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纸轿在林中停下。
风骤停。
轿帘掀起,纸新娘缓缓起身,身影在晨光中一点点化开,纸化的红衣在风中翻卷,像火,却不燃。
她对他浅浅一笑,眼角含泪,却宁静无比。
“我可以走了。”
她说。
她缓缓退后,步入轿外光中,整个人在光里逐渐淡去。
红盖头最后从她发间滑落,被风吹起,落在秦珩膝上。
她的声音还在:“你还活着,真好。”
下一瞬,轿毁、纸人燃,四野风啸,唢呐止歇。
一切归于沉寂。
秦珩跪坐在地,手中握着那方红盖头,良久未动。
老支书赶到时,只见槐林中一圈焦黑纸灰,轿痕已无,只剩秦珩一人,浑身冷汗,眼神却格外清明。
“她走了。”
秦珩说。
老支书点头:“这婚,算是真正完了。”
“从此槐林安,纸人不再起。”
“她做的梦,终于醒了。”
多年后,每年清明,秦珩仍会回村。
他独自走进槐林,手中拎一盏红纸灯,沿着那条三十年前的迎亲路,缓缓而行。
灯照纸灰,灰落无声。
他知道,她已经走了。
可他也知道,每年的纸婚夜,她仍会回来,看他走这一遭。
直到某一天,不再回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