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农机厂的精密过滤器——那些闪着金属冷光的设备,竟不如老陶缸里游动的泥鳅鲜活。
永丰公司的律师函比早稻还来得急。
张建国蹲在田埂吃午饭时,法院传票顺着稻浪飘到脚边。
母亲撕了半辈子日历本糊的纸袋里,装着二十八枚带泥的手印——那是老人们按在联名信上的血指印。
开庭那日,父亲破天荒刮了胡子。
被告席上的李书记西装笔挺,直到张建国当庭举起那瓶过滤后的灌溉水。
旁听席突然站起十几个黝黑老汉,二十八把稻穗砸在原告席上,金黄的谷粒蹦进法官的高脚杯。
秋分那天,张建国在农机厂实验室收到母亲捎来的快递。
泡沫箱里冰袋还未化尽,三穗野稻旁躺着父亲用歪斜字迹写的便签: