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来——除了送文件的行政人员,也没人愿意特意走到这僻静角落。
他起身开门,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神情冷峻,目光如刀。
“档案科,孙铭?”
“我就是。”
他点头。
“我是治安指挥协调组的纪远。”
男人递出一份带封条的文件,“今天起,‘第十四街区清查’的全部文档由你专人保管归档,未经许可不得外传。”
他语速极快,像在念一道命令。
孙铭接过文件,手指略微发抖。
他抬头望向纪远,却只见那人冷冷一笑:“你不需要知道更多,也不该多问。”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皮鞋在走廊上踩出急促回响。
孙铭站在原地,捏着封条的纸边,像是捧着一块即将发烫的铁板。
他关上门,将封条撕开,里面是一叠“夜间执行记录”。
第一页上写着:“00:24,已完成对南巷口9号居民清场,共涉住户11人,行动无异常,2人拒绝配合带离。
处置方式:转交分局。”
第二页则是附带的“异常记录”:“3岁儿童无监护人,已移交民政局孤儿组。
母亲失联。”
他盯着那一行字,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昨晚他隐约在窗外听到的哭声,是不是,就来自这群被“清场”的人?
他摇摇头,想把这个念头甩掉。
但它像根钉子一样锤进脑海,越发清晰、扎实。
他坐下,将文件按编号归类,贴上标签。
每个编号的背后,是一个家庭、一条街、一段生活被抹去的痕迹。
他手指轻轻拂过一张照片复印件,是个被执勤人员按倒在地的青年男子,脸部模糊不清,后方围着几位身穿制服的执法者。
他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他刚调来不久,邻居老周,一个聋哑老人,靠炒栗子为生。
深夜楼下突然传来嘈杂,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隔着门缝看见两名执勤者押着老周下楼,老人拽着围裙不肯松手,却被一把推上车。
第二天,档案室送来一份文件——《社区安全整顿补充执行》。
他照章归档,没多想。
直到数日后,老周的摊位空着,邻居纷纷议论,说他被送去了“特殊管控中心”。
没人再见过他。
回过神来,孙铭的指节泛白,文件已经归好。
他盯着档案柜的铁门,脑中却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