,只觉得身边人影一晃,那两名峨眉派的花痴已经施展轻功掠向客栈。只见她们二人有如蜻蜓点水般凌空点过几个摊位,转瞬间已越过了门前的护卫,直接落在客栈门槛内。看来秦大美人的魅力真是强大,竟然让她们超常发挥出了峨眉派的上乘轻功。
玉微澜擦干脸上不存在的泪水,拭目以待。
两个呼吸之后,果不其然听到客栈内传来沉闷的两下重物倒地声,而后传来“莺师妹”惊怒的叫声:“尔等竟敢对峨眉弟子下此毒手!”
“峨眉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也在客栈里头叫嚷了起来,“不是听说峨眉派都是尼姑吗?怎么尼姑也跑来打秦郎主意,现在这中原到底是什么世道啊?啊?啊?”
竟然是守在里头的五毒教圣女吾爱琴亲自出手了。啧啧,看来这两位峨眉派的花痴多半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让你们一边锲而不舍地追杀她,一边嫌弃她难以下咽!
耸耸肩,玉微澜收回目光,将手里已经空了的馄饨碗推开,扔了两枚铜钱便起身晃悠悠地向城门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叶瞎子现在脱身没有,等出了这座城镇,她就去事先约定的地方看看他到了没。
这座城镇不大,玉微澜拐过两三条街就已经远远望见南城门,但随即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城门口正迎面走来一名男子。
那男子墨发未绾长长地披垂下来,一身白底青色竹纹的道袍,衬得身材颀长而腰肢纤细。额角碎发被风吹起拂过他精致的眉眼,衣摆随风荡起旖旎弧度,好一位翩翩美男子。
对路人来说,他浑身最抢眼的是那一头华丽丽几乎长至脚踝的柔顺墨发。但是对玉微澜来说,最抢眼的应该是他那蜂腰上悬着的宝剑——武当制式的宝剑。所以她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避到了一旁的巷子里。
但有点奇怪的是,作为有名的专出刚正不阿美男的武当派弟子,本应器宇轩昂昂首阔步虎虎生风才是。这名男子走路时姿态却十分特别,明明只是随意闲适,却偏生给人一种仿佛他正蹁跹行走在芬芳百花丛中的错觉。随着他的走近,这偏僻城镇的破旧街道都好似在这一刻春暖花开了。
也正是这份独特遮挡了街道上所有人的风采,直到旁边传来一声呼唤:“玉儿师兄。”众人才注意到街道左侧,不知何时站了名青城派弟子装扮的娇丽少女,正殷勤地朝男子招手。
被称玉儿师兄的男子闻声顿步,秀气的眉微微皱了一下,转头望向那名青城派女弟子时,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原来是方师妹。”这个声音十分柔和也十分温软,听来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玉微澜仔细思索了下,恍然想起八派联盟之中有位比较特别的精英弟子,情况似乎正与这位相符,正是方才那花痴二女提到过的“花光如颊李琅玉”。
据说这位李琅玉乃是武当派首座弟子,也是同样被提到过的“温风如酒李琅轩”的亲弟弟。
虽身为八派中杰出弟子之一,他却打小被喜欢女儿的爹娘当成女孩儿来养大,直到十来岁才算恢复了正身。至今八派中人还是爱戏称他的小名“玉儿”,并且玩笑地将他列为武林绝色双姝之一——另外一姝自然就是她才见过没多久的江湖第一美女金蓉蓉了。这也可见他的姿色还是过硬的,无愧“花光如颊”的外号。
当初听到这传闻的时候,玉微澜就猜想他能恢复男装,多半是因为他十来岁时武艺长进,他爹娘打不过他了,也就只能应允。而这其中必然有一段不为人知而辛酸感人的少年奋斗抗争史,其过程每每叫她想象得热血沸腾,也每每因此被叶瞎子鄙视。
此时这位令玉微澜闻名已久的武林绝色——玉儿师兄声音轻柔,脚步轻缓地走向街边的少女。行动间仿似仪态万千,竟优美得比面前的娇丽少女更有绝色美人的风范。
果然是武林真绝色!如果不是他的行为举止带着那么些女气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看来恢复男装的时候毕竟有十来岁了,一些女儿家的细节动作行为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他一时半会儿怕是都要这么娘炮下去了。
玉微澜忍不住暗自叹惋:这般阴柔的美男子理应是在话本里,出现在小姐们寂寞深闺后花园逾墙幽会的公狐狸精,至不济也该是个迷惑君王的董贤龙阳君一流……如今出现在这偏僻小镇的路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那位娇花一般的玉儿师兄是听不到玉微澜的想法的,所以他站在那边神色如常,微笑着问少女:“方师妹,昨晚你负责镇守越跑村的西边,辛苦了。”
他的语气轻柔,打量着她的眸中却依稀似有几分嘲谑,玉微澜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哟!她发间插着的不是买自镇上花香斋的发簪?手腕上那不是买自镇上宝气楼的镯子?还有剑上悬的分明是镇上最热闹那条路边摊子上卖的穗子……看样子她一早就跑这镇上逛了不止一圈,哪有闲工夫去整夜镇守?
越跑村便是她同叶瞎子之前隐居的小村落,早知道看守的水准这么稀松,她们也不用如临大敌了。
想不到作为八派联盟弟子是可以如此有钱又有闲,哪像自己这穷教主,不但教中库银短缺养不起教众,连吃顿饭都得计算着怎么省钱怎么来,还要被他们这群有钱有闲的人物天天追打着玩……
为什么她不是身在八派联盟中呢!玉微澜忽然羡慕嫉妒恨起来。
方师妹顺着玉儿师兄的视线,望见自己剑柄上崭崭新的穗子,不由尴尬地嗫嚅着道:“我在越跑村守了一天一夜,毫无魔教的消息。方才一收到消息就赶去馄饨摊那边看过,并未发现两位师姐的踪迹,想是还未到达……”
若是看过的话,她会错过刚才秦卿所住客栈门前那场好戏么?所谓守了一天一夜的话语,水分实在太多,只怕大都被用来逛街玩乐才是真的。
“你也是辛苦了。”玉儿师兄也不知有没有看穿她的谎言,而这一句也不知是在说她守得辛苦了还是逛街辛苦了,总之并没有点破她。
方师妹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带着点小兴奋问道:“玉儿师兄,听说此番李琅轩大师兄也会过来,是不是真的?”
“师尊确实有将我兄长召来的打算,我们还是先去与峨眉派的两位师妹会合吧。”玉儿师兄垂眸淡淡道。
他们二人边走边说,慢慢转入附近的小巷子,好巧不巧正是玉微澜暂避之处。玉微澜闪避不及,正与二人对了个正着。
然后毫无意外的,方师妹对着玉微澜的脸倒抽了口气,向后退了两步,有些花容失色地靠向玉儿师兄:“这……这……白日里也会闹鬼吗……”
混蛋!虽说这是个阴暗的小巷子,又刚好迎面站了这样一个丑得难以形容的她。妹子你怎么就能肯定一定是闹鬼了?
这样的反应虽不是一次两次碰到,但对方是八派联盟中人的话,玉微澜还是决定故技重施小惩一番,来一解近来被追得东奔西走的怨气。
说时迟那时快,她两手背在身后极快的抓了两把泥,立马就冲上前去,一把抓向玉儿师兄雪白的衣袖,大惊失色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显然方师妹没想到吓到她的丑女,会反过来大喊“太可怕”,一时愣在原地。

第二章悲催的玉微澜
其实玉微澜的真实身份是据说在江湖中名声非常如魔似幻的邀月教教主,而叶瞎子则是邀月教的护教长老。
他会至少一百种摆脱武林人士的追踪方法,真心是大实话!
所谓八派联盟,就是少林、武当、青城、峨眉、崆峒、点苍、昆仑以及华山这八大正道门派所组成联盟。
正道中人一向视邀月教为魔教,认定为人人得而诛之,于是这八派联盟每十年就会聚众围剿邀月教一次。
而她玉微澜,真是生不逢时,竟然好巧不巧地刚接掌邀月教这个烫手山芋没几年,就赶上了这十年一度的围剿。
她这么个身手一般般的丑女,打又打不过他们,连最常见的美人计都没资本使出来。面对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的教众,还能怎么办?
为了躲避八派联盟的追杀,她只有拉了教中的老弱病残东躲西藏。藏身在偏僻小村子里头装村姑,还因为太丑被莫名其妙捉去折磨秦大美人,她容易么她!
对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丝,玉微澜坐在冷清清的茅屋里头,惆怅地叹了口气:“左护法呢?”
“左护法上月破教而出,改行经商去了。”叶瞎子阴森森的沙哑声音,生生令这本来就冷清的茅屋又骤然寒冷了几分。
她将床上的破棉絮裹在身上,搓了搓手又问:“右护法呢?”
“二十天前破教而出,与武当派女弟子苏翩翩私奔,退隐江湖了。”叶瞎子边说边咳着,沙哑的声音越来越沧桑。
“那么……”她扶了下额头,“庞长老呢?”
“十天前回老家,隐姓埋名卖大碗茶去了。”
玉微澜放下饭碗抬头仰天,对着窗外雨中苍茫的夜色,忽然感到悲伤逆流成河。
——这年头连卖大碗茶都比当她邀月教的长老要有前途了么!
想起江湖传闻有说:如今武林各派广收弟子,选拔人才,这些年来委实培养出了不少武林新秀、青年俊彦。据说他们各个身怀绝技,其中不乏拳打西域狂魔、脚踢东海凶煞之辈……
玉微澜觉得,叶瞎子大概需要……再研究出第一百零一种摆脱武林人士追踪的方法了。
“那天捉你的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花错,因为不忿秦卿拥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头,所以故意找个丑女来作弄他,可惜不长眼错把教主当普通村姑给捉了。这次本想将他惩戒一番,可惜才追踪到百里开外,便发现八派似有所觉,已派人封锁了这一带追查我们的下落,老朽只能暂时放过他了。教主,你下回还是易容吧,这张脸虽然没外人认识,但还是太过醒目了些。”叶瞎子突然说道。
这是他在向自己解释身为护教长老姗姗来迟的原因,还是在拐弯抹角地挖苦她?为什么她觉得其中还潜藏着几分幸灾乐祸以的意味呢……是啊,谁让她堂堂一教之主不是因为被识破身份,而居然因为太丑出事呢……
“哼,若非我正在虚弱期,又怎么能让这等小毛贼得逞。”玉微澜十分不服气,自己练的功夫虽然霸气,但每隔半年便会有几日处于极度虚弱中,像个普通人般一点功力都没有。
玉微澜斜眼瞥叶瞎子,后者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神色不动。
经历了一番奔波的关系他的衣衫沾满尘土,如今被雨水打湿后贴在身上几乎辨不出本来颜色。他如同往常的每一日般安静地站在角落的黑暗里,黯淡的烛光显得他的背越发佝偻。
寂静的夜里,不时传来叶瞎子压抑的咳嗽声。
“你这咳症快三年了,怎么还没治好?”玉微澜忍不住皱眉,忘记了之前的小小不满。
叶瞎子略抬了抬头:“老毛病了,不急在一时,谢教主关心。”不知是否身为护教长老需要随时遵守教规的关系,叶瞎子在她每次表达关心时,永远这样客套而生疏。
“算了算了,你自己的身体我管不着。”玉微澜略有些无趣地甩甩手,灰溜溜地跳下床跑去隔壁。
隔壁叶瞎子平常睡的床上,如今正躺着个神仙般的人物——天下第一美男子秦卿。她一踏进去就见同样黯淡的烛光下,这位秦大美人正闭着双眼静静躺在那里。
不得不承认,叶瞎子的那张破旧木板床,那床破棉絮,在今晚都因为这样完美人物的衬托而变得美好起来了,就连那燃得只剩小半支的蜡烛都显得格外明媚。
站在门口便能依稀望见他轮廓完美的侧脸。玉微澜揉了揉眼睛,禁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想仔细看他的模样。可是她只向前走了几步,在终于能一目了然看见他的面容前却又停了下来。
犹豫了片刻,她转身又走出了这间房。
隔壁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四周黑漆漆,只能隐约看道叶瞎子正站在窗边,用他闭合着的双眼“眺望”窗外的夜空。
玉微澜走到他身边站了一会儿,他终于有了点反应,轻咳着问道:“教主这样快就出来了?不等那天下第一美男子醒来,趁机要他以身相许?还是说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吸引力不过如此?”
她突然很想问他老人家,刚才究竟用那双应该是看不见东西的眼睛,望见了几颗星星几轮月亮?以致令他升起了此刻的一点八卦情怀。
“哟,让你老人家失望了。”她甩甩手,“仔细想想,实在不能去正眼细看那位美男子。‘三毒’有云:贪、嗔、痴,而‘七苦’最末还有个‘求不得’。我玉微澜眼下已经是人人喊打的妖女,若当真看上了这位爱慕者众多的美男子,从此心生执念,那就真是自取灭亡、不得超生了。所谓一见秦郎误终身啊……”
在能近距离尽情一睹美男子真容的好机会来临之际,她竟然开始胆怯起来。
玉微澜摇晃着脑袋叹气,转移话题:“言归正传,看来我们得放弃这村子,换个地方待了。”
既然八派联盟的人已有觉察,并且已到了附近,想必他们的行踪也瞒不了多久。只待他们露出一点踪迹,他们只怕便会围而剿之。
外面的雨还没停。也幸好有这场大雨,多少抹去了些能让人追踪的痕迹,他们才得以暂时躲在这茅屋内。只是这样躲避只能一时,无法长久。
可是要如何平安脱困……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大问题。
“不如我们还是先展望下未来吧,那什么……教中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玉微澜有些苦恼却又无计可施,索性轻咳了声,选择暂时逃避现实。
“眼下有两条路……一,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她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雨丝,一本正经道,“二,从今天起,我们搭伴去茶楼卖唱。你是瞎子,我是姑娘,你拉二胡,我唱小曲,配置恰恰好,这是条财路!”
身后的叶瞎子沉默了下,又轻轻咳了一会儿,然后用比往常更沧桑的声音问她:“你确定你能唱?”
“你能拉我就能唱。”玉微澜回头露出雪白的牙齿,灿然一笑。
玉微澜知道自己很丑,一旦她龇牙笑起来,那就更丑了。
可是叶瞎子作为瞎子,分明是应该看不到她这丑陋模样的,却依旧佝偻着身子,抬脚往门外的雨中就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教主保重。”
“回来!”玉微澜急急地朝他喊。
看来,得找别的路子了。
待到雨停的时候已将近五更天,玉微澜坐在玉米地里放飞了竹笼中的寻人蜂,然后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托着下巴发呆。
之前同叶瞎子商议的结果就是,自己和他暂时分头行动,想法混出八派联盟的封锁线,到邻近的玉池镇再会合。而在离开前,她决定先把秦卿送走。
秦大美人此时就躺在她身旁不远处泥泞的土地上还未醒来,离自己只有咫尺。就是这咫尺的距离让玉微澜为要不要看一眼他的脸,以及要不要趁机吃口他的豆腐而犹豫再三,内心斗争良久。
之前被绑在一起时好奇得要死却想看看不到,现在有机会随意观赏的时候却又不敢看了。人啊……就是这样自相矛盾。
玉微澜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如果此刻有镜子,必然能看到自己那泛着青黑色的脸庞,脸上还布满了疙瘩,有的还流着脓,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发出恶臭。
这样一副尊容,恐怕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吃不下饭,碰上心灵脆弱的说不准还会因此噩梦连连。大概也就只有天天对着她,习惯成自然的叶瞎子能承受得了吧。
良久之后,玉微澜一把摔开灯笼,将抚摸脸庞的手移到下巴上,幽幽叹口气又重复了一遍那句江湖传言:“一见秦郎误终身……还是不见为妙,不见为妙……”
明知不可能的事,就不要让它发生,否则只会为自己徒增痛苦。
耳边却传来秦卿的叹息声:“姑娘倒是明智。”他的声音还带了些初醒的沙哑,显然刚醒来。
她放下托着下巴的手,略侧头斜对着他,既不用看到他的脸,也避免了自己的脸被他看到。
“你终于醒了,不枉费我把你一路救到此处。”玉微澜一手扶着身边的玉米杆子,作出一副刚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的辛苦模样,憔悴无比地对他笑着,说完还应景地咳嗽了两声。
秦大美人撑起身子,环顾四周高高的玉米杆子,又望向玉微澜,带着思索和怀疑:“是你……救我出来的?”尾音高高挑起,明显表现出了他对此事的怀疑程度。
玉微澜郑重其事地冲他点头,又咳了两声:“可以这样说,虽然若不是我发现方才下雨导致我们待的那个洞穴塌方,露出了被封住的洞口,我们也不能轻易脱困。虽然如果不是我的金刚不坏之牙咬断了捆住我们的绳索,我们也爬不出那山腰的洞穴。虽然从那洞穴一直到这里,是我千辛万苦把你背过来的。虽然在这寒冷的雨夜里头,守着昏迷不醒的你到现在的我又感染了风寒……但这些其实也不足为提。”
其实洞口是叶瞎子打开的,绳子是叶瞎子斩断的,把这位秦大美人从山上背下来,背到她的茅屋又背到玉米地,全是叶瞎子的辛苦劳力。
而她在雨停之前,一直就待在自己的小茅屋里泡澡吃饭歇息,根本没淋着什么雨,又哪里来的风寒。但玉微澜还是面不改色地将功劳归了自己,又尽量将过程说得艰辛些。
秦大美人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她雪白的牙齿,又扫了眼她身上干燥的衣裳。在玉微澜猜测他对于自己被拯救的过程,到底相信没相信信又信了几分的时候,他开口发出比之前更为美妙动听的声音:“如此救命之恩,秦某定当报答……”
“哦?难道大美人要以身相许?”玉微澜兴奋地打断他,歪着脑袋将自己满是脓疮的脸朝向他,激动地笑着。
之前就说过,像她这样丑陋的脸,但凡有人看到就会觉得吃不下饭,这样大笑的时候更会让这张原本就丑陋的脸剧烈扭曲起来,再加上一旁若隐若现鬼火般的灯笼光,那效果简直可以令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玉微澜成功地听到秦大美人倒吸了口气的声音,她想,今晚自己大约也算给这位秦大美人狠狠地刷新了一下关于丑的认知。
秦大美人双手慢慢交叉环胸,浑身慢慢透出一分清冷:“以身相许?天下间要设计我秦卿以身相许的女子不知凡几。若非知道你确实是意外被捉来的,秦某真要以为你……这般的人物也不能免俗了。”
哎?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听过不少传闻,诸如:买通山大王打劫秦大美人之后施救;串通水匪劫秦大美人的船之后施救;滥用权势暗中令官兵错逮秦大美人,然后威风八面地带着护卫前来施救;乃至自己扮成狂霸的魔教妖女直接劫走秦大美人之后,再扮成柔情似水的侠女来施救,一人分饰两角……总之,简直个个演技爆好到能逼死梨园戏子!
总之,为了让此刻在她身侧的这位秦大美人心甘情愿或者心不甘情不愿地以身相许,天下间凡是自认有谋略有勇气又有行动力的女子们,无不如八仙过海般绞尽脑汁各显神通。而秦大美人则像落入了女妖眼中的唐僧御弟哥哥那般,倒霉催地被劫了一次又一次,单是这方面的经历都能让茶馆说书的连续说上十天半月。
这也就难怪他听到“以身相许“四字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知为何,玉微澜对他油然地产生了一种同情的感觉来——如他这般,想要当个安静的美男子真心太难了!
不过话说回来……什么叫你“这般的人物”?他是在委婉地暗示她太丑了不属于平常女子之列吗!
玉微澜仰头望了眼天空,雨后的天空一片空濛,远处的天边,已经在隐约泛出一抹鱼肚白。时间已经耽搁太久了。
“那个……”玉微澜正要开口说明刚才只是玩笑,顺便道个别,忽然在夜鸟的鸣声中听到夹杂着的一两声低啸,于是住了嘴。
低啸声很快接近这里,伴随的还有阵阵铃铛声。
秦大美人闻声脸似乎苦了苦。
“秦郎!”一声娇呼在铃铛的伴奏中清脆地响起,玉米地中迅速跑来一头……牦牛?
玉微澜揉了揉眼睛,耳边随即听到“哞”的一声牛叫。
真的是牦牛……
那牦牛背上还驮着名衣着色彩缤纷、浑身缀满铃铛银饰的少女。少女周身烟雾缭绕,烟雾的色泽居然也是五颜六色的。
玉微澜略微分辨了一下立马就腿软了。
那烟雾分明是苗疆五毒教出品,从极毒的七彩蛾身上刮下来,经过各种蒸晒炮制出来的奇毒。传说闻一口可以让人浑身麻痹,闻两口生不如死,闻三口直接见阎王。
甚至那铃铛都有来头。除了出自苗疆独门打造的五毒教圣女随身之物摄魂铃外,还有谁的铃铛能发出如此清脆空灵的声音来?
看来这名少女便是传说中追着天下第一美男子,天南地北跑的五毒教圣女了。关于她紧追美男子秦卿不放的事迹,一向是各家茶馆的说书人最爱讲的段子之一。
难怪秦大美人从铃铛声响起,就隐隐露出一脸的苦逼来。
面对这位富有异域风情却浑身是毒的美女,不管是设法远离她的追随,还是干脆接受谱上一段人间佳话,期间的心理压力和实现难度都委实大了些。
“秦郎!”五毒教圣女兴奋地跳下牛背奔向秦大美人,在他面前站定,痴痴地望了会儿他的无双面容后,才举起手中一物吃吃笑道,“我寻你好久,你怎么到了这旮旯?还好有我的寻人蜂,才没把你丢了。”
她手中那小小的一点,正是前不久刚被玉微澜放飞的寻人蜂。
说着她又向前几步,似乎想扑入秦卿的怀抱。
“一直忘记问你……”秦大美人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几步,与五毒教圣女保持在大约三尺距离,然后扫了眼那寻人蜂,问出了之前玉微澜曾经提出的问题,“这寻人蜂是靠什么追踪的?”
五毒教圣女看起来大大咧咧,此时咧开嘴一笑,却做出一副羞赧的模样扭捏道:“秦郎,我才不要告诉你,我在你身上下了只有寻人蜂才能闻到的香料。否则,你下次万一用胡椒洗澡去味,我就没法再找到你了。”
喂,你这到底算是要告诉还是不要告诉!
玉微澜默默为这位五毒教妹子的头脑捏一把汗。
不过虽然妹子的中原话还不太熟练,吐字比较僵硬,但语气里带着少女的娇软,再加上这番傻里傻气的话,居然另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效果。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秦大美人恢复了常态,双手笼入袖中,淡淡微笑简洁地回答起她之前的话:“此番秦某只是有些意外,现在无事了。”
天光正在缓缓亮起,他站在半明半暗的黎明中,那番云淡风轻的绝世模样,倒真不愧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
五毒教圣女当场痴了。
痴了半晌儿,她才终于恢复神智,粉面含羞地稍稍低下头,忽而又抬头大声道:“秦郎,我忘记告诉你。南宫家的大小姐给自己改了名字叫金蓉蓉,说以后要同你‘情景交融’。京城从良的那个花魁,也给自己改了名叫伊绵绵,说要与你相伴‘情意绵绵’。我觉得我不能输给她们,所以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吾、爱、琴!”

第五章惩罚又再来
玉儿师兄身形一转,侧身让开了玉微澜的手,语气依旧淡然却不失戒备:“这位姑娘,发生了何事?”
玉微澜呼哧呼哧大喘了几口气,假装自己是刚跑到这里一般,急吼吼道:“刚才我跟着一群人想去围观天下第一美男子秦卿,却突然跳出来个大魔女,扬言要杀尽在场女子,抓秦卿当她的压寨夫君。要不是有两位看来正气凌然的姐姐拔刀相助,不惜被打成重伤,我不知道小命还在不在。”
“你见到的两位姐姐可是身量形容与这位相似,腰间各配一柄青钢剑,穗子分别是红色与粉色?”玉微澜的话显然引起了玉儿师兄一定的注意。
“可不是!她们两个看样子也是传说中的高手,结果没两下就栽在了魔女手里,还同那大美男一起被捉走了,真是太可怕了!”玉微澜点点头,依旧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再度一把抓向他的衣袖,这次成功抓住了。
玉儿师兄低头看看被她抓出了五爪印的雪白衣袖,沉默了一下才道:“你可看清捉走她们的人究竟是何模样?往哪个方向离开的?”
玉微澜随手一指,将头埋向玉儿师兄胸前,颤颤巍巍地泣道:“虎背熊腰三角眼,身披黑斗篷,手持烧火棍,头上还带着英雄巾,一笑起来像咆哮,咆哮起来像狮吼……简直比我还丑还可怕!”
玉儿师兄似乎下意识想将她推开,但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犹豫了番又放下手,叹道:“想不到秦公子甫被救出,又遭劫难。少不得,我们去查看一番,将他和两位师妹尽力救出才是。”
玉微澜趁机将脸上一路蒙上的尘土,尽可能都揩在玉儿师兄的同样雪白的衣襟,然后偷偷满意地看看变作灰色的衣襟,耳边听到方师妹惊疑的声音:“难道是魔教的妖人!”哟,呆在一边的方师妹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对,并未听说魔教之中有这样的人物。”玉儿师兄微微蹙眉,“我去现场看看有何线索,有劳方师妹帮忙去通知下八派的其余人等注意此方面消息。”
方师妹应了声,抬眼略带妒忌地望了下还赖在玉儿师兄胸前的玉微澜,随即好像再次被后者的丑脸戳了下眼睛般,有些恨恨地转身离去。
不得不说,玉儿师兄身上的气息真是干净和煦有如沐浴在阳光下的春风里,让玉微澜有些不舍得放开,忍不住蹭了又蹭。实在是块不可多得的好豆腐啊!
“姑娘……”玉儿师兄发话了,他的耳根有些可疑的微红,“在下要去查看线索……”
对着她这样的丑女,他也会感到害羞?
玉微澜暗暗纳罕地又多蹭了两下这块好豆腐,才依依不舍的站直身子,依旧随意地指了个方向:“他们就是往那头去的,大侠就朝那边寻去即可。”
脸都已经泛红的玉儿师兄迟疑了下道:“还要麻烦姑娘带个路。”
这当然不行,她带路过去的话,过会儿谎言被当场识破,她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玉微澜甩甩手:“这可不成,你们当大侠的都是高来高去的人物,听说还能日行千里什么的,若是让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村姑带路,反而会拖慢了你的速度,到时候坏了大事可就罪过大了。”
但是玉儿师兄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大大地出乎意料,他抬起纤长的手臂挽起自己的发梢绕了几下,便将背后及踝的长发束了个简单的发髻,然后上前几步,姿态曼妙地蹲下身子道:“无妨,我背着你。”
哎……这算不算是美人为她结发了?
想不到八派联盟的精英弟子竟是如此好说话!也许一直以来自己都太高看八派联盟了?
不,不对,只怕他心里对她的话到底没能全信,但又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所以在查明之前不打算放她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才是真。
玉微澜看着眼前背对自己蹲着的李琅玉——就算娘炮了些,也毕竟是个大男人。他覆着雪白衣衫的背看来十分伟岸,腰肢又纤细,身材很是不错。
这样欣赏了两眼,玉微澜咽了咽口水,果断扑到他的背上。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大不了到时候再见招拆招。
李琅玉没有防备,被她扑上来的冲劲撞得向前略微倾了下,随即稳住身形托着她的双腿站直了身子。
玉微澜在他背上吐了吐舌头,伸手向北城门方向一指:“大侠,要寻线索的话,且听小女子细细道来: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那大魔女带着手下,挟了人就奔向了北城门……”
话未说完,玉微澜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李琅玉带着身形几个转折变换,便飞身上了附近的屋顶,向北城门方向飞快地掠去。
一向听说武当轻功梯云纵算得上是武林一绝,如今她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
李琅玉果然不愧是武当派的精英弟子,就算带了一个人,他向前飞掠的速度也不见多慢,依旧姿态优美飘逸。
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重重屋檐迅速地向后倒退,转瞬他们已经过了几条街。
简直比天上的鸟儿飞得还快……玉微澜正陶醉着,李琅玉突然停下:“就是这个城门口出去的吗?”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越过了整座城镇来到北城门了。
玉微澜忙点点头,然后叹口气道:“大侠,确实是此处没错,可你没听我说完:他们当时往北城门方向退去,但是退到一半的时候,遇上了五毒教圣女——你也知道五毒教圣女是什么来头,那也不是个吃素的。于是她们便大战了三百回合,一直从北城门打到了东边的县衙附近……”
她看不到玉儿师兄此时的表情,但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因为接下来他又飞身而起,背着自己向东边掠去。他身法变换之利落、停步起步之平稳,简直让玉微澜想拍手叫好。
到了东边县衙不要紧,玉微澜继续指向别处道:“大侠,那魔女与五毒教圣女大战了三百回合,一直从北城门打到了东边县衙附近后,因为怕惊动县官小事化大,便一路且战且退,向着东城门方向逃窜……”
再到东城门也没事,她可以再指向其他地方。
这城镇虽小,但还是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
这般连续指了三五个地方,在玉微澜将武当派的轻功享受个彻底之时,李琅玉突然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又停了下来。
玉微澜正在他背上双手撑着下巴有些犯困,打了哈欠问道:“怎么了?”
“姑娘,在下虽然有意替师妹的失礼之处赔不是,但今日还有要事,便只能到此为止了。”他略带歉意道。
噢?原来他是有意任自己折腾,并不是真傻呀。就说呢,好歹也是掌门弟子李琅轩的亲弟弟,八派中的精英人物,怎么会对个陌生女子言听计从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我说,你那师妹失礼,是她的事,你至于替她赔不是么?”他这般宽厚的模样,让玉微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琅玉半侧过脸来,玉微澜能看到他半边秀逸的眉尾和狭长的眼角,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我是做师兄的,自然该替她担待一番。人的长相都是天生的,是美是丑都无法进行选择,我师妹刚才不该那般说你。”
瞧他深有体会的样子,看来他的容貌长得跟绝色美女一般,也并不是他自己所希望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那种淡淡的无奈,倒是激起了玉微澜的一点共鸣。看来八派中也是有挺不错的人的。
“可不是!下辈子就该让以貌看人的全都投胎成丑八怪,让她们也尝尝被人嫌弃鄙视的滋味!”玉微澜拍了一下手,下一刻反应过来拍的是他的背,忙又缩回去,“不好意思,太顺手了。”而且手感不错。
“无妨。”他轻轻一笑,好似花朵绽放,托着玉微澜双腿的手轻巧一翻,她便离开他的背,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武当派的小擒拿手原来也可以这样应用。
他伸手整了下衣衫,可惜白衣上乌黑的指印与被玉微澜蹭上的尘土是去不掉了。玉微澜默默低头,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小动作。
在玉微澜有些尴尬的神色里,他安抚似的微微笑道:“在下要去与同门会合,就此失陪,后会有期。”
说着他拱手作了个江湖礼正要离开,忽然望见天际亮起一道红光,不由脸色一变:“不好,出事了!”说罢他身形掠起,几个转折间便消失了踪影。
玉微澜也望见了这道红光,显然是八派约定的传信方式。但红光亮起的方向正是秦卿所在的方向,莫非秦卿又出事了?
正要冲出巷子,去客栈附近看看,忽然她感到脖子后头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该死的虚弱期!
再醒来,是在一间阴暗的木屋里头,她被捆在一张咯吱作响的破旧木板床上。
这是什么情况?
耳边似乎有人在絮絮地说话,玉微澜抬起头望见木屋门口处站了个人,背光看不清楚面容,只能听到他在说:“秦卿,想不到你这般快便被救了出来,不过没关系,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再轻易被人发现。”这声音有点耳熟,依稀便是之前绑架过她,将她绑在秦卿身上的那个采花贼花错。
等等……秦卿?玉微澜错愕地转过头,赫然发现在木板床的另一边,果然正躺着之前还不省人事的秦大美人,此刻他同样被绑在木板床的床架子上。
虽然他眼睛没有睁开,但从他痛苦的喘息和不断的挣扎中,还是能看出他醒来有一会儿了。
孽缘啊!真是孽缘!
玉微澜还没慨叹完毕,那门边的花错突然走近床边,一把捏住了她的脸,借着木屋外透进来的些微光线打量了两眼,随即厌恶地摔开她的脸:“想不到你这丑到让人难以下咽的村姑,居然会被秦卿救到这镇上来,就继续便宜你,让你们在一张床上做对同命鸳鸯。”
玉微澜被他这么猛力一摔,脑袋重重砸在木板床的床板上,痛得刚哼了下,便听到耳边机械的嘎嘎声。他们躺着的这张木板床居然左右颠簸了几下,便连床带人全部落入了一个漆黑幽深的地下大洞里头。
又是洞,她到底跟这花错什么怨什么仇!连续两次都被他捉来关洞里当炮灰,她发誓等过了虚弱期恢复功力之后,一定要他好看!
大约是地下室的关系,四周寒气逼人,又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一片寂静中,身边秦卿像死过去了一般什么动静都没有。
“喂。”玉微澜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种让人心慌的沉寂。
等了一会儿,除了四周传来空荡荡的回声外,身边却没有一点回应响起。
玉微澜又忍不住喊了声:“喂!”
这次等了好久,她依旧没有等来秦卿的回应。玉微澜睁大眼望着上方,回声轻轻渺渺循环了好久才渐渐消散,这个空间不知道究竟有多大。满眼只有深深的黑,沉沉地像要把人吞噬。
挣了挣身上的绳索,她不由皱起眉。这绳索竟然是天蚕丝制成,也不知那花错从哪里弄来的,没有像叶瞎子手里那样的神兵利器,根本别想弄断捆在身上的绳索。
也许下次真的应该听从叶瞎子的话,易容之后再出门。
她默默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吸声,秦卿显然就在附近,应该同样还被绑在木板床的那头,于是又喊了下:“喂,你还活着吗……”这里待久了十分寒冷,玉微澜的声音不由地带出点轻微颤抖。
然后秦卿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没死。”他声音有些虚弱,语气也不太好。显然短时间内连续栽在同一人手里,又和同一个丑女待一块儿,而且身上还发着烧,这滋味不怎么好受。
玉微澜叹口气,觉得非常同情他:“我很好奇,这次你是怎么从那群闹腾得好似六国大封相的妹子们,铁桶一般的包围圈中被劫出来的?”
能从高手如云的客栈之中劫出秦卿,看来花错的手段还不赖,论武功大约在武林之中也能排得上名次了。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秦卿又不出声了,过了半晌儿,他才问了句:“上次和这次真的不是你策划的苦肉计?”
原来他还在怀疑这个,能憋到现在才问,算他涵养功夫好。
“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如果我是个美女,那我可能还有自信把你劫上几次绑在一块儿,说不准你还能对我日久生情,最后成就一段武林佳话……”
如果不是被捆在木板床上,玉微澜真想耸耸肩,表达自己此刻极度想吐槽彼此的情绪:“可我这长相你分明也看见了,连一般的正常人都难以下咽,何况你这天天看着一群群绝色美女的第一美男子?你看到我这模样,没觉得眼睛疼,我都庆幸万分了,哪还敢妄想得到你?恐怕就算我劫你一百次一千次,你也没法对我动心。”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虽然丑到变态的地步,但内心绝对没这么变态到喜欢玩捆绑游戏好不好!”
“对不起。”在玉微澜结束吐槽后,秦卿轻声道,“我不该怀疑你。”
他这句话里真的没有包含:你确实很丑,我确实没有必要怀疑你的意思吗?
玉微澜正思考着,秦卿又说了句让她想为之掬把同情泪的话:“你大约是第一个没抱着目的出现在我身边的女子,而我也是第一次真正被人劫持困住。”说完这些,他似乎有些疲累,急促地喘了会儿气。
秦卿,天下第一美男子,今年正是一十八岁好年华,天资聪颖,姿容绝世,又满腹才华,称得上惊才绝艳的美男子一名。难道在此之前的一十八年应该美好的岁月里,他竟然过得苦逼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么!
“你就真的没有对我动心?”他忽然又问。
出于同情,玉微澜决定好好安抚他,于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道:“放心,我绝对肯定自己一点都没有对你动心!我最爱的是同村的阿牛哥哥!”
秦卿在她这样肯定的话语里,似乎真的安心了许多,过了会儿又问了句:“你那阿牛哥哥长相如何?”
“他长得比你差了起码几十条街,但是人很憨厚老实,又勤快肯干活,是个过日子的人。平时他看到我也不像村里其他人那样很嫌弃地避开,而是会笑着喊我:‘阿妹’。”玉微澜构思起那莫须有的阿牛哥哥的形象,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有写话本的潜能。
一旁的秦卿静静听着她的描绘,轻轻叹了声:“是啊,怎么没想到,这世上唯一不会对我动心的女子,便是那早已心有所属,对别人用情已深的女子……”
不知怎么,总觉得他这话里有几分欠揍的意味,不过她暂且忽略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快脱身。秦卿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微弱,恐怕正在生病的他也撑不了太久。
“我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趁着秦卿现在情绪比之前好很多,玉微澜赶紧问他。
秦卿想了下道:“我刚醒来就在这木屋中,不太清楚。但听木屋附近十分静寂,偶尔会有鸟鸣和山风声传来……这里应该不是在城里,而是某座山中。但是那花错一次挟持两个人,根本来不及走远,所以此地应该是里之前城镇不远的某座山。”
刚才木屋中只见他一个劲儿在挣扎,却原来还暗中注意到了这些,倒是观察力敏锐,头脑也够清晰。
她忍不住夸了句:“看来你除了脸以外,还是有些优点的,特别是在这种看不到脸的时候更明显。”
秦卿闷哼了声,不说话了,显然秦大美人有点不悦。
“你现在还撑得住吗?”玉微澜问他。
“还行。”他闷声道,但从干涩虚弱的声音里能听出他发烧还是很严重。
“还行就好。”玉微澜说着用力挣了下,破旧的床板随着嘎吱声不断。
“你要做什么?”秦卿在晃动的床板上,声音虚弱地问道。
虽然暂时没有内力,但毕竟是教主级的高手,硬功还是有些的。玉微澜再挣了几下,这块破床板果然惨叫一声,寿终正寝裂为几块小木板。
“好了,这样至少能动了!”虽然身上天蚕丝制成的绳索弹性极好,依旧连同木板捆在身上,但这点分量对她的行动影响小了许多。
玉微澜一跃而起,没想到带动身边的人,一同滚落地上。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被同一根绳索捆在一起的。
“你是不是女人,连床板都能拉断。”秦卿痛哼着在滚落间,被她压倒在下面,大约是距离近的关系,他的声音比方才响亮了些。
也是,这木板床虽破旧,但依然不是普通女子能弄断的。
玉微澜努力试着爬起来,一时不慎手撑在下方温暖柔软处,无法着力,顿时又倒了回去,再度摔在秦卿身上。
“你想干什么!”秦卿大概这次痛得狠了,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天蚕丝属于越挣越紧的那种材料,没过一会儿,玉微澜就觉得浑身又被捆紧了,跟秦卿紧密地贴在一起,仿佛又到了之前同他一起被困在洞穴里般。
不过再紧也比被捆在床板上不能动弹分毫要强,尤其这里的空间比之前的洞穴大很多,兴许能找到出口也不一定。
“秦公子,我是想爬起来找出路,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但是你看,两个人这样捆着没法行动。”玉微澜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句,然后试探地问道,“要不,我抱着你走走看?”
秦卿这次反应极快地哼了声,沉默了会儿道:“我抱你。”
本来以为他多半会直接拒绝的玉微澜,听到他这么说差点以为听错了,愣了愣才道:“你说什么?”
秦卿声音沉闷道:“就算你不把自己当女人,但我至少还是个男人,要抱也应该是我来抱着你。”
玉微澜迟疑了下:“你的身体……”让个病人背她,好像太不应该。
“让一个比我还矮一头的女人抱着我走路,我宁可病死在这里。”秦卿恨恨道。
原来是他身为男子的自尊心伤不起啊,玉微澜恍然大悟。刚才其实也只是一时口快,连她自己都难以想象抱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走路的画面,尤其那位还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那画面简直太醉人!
不过想不到在美女们面前一向淡然以对的秦卿,还有这般不淡定的一面。
“还发什么呆,把你的爪子拿开,我要起来了。”秦卿打断她的神游,这才发现她的手还按在他的肚子上。
玉微澜脸红了红,赶紧收回手,便感觉秦卿原本就在她腰际的手,在绳索的束缚下努力地环住她的腰,然后吃力地坐起身。
坐起身后,他吃力地喘了几口气,又费劲地抱着玉微澜站起身。
“你真的不要紧吗?”玉微澜担心地问了句。
“闭嘴!”他猛地站直身子,仿佛完成了一件壮举般,喝了一声。
下一刻,他就趔趄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站稳,明明喘着粗气却装作若无其事般道:“我会一直往前走,你负责伸手向前,如果摸到墙壁之类的东西就通知声。”

第三章他的爱慕者们
短暂的祥和氛围被她这通话打破。
秦卿静了一刻,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玉微澜猜测,此刻他的内心必然在剧烈翻腾。
这位刚取了新名字的吾爱琴圣女见他没有反应,急急地又凑上前解释:“你知道这名字的意思吗?就是我爱秦郎啊!以后谁听到都知道我只爱秦郎一个,那伊绵绵、金蓉蓉轮也轮不到跟你缠缠绵绵到天涯。秦郎,你惊喜吗?”
这么简单易懂一听就明了的名字,妹子你真心不用再解释啦。至于惊不惊喜就更不用问了……你没看到你的秦郎正一副被雷劈中的模样吗?看样子是没有惊喜,只有惊雷了。
安静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衣袂声起,一名白衣少女姿态优美地翩翩掠过玉米地,一个旋身如流风回雪般跃至秦卿面前,急急抓向秦卿的肩膀道:“秦郎,你可安好?”
少女眉目如画,肤白若雪,衬着一身白衣便似九天仙子降世,但浑身却又比九天仙子多了份飒爽英气。再结合那一身高超的轻功,一想便知这位必定是当今武林的第一美女——南宫蓉……哦,不对,现在应该叫金蓉蓉。
如果玉微澜记的没错的话,她应该是南宫世家家主曾经的掌上明珠,长得美貌又有家世,自小还与慕容世家的长公子订了亲。本来算得前途锦绣,结果却在遇到秦卿之后便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大有悔婚追随秦卿左右鞍前马后无怨无悔的势头。
此时看她对秦卿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显然对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怨无悔,果然是一见秦卿误终身啊!
只是这一刻,金蓉蓉站在秦卿对面,两人的容貌便立时有了鲜明对比。武林第一美女美则美矣,却奈何对面是那天人之貌的秦卿,颜值直接被甩出了几条街。
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在秦卿面前不会黯然失色?
秦卿向右侧让了让,距离金蓉蓉三尺外,然后从容地摇了摇头,轻笑了下:“无事,叫你们担心了。”
“可不是,这些天来,我没睡过一次好觉。”金蓉蓉柳眉竖起,“为了找你,我们几乎把整个江湖翻了个遍,连八派联盟的李少侠等人都请来帮忙。”
“武当派的李琅轩也来了?”秦卿神色一动。
“李琅轩近些年云游四海,行踪不定。我说的是他弟弟,李琅玉。”金蓉蓉道,“方才我们原本一同过来的,但半途发现了魔教中人的踪迹,他便率众去追捕了。”
“这样……”秦卿摩挲着下巴,沉思道,“似乎许久未见李琅轩少侠了……”
“话说回来。”金蓉蓉开始捋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你说说,这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把你给抢了?”
玉微澜听到这里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秦大美人平时究竟是被女人们强抢了多少次呀!居然让这位金蓉蓉一出口就排除了别的可能性?
这一笑顿时引起了在场诸人的注意力,视线纷纷转向她这边。
“咦?她是谁?”五毒教圣女吾爱琴首先开口。
妹子,过了这么久,你终于发现到自己的存在了?委实不容易呀!
玉微澜默默吐槽之际,那金蓉蓉的反应却十分迅猛,她居然刷地一声就抽出了宝剑,指向玉微澜厉声道:“难道这个丑到让人吃不下饭的女人,就是此番抢走秦郎的妖女?”
此话一出,顿时吾爱琴面色一变,也伸手掏向腰间囊袋,不知要取蛊还是取毒。
啊,刚才还和谐而富有美感的画面转眼就变作杀气腾腾的修罗场,真的好么?
“她啊……”秦大美人转过头来,在渐渐亮出来的天光里玉微澜瞄见他的眉轻轻地挑了下,而后语气十分随意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好像……叫滚刀肉……”
随着他一语道出,金蓉蓉却更是愤怒,直接瞪向玉微澜道:“管她滚什么!这可是今年第五十八个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女人了!之前五十七个全是仙人跳!”
姑娘,仙人跳是指利用美色骗财的圈套,用在这里不恰当好吗!况且说实在的,碰到这样一位只应天上有的美男子,还不知道谁骗谁的美色呢。
不过今年里秦大美人居然已经被抢了这么多次?
现在才十月的样子,也就是说,他平均每个月会被抢五六次,遇上五六个“救命恩人”……果然那些江湖传闻都是有真实依据的,街口说书的真是诚不欺我!
秦卿叹了口气,没有纠正金蓉蓉的用词不当,只道:“这回也许是真的。听她名字就知道——滚刀肉,你说是吗?”他说着看向玉微澜。
场中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下来。
金蓉蓉还剑入鞘,吾爱琴的手离开了囊袋。
果然这名字一出就让人觉得比较无害吗?
玉微澜吁了口气之后,又开始后悔对秦卿胡扯滚刀肉这傻名字。
之前还在鄙视吾爱琴这名字的自己,在此刻跟那五毒教圣女的新名字放一块儿,简直就像是五十步笑百步。
从那位吾爱琴好像找到同伴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自己的取名水平得到了她的认可,而下一刻她的称呼更让玉微澜想揍自己一顿。
“滚娘啊!”吾爱琴热情地上前两步,伸手就拍玉微澜的肩膀,“谢谢你搭救我家秦郎啊!”
说着她转头很认真地问秦卿:“秦郎,听说对你们中原女子的美称要加‘娘’字,我叫得对吗?”
秦卿似乎嘴角轻微地弯了下,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就是滚娘。”
去你的滚娘!
如果可以,玉微澜真想把秦卿也揍一顿。
“秦郎蒙你搭救,这救命之恩大过天,不知滚娘可要什么报答?”金蓉蓉在旁道。不愧是有恩必答、有仇必报的武林世家出身,恩怨是非分明得很。只是,为何要跟着叫她滚娘呢!
“关于这个……”秦卿语气依旧随意,“刚才她好像说,要我以身相许……”
这次秦卿的话还没说完,场面已经再度变作杀气腾腾。金蓉蓉刷地一声抽出宝剑,吾爱琴伸手探向腰间囊袋。
玉微澜腿一软背后冒起冷汗,确定自己跟这个秦卿一定是八字犯冲。
“非也非也!”她忙忙地摇头,“这位秦公子,刚才是因为二位的到来,我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在秦卿似笑非笑的神色里,她硬着头皮继续道:“刚才我原本想说,我早就对我们村里的阿牛哥哥情有独钟,所以以身相许就不必了,不如给我点实惠的。”
“阿牛哥哥?”秦卿轻声重复了一遍,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是那个……喊你‘阿妹’的?”
她才提过一次他就有印象了?记性不错,赞一个!
“听起来应该跟滚娘你很般配啊!”五毒教圣女吾爱琴拍着身边的牦牛赞叹了一声。
玉微澜的脸一黑,下意识地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她身边满身花花绿绿装饰的牦牛……这妹子确定自己是在赞叹人而不是牛吗?
“请问姑娘家住何处?回头我等会派人将酬谢送来给你。”一个温婉的声音忽地从旁边传来。
玉微澜回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有一顶软轿停在了三四丈外,抬轿的是四名素衣的侍女,轿上纱帘略微挽起,露出一名身段曼妙容貌倾城的少女。
“绵绵,你怎地也来了?”秦卿上前几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原来这位便是传闻中,自赎从良守身如玉,只为等秦卿一人的京城极品花魁——伊绵绵。想不到此女虽然出身风尘,却美而不妖,甚至浑身透出一种清纯无邪的气质,比大家闺秀还像大家闺秀。
看此时秦卿的反应,便知道这些红颜之中,怕只有这位伊绵绵算是比较得秦卿心的。
玉微澜忽然想起从前在教中的时候,也曾一度自诩算是史上最为天真无邪牲畜无害的教主,却被叶瞎子当场一顿嘲笑:“天真有余傻气十足,无邪的邪气倒是有一点,至于牲畜无害,确实也只有牲畜看到你这张脸不会害怕。”
打那以后,她就再不敢给自己赋予以上那些形容词。
眼前这位看来清纯无邪的伊绵绵,真是叫她好生羡慕。
伊绵绵看着秦卿走近,眉眼溢满柔情,含情脉脉道:“我担心你的安危,实在寝食难安,索性便托了镖局将我送至此间,刚到便听说有了你的消息……好巧。”她说到“好巧”二字时,语气越发柔婉,似含着些只可意会的深深情意在内。
“是啊。”秦卿双手笼在袖中,在离伊绵绵两尺距离处停下,对着她含情的眉眼,也微笑着应了声,“好巧。”
两人这般仿佛十分默契的一句“好巧”,立时叫旁边的金蓉蓉和吾爱琴瞪起了双眼。
“巧什么!她江南不去,东北不去,偏偏往这西南方向来,还不是盯着我们尾随来的,就算巧也是跟得巧!”金蓉蓉首先就开腔抗议,直接披露真相。
“对啊,她这是在抢我们辛苦找寻秦郎的功劳!”吾爱琴也反应过来了。一时玉米地里又开始硝烟弥漫。
站在一边的玉微澜很想默默掩面,作为一名唯我独尊的女性教主,对于这种为了名男子勾心斗角唇枪舌剑的场面实在有点不忍直视。
伊绵绵却没有理会她们两人的抗议,只是望着玉微澜,又温和地问了句:“姑娘还未告知家住何方,酬劳送错了地方的话可不好呢。”
她神情温婉平和,玉微澜却突然心生警兆。只怕这位阅人无数又心思细腻的伊绵绵,对她的来历起疑了吧。
这是个变数,远离为妙。
心念电转间,玉微澜立即答道:“不,不用了。”话一出口,却觉得这样更刻意,她忙又装作受宠若惊地摆摆手,“我隔壁的叶瞎子常说,金银财宝都是粪土,绫罗绸缎全乃浮云。所以不用给我这些粪土和浮云,心意到了便可。”
“哦?”秦卿转头打量她,尤其对她衣服上崭新的补丁和白皙的脖子多看了两眼,眸中光色不可捉摸,声音有些低哑,“想不到这荒僻山村里的村姑还有这般高的觉悟,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这等觉悟她宁可不要好么!原本想就算不敢真要秦大美人以身相许,也要好好敲诈他们一番,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哪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错过一次发横财的机会,实在让人心中暗暗扼腕,但在伊绵绵貌似温婉实则含着审视意味的目光里,玉微澜萌生了退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秦公子,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小女子就此告辞。”
但是秦卿在她才迈开步子时出言道:“且慢,你说心意到了即可……”
“没错!”难得她大发善心不要他报恩,他还想唧唧歪歪些什么?
秦卿双手负在身后,看似随意地走了几步:“……却不知怎样表现才算心意到了?姑娘真是给在下出了个大难题。”
此时日头正在慢慢升起,玉微澜的面容也在这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里,清楚地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四下里传来了几下抽气声,金蓉蓉首先惊呼出声:“啊,她长得竟是如此如此……”显然这位出身世家的千金小姐,一时之间想不到确切的词汇来形容她的丑。
“我长得十分让人难以下咽。”玉微澜好心地替她提供了一句。
“其实长成这样也不是你的错。”吾爱琴认同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而且我觉着好有亲切感,你看起来好像我的小花。”
小花是谁?像她这么丑的姑娘居然不止一个人?
玉微澜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秦卿淡淡道:“不要把你的毒蛊虫跟大活人相提并论。”
顿时,她在心里泪流满面,忍不出抬眼去看秦卿。
淡淡晨光在他修长的身上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的神情反而看不真切。也不知此时他的表情是同情,还是厌恶?
还来不及细细辨认,她便注意到随着秦卿往旁边挪了这几步后,他竟与伊绵绵等人隐隐形成掎角之势,自己的退路被恰恰好地挡住。
不过这应该难不倒她。
玉微澜往后退了几步,正想设法离开,突然觉得腿脚发软,浑身无力。下一刻,她反应了过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中了招!而能有这本事的,在场非五毒教圣女莫属。方才她拍过自己肩膀的时候,大概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手。真是棋差一招!
耳边忽然又传来秦卿的声音:“姑娘,你戏弄了在下这般久,如今该说实话了吧?”
“戏弄?这从何说起?”虽然浑身无力,软到在地,但玉微澜还是努力露出无辜的表情。
“从何说起?”秦卿轻笑了声,语气极温和地唤了声,“绵绵。”
不远处的伊绵绵如同一朵娇嫩可口的解语花一般,适时地温婉一笑接着解说道:“这位滚姑娘,你确实看起来很平常,但就是你的平常暴露了你的破绽。要知道,这天下间所有女子但凡看到秦郎的,无不神魂颠倒,移不开眼睛,挪不了脚步,只愿今生今世都能伴在他身边,便是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也不言悔。而你就算不敢要求秦郎以身相许,却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秦郎一次?你觉得这是一名普通村姑能做到的?”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仍是如同纤纤弱质的大家闺秀般,神情柔弱而温婉,果然不愧为一朵秀外慧中的解语花。可她凭什么就认为天下女子都得看上她那位情郎?
玉微澜慢慢坐倒在地,最后拿眼扫了下四周,只觉得灿烂晨光里到处昏茫茫一片……
等到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那片玉米地,躺在貌似客栈房间里的地板上。似乎……在药力的作用下,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她打了个哈欠。
旁边传来秦卿的叹息声:“这样的境况,你醒来还能安闲地打哈欠,也算与众不同了。”他正坐在角落的桌边,手里端着杯清茶慢慢品着,房间内除他之外别无他人。
连日来被八派联盟追击,玉微澜都没睡过一夕安稳觉,整天绷着神经,他那种不用日夜担心自己生命安危的人,哪里能理解自己那种从里到外的疲惫。
玉微澜张嘴又打了个哈欠,才舒服地问道:“秦公子,敢问你把我掳到这里来,就是看我打哈欠的?”
秦卿放下手中茶盏,看了她一会儿道:“俗话说,反极必妖。像你这般什么都不求的女子,要么是以退为进,想要引起我的注意,要么另有所图……”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很好奇,你这般处心积虑地串通别人将我掳去,跟你绑在一起两天之后,再故意将我放出来冒充恩人……如此作为,到底是为前者,还是后者?”
“以上桥段非常精彩,简直比话本还生动。”如果不是还无法动弹,玉微澜都想鼓掌赞一声,有些同情地瞥了他一眼——从他这番神奇的推理中,可以想见这些年来,他被那些疯狂的追求者们折磨得如何死去活来,以致于他居然能脑补出来这样神展开一般的情节!
他不知是否感觉到了玉微澜眼中的同情意味,猛地站起身来,向她走近几步,只是脚步有些迟缓。
然后正在思考怎么辩解和证实自己清白的玉微澜,忽然眼前一暗,惊觉秦卿正俯身伸出他的手,向自己的脸摸来。
“恐怕连你这张丑得不像活人的脸,都不过是易容的效果吧。”他这样说着,语气依旧温和淡然。只是由于距离比较近,玉微澜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虽然情况似乎不妙,但有件事她绝对还得好好辩解清楚:“我虽然丑得不像活人,但这绝对是我的真脸,你可以质疑我的话,但不能质疑我以真容面对世人的决心!”
可是这番话并没有阻止秦卿伸向她的手,他手落在她的脸庞上,顺着她脸部的轮廓摩挲了一圈,仿佛在抚摸情人一般。而那突然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哪怕玉微澜及时闭上眼睛,也还是让自己的小心肝狠狠地一颤。
他的话却十分可恶:“你自己都说了你的话可以质疑,那我又怎么相信你现在说的是真话?”
说着,他就开始仔细研究她的脸,他的手滚烫如烙铁,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揉捏了一遍,没有找到破绽。于是他开始用力拧她的脸,但是除了令玉微澜痛得龇牙咧嘴外,整张脸依旧毫无破绽。
他皱了下眉,似乎有些费力地又伸手往她脖子处用力掐,试图寻找易容面具的接驳处。
玉微澜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他捏得肿出一圈来,再忍下去就不是威武雄壮的邀月教教主了,于是呲着牙大叫道:“喂,我已经够丑了,你难道还想把我捏成怪物吗!”
秦卿的手随着她的话语顿了一下,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她那张被捏得红肿的脸,他喃喃好似有些不可思议道:“难道这真的是你的脸?”
“废话!不是我的脸,难道是你的脸?”玉微澜没好气地恨声道。
他收回手,有些歉意地说出句让她很想揍他的话:“实在是对不住,我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人长了这样一张不可思议的脸……”
什么叫不可思议!
玉微澜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正在渐渐恢复知觉,估计再过不久她就能行动了。看来这是药不是蛊。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跟她自己研制的“一睡解千愁”倒是不相上下。
耳边依旧是秦卿反常的急促呼吸声,玉微澜从刚才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虽然不敢看他的脸,她却察觉到他的一手慢慢抬起,费力地撑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头有些沉重叫他承受不住。
你怎么了?她刚想问他这句话。
下一刻,他却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好死不死地正巧靠向她,带着她一同倒在地上,而后脑袋重重地落在她的肩头。
玉微澜瞬间感觉到了他超过正常人的炙热体温,同时眼角扫到他的脸颊嫣红,唇却有些发白。
他竟然是病了!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口大喊:“快来人啊!”
瞬间,房间的大门被从外面猛地破开,玉微澜扭头望见涌进来不少人。在门被破开的同时,他们望见了房内的情形,四下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很好!她这辈子终于听到了一次不是因为自己太丑而响起的抽气声,
虽然他们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秦卿压在一个丑女身上,这样让人能够浮想联翩乃至伤心欲绝的画面。而且玉微澜觉得等她们看清楚自己那张难以下咽的脸后,大概更想直接打死她。
“你!竟敢……”一旁武林第一美女金蓉蓉气急败坏的话,刚出口就被玉微澜打断了。
“你们快把他拉起来找大夫!”她此刻比所有人更气急败坏,因为她觉得自己快断气了。
就算是看起来像下一刻就要飞升成仙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也一样是体重超过一般女子的成年男子,这般推金山倒玉柱的一倒一压,毫无防备的玉微澜觉得自己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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